余滄海本來說岳不群居心叵測云云,剛開始有很多人卻覺得青城派在群豪面前抬不起頭,要拉華山派下水,這是狗急跳牆。可越想越覺得其中大有文章。
但見岳不群神色自若,又覺得自己或許如余滄海一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余滄海本來是豁出去了,要與岳不群見高低,可風逸這樣一說,自己真像個耍猴的,臉色難看至極。
「撲哧!」
余滄海掉頭看來,見是林平之,先是一愣,跟著面涌怒意,惡狠狠地瞪著雙眼,厲聲道:「林平之,你笑啥子?」
林平之想起他家被余滄海戲弄,就跟貓玩老鼠一樣,可現在卻輪到余滄海被風逸戲弄,他也不敢發作,心中鄙夷,故而發笑。
林平之此刻也是不懼,心中還覺快意,笑道:「我以為青城掌門只是個濫殺無辜的無行道人,誰知竟也是個見風使舵、趨炎附勢的狗道士,這可真是報應不爽,又怎能不笑?」
余滄海豈能不知當初他對付林家,就是存了貓玩老鼠的心思,故意加以羞辱,如今自己面對風逸的處境,也是如此。
然而林平之也敢戲弄自己,想到方才所受屈辱,當即惡向膽邊生,目光一寒,口中迸出幾個字兒來:「今天我就為我兒子報仇!」
手一揮,掌未至,風已來,割面生痛,不同以往。
眾人聽其風聲,便知余滄海受了激怒,這一掌全力擊出,存心要取林平之性命。
風逸大步搶上,手掌在他手肘上一推。
余滄海只覺一股奇勁湧來,面上青氣一閃,登時身子發麻,蹬蹬蹬連退三步。未等拿住樁子,忽覺後背抵上硬物,不由驚悟,風逸這一推,將自己逼到牆邊了,
「姓余的。」風逸冷笑道:「剛才岳掌門說的不夠清楚,這裡可是群玉院,這也是你為兒子報仇的地方嗎?」
余滄海一聽這話,羞憤欲死,他堂堂青城掌門竟然在妓院,都不能為兒子報仇了?眼眶不禁一熱,他沒想到自己會落的這般下場。
此刻風逸若是一掌斃了自己,也是個解脫,可他就是不。
這就是再給林家出氣,想到這裡,余滄海大聲說道:「士可殺不可辱,貧道領教高招!」
鐺的一聲,長劍出鞘。
余滄海自知絕非風逸對手,可他被風逸步步緊逼之下,心知這一次難逃劫數,畢竟他可不是木高峰這種孤家寡人,可以做出磕頭求饒之事。不如盡情一戰,雖死猶榮!
眾人見到余滄海眼淚汪汪,除了林平之、勞德諾、岳靈珊,其他人心中大是不平。心想風逸要為林家出頭,殺了余滄海便罷,此時極盡侮辱,這豈是人所堪為之事?
這就是人。
眼見遠比耳聽來的感性。
余滄海如何對待福威鏢局,他們只是耳聞,風逸如何對待余滄海,卻是親眼目睹。
自然都對他的行為方式,很是鄙夷。
只見余滄海內力到處,手中長劍嗡鳴陣陣,劍還未刺出,已經散發一股刺骨鋒鋩。
風逸眼見余滄海一臉肅穆,從容說道:「也好,讓我看看青城派武功如何。盡力來攻吧。」
余滄海眸子一凝,戰意濃濃,右足一撐牆壁,剎那間,他仿佛飛鳥,身在半空,長劍揚空一閃,一招「松濤如雷」。
「嗤——」
破空之聲極為尖銳,罩向風逸。
「松風劍法」乃是青城派高手名宿,千錘百鍊而成,招術著實精奇,余滄海習練青城派數百年無人練成的「鶴唳九霄神功」,雖然未能大成,也只是差了些許火候,此時滿懷激憤,出劍之際可謂狂如風、猛如浪。
眾人見他出劍之間正應:如松之勁,如風之迅,即快且勁,既驚且佩,心想怪不得余滄海明知風逸厲害,他也敢出手。
風逸但見銀光閃動,一招間已連刺自己前胸五六處大穴,笑道:「不壞!」
這「壞」字出口,他人也出手。
可他身不晃,足不動,只是拂袖一揮,嗚的一聲,掃中長劍。
就聽嗡的一聲,余滄海長劍盪開數尺,更覺一股大力從長劍上傳了上來,掌骨劇痛如割,長劍把持不住。
余滄海一派宗師,絕非易與,順勢將長劍射出,旋轉而進,左掌落向風逸右肩。
風逸右手一抬,後發先至,一掌掃飛長劍,順勢與余滄海掌力相對。
「咔嚓」一聲響,余滄海應聲一震,被這股大力推的一個筋斗翻了出去,搖晃站定,左手無力垂下,右手虎口震裂,鮮血順著指尖點點滴落。
「師父!」方人智縱身上前,余滄海搖了搖頭:「退下!」,抬起受傷右手,「咔」的一聲,把折斷的左臂扶正。
心念一閃,忽地雙目陡張,叫道:「摧心掌!」兩眼直視風逸,說道:「閣下何時學了本派的摧心掌?」
這話一出,人群中起了一陣騷動。
摧心掌乃是余滄海的成名絕學,怎麼風逸也會?
風逸笑道:「你青城派用林家的辟邪劍法對付林震南,我豈能讓你專美於前?」
余滄海哈哈一笑:「你果然是為了林家才來尋我晦氣!」
「你錯了。」風逸搖了搖頭:「我不是尋你晦氣,而是要你的命!」
余滄海怒哼一聲,飛身躍起,刷刷刷連環三腳,踢向風逸。
眾人認出這是青城派「無影幻腿」,講究的就是快捷迅速,讓人看之不清。
余滄海受傷雖然不輕,仗著內功精湛,勉強壓住傷勢,極快朝風逸踢去,一腿強過一腿。
風逸武功之高,余滄海的破綻一目了然,左手飄風似的斜斜抓出,將他左腿腳腕一把攥住。
余滄海頓覺得如被鋼箍圈住,疼痛無比,右腳奮力踢向風逸手腕要穴。
可還未踢出,風逸發聲大喝,手向下一落,余滄海如受雷擊,蓬的一聲,摔在地上,四肢百骸幾乎散架。
風逸又一把將余滄海倒拎起來。
余滄海身材不過五尺,此刻被風逸像拎小孩一樣倒提起來,余滄海覺得奇勁透體,身子已經麻痹,面如死灰,心想自己歷盡辛苦,練成神功,但與這人一比,仍是天差地遠,心中滿是絕望。
青城派弟子持兵刃,向上撲來,
風逸看也不看,大袖一揮,一股勁風吹的七八人站立不住,跌在地上,笑道:「余觀主,怎麼說?」
余滄海聽他傲慢已極,也不想抵抗了,叫道:「技不如人,要殺就殺,又有什麼可說的!」
風逸呵的一笑:「你不怕死?」
余滄海道:「死有何懼?為何要怕?大不了魚死網破!」
風逸悠然道:「余觀主,恕我直言,魚死顯而易見,這個網破還要請你解釋一下!」
眾人其實都明白,余滄海仗著抓了林平之的父母,覺得這是要挾風逸的資本。
林平之臉上流露出一絲焦躁。
余滄海冷哼一聲,他是這樣想的,卻不會明說,只待風逸開口,他便故做堅強,最後再來個勉為其難,乘勢收蓬。
誰料風逸冷笑一聲:「我有一種本事,能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我覺得這世上的真正的英雄好漢,絕對能頂住,就請余觀主這種英雄好漢一試!」
說著屈指一彈,余滄海便覺一道冷風射來,鑽入胸口「氣戶穴」,循脈而行。
起初還能忍受,忽然變得奇寒徹骨,所過之處有如千百細針刺扎。
風逸手一松,余滄海「撲通」一聲,跌倒在地。
感覺那指勁凝而不散,仿佛一隻冰寒多刺的蜈蚣,在身體裡蠕蠕而動,上行頸窩時,余滄海已經受不了,來回打滾。
他自重身份,不願意大喊大叫,只能強行壓制,可這種感受太過痛苦,疼的他齜牙咧嘴,滿地打滾,口吐白沫,
就像是犯了癲癇病,旁人看見都難受至極。
風逸的點穴手段有搜魂盪魄之苦,他又曾經吸收了冰蠶寒毒,那種滋味真是讓人痛不欲生,他倒要看看余滄海有多硬。
風逸想救林震南夫婦,也不會主動開口。
他可不是好人,又怎能無償做好事呢?
「阿彌陀佛!」定逸師太看不下去,說道:「風施主,這手段未免太毒辣了。」
她脾性爆烈,實則心懷慈悲,風逸知道,所以也不理會。
林平之眼見風逸木無表情,而余滄海已經痛的滾來滾去,生怕他一命嗚呼,找不到父母下落,說道:「風大俠猛虎之威,讓人心神顫抖,余滄海卻是偷偷摸摸,見不得光的鼠輩,山君捕鼠,實在大材小用!」
說到這兒,他頓了一頓,看向余滄海:「余滄海,只要你放了我父母,風大俠豈能與你一般見識?」
余滄海求生不得,求死也難,也想將林震南夫婦和盤托出。可他被折磨的早已虛脫,氣息有進無出,兩眼盯著風逸,滿含哀求之意,
這意思是你趕快收了手段,我好告知下落。
誰料風逸卻看向林平之:「小子,你借我的勢救你父母,也算聰明之舉。
可我為什麼要為了你,饒了余滄海呢?你有什麼好處給我?」
林平之一時語塞,額頭上的汗珠滾滾而落。
他剛才給風逸戴高帽,說什麼行俠仗義,人家明說自己不是大俠也不是英雄好漢,現在他又有什麼好處能給人家?
總不能說地上的金銀財寶吧?
「你這樣不對」一個嬌柔的聲音說道:「我師父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大丈夫施恩不望報。」
風逸轉眼看去,正是儀琳,笑道:「小尼姑說笑了,你以為世上都是令狐沖這種人,做好事不要好處嗎?
我要是他,冒著生命危險救了你,非得讓你做我老婆不可,難道我就不算大丈夫了?」
儀琳聽的不禁俏臉一熱,低下了頭,不敢再說。
眾人更是氣憤不已,太囂張了!
尼姑你也調戲?
這是個人嗎?
怎麼和田伯光一樣呢?
好色如命!
風逸要是知道,肯定會說,你真有眼光。
岳靈珊氣道:「你少來胡說八道!」
風逸這人雙標之極。
他可以喜歡無數美女。
卻希望女子只喜歡一個。
所以他願意和儀琳說笑,和岳靈珊就沒那份興趣,看也不看她,只是笑道:「林平之,人人都要你家的辟邪劍譜,我也不免俗,只要你答應將劍譜送給我,我就讓余滄海放了你爹娘!」
林平之急道:「我家沒有什麼辟邪劍譜,……」
風逸一擺手道:「我問你願不願意送我,可不是問你有沒有!」
此話一出,眾人都是心生疑慮。
這裡好多人都對林家的辟邪劍譜存疑,畢竟林震南父子與林遠圖的威名不成正比,可見到余滄海不顧廉恥的搶奪,總覺得有六七分真,如今風逸這樣一說,更是有了十成了。
畢竟此等高手都要,還能是假?
林平之也想到了這裡,不禁心生猶豫。
風逸斜眼睨看,知道他不想自己家傳武學被自己得去,哼道:「既然如此,我不勉強,余觀主,這就一路好走!」
余滄海已經閉上了雙眼,感覺自己可以解脫了。
突然就聽林平之叫道:「我答應,我答應,求你救我父母!」
風逸笑道:「好!」
手指一點,余滄海就感覺一股暖流送入體內,那股寒勁蕩然無存,當即顫巍巍站了起來。
可眾人見堂堂青城掌門嘴上滿是白沫,形同厲鬼,都駭了一跳。
余滄海緩了一會,說道:「若我放了林家夫婦,你就肯放過我了?」
風逸冷冷道:「你是在跟我討價還價?」
余滄海思索片刻,強笑道:「好,人智,你們去將林震南夫婦帶來!」
「是!師父!」
方人智帶著幾位師弟,走了出去。
忽聽劉正風叫道:「這樣也好,青城弟子去帶人,也非一時三刻,大家同去在下府邸,一同等待,可好?」
風逸打量劉正風,忽而笑道:「你那地方可是不祥之地,我就不去了!」
眾人聽了,都生出驚疑之心。
這話何意?
劉正風也是不解,笑道:「老朽冒昧,敢問閣下前來衡山城,到底所為何來?」
風逸笑道:「看熱鬧!看看你劉家是如何走向滅亡的!」
眾人一聽這話,心驚肉跳,風逸心性難測,也不知這一句話是開玩笑,還是怎的?
思忖之際,只聽天門道人怒喝道:「姓風的,你這樣說話,不怕收不回去嗎?還是說你真就自恃天下無敵,為所欲為?」
余滄海笑道:「聽其音,知其意,天門道長,眼光還是不壞!」
風逸微微頷首道:「余觀主說的也很好!」
隨手一揮,嗤的一聲,一聲輕響。
余滄海定定望著風逸,口唇微微顫動,眼裡流露出一絲茫然,突然間,咕嚕一聲。
「啊呀!」
儀琳、岳靈珊等女子齊齊驚呼出聲。
原來余滄海的腦袋滾落在地,胸腔里的鮮血直噴長天,撲通一聲,身子也仆倒在地,再不動彈,脖子上的傷口仍舊血如泉涌,
風逸嘆道:「余觀主,我要殺你,你就必死無疑。還在這裡不忘挑撥,卻不知珍惜時光,多活一陣。所謂出勝於藍長青子,我看也是誇大其辭罷了,你就是個蠢貨!」
風逸六脈神劍鋒銳無比,一下就切下了余滄海的腦袋,出手卻毫無徵兆,待得余滄海喪命,眾人無不悚動,心裡就一個想法。
魔頭!
談笑之間,取人首級,這才是真正大魔頭。
眾人盯著余滄海屍首,一時浮想聯翩,心思各異。
尤其林平之,回想這些日子,自己經歷極大艱辛,還想著為家人報仇云云,可隨著風逸一揮手,他又失去了方向。
這仇又找誰去報?
風逸抬眼望天,忽而笑道:「天門道人,看來你對我很不滿哪,聽說你性如烈火,原來只是嘴上功夫,領教了。」
天門道人怒不可遏,面如豬肝,紅里發青,高叫:「姓風的,我天門偏不怕你!」
鐺的一聲,拔出長劍,腳下用力,整個人如迅雷般衝出。
他是泰山派掌門,武功之強,非同小可,長劍瞬間化成閃電,直刺風逸眉心。
風逸卻是不躲不閃,直等長劍刺到眼前,才伸出右手拇食兩指,輕輕一拈。
嗡的一聲,長劍宛如流水。
風逸隨手一折,鐺的一聲,就將長劍折下了一截,左掌同時拍出。
天門道人長劍已斷,只剩下半截,當下舉起一攔,刃口相外。
風逸輕笑一聲,手掌橫揮,中指一划,中沖劍出,叮的一聲,長劍再次斷成兩截,右手趁勢而入,半截劍尖刺向天門心口。
風逸出手快速絕倫,六脈神劍斷鐵如泥,天門道人嚇的面無人色,暗叫我命休矣。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岳不群面色一紫,摺扇一挺,一招「白雲出岫」向風逸背心靈台穴擊去。
他想要圍魏救趙,運上了「紫霞神功」,好讓風逸出手擋架,心想那時候定逸師太等人接連出手,方能抵抗風逸這神鬼莫測的手段。
風逸笑道:「早該如此!」,身子斜側,大喝一聲:「撒手!」手掌拍向岳不群手腕。
這一擊來勢不見得怎麼猛烈,但他速度飛快,岳不群竟爾閃避不開。
但聽「卜」的一聲,岳不群腕骨欲折,發出一聲悶哼,摺扇掉落在地。
風逸哈哈一笑,不再理會岳不群,
哪知天門道人得了岳不群相助,斷劍一扔,雙掌擊出,風逸馬上左掌一引,撥開天門掌勢,天門連轉兩圈,立足不住。
人群多時響起一片驚呼。
風逸一步跨出,出手如電,抓向天門道人的心口。
天門道人忙用千斤墜立定跟腳,不料卻被風逸一把扣住,就在這時,微風颯颯,定逸師太一劍刺向風逸手腕。
風逸一皺眉,笑道:「你是老女人,我不和你打!」身子一偏,讓了開去。
可他抓住天門道人沒有運勁封他穴道,給了他可乘之機,天門雙掌一抬,擊向風逸前胸。
風逸見自己扣住了天門胸口要穴,他居然還能出手,脫口贊道:「內力的確不錯!」
話音未落,天門道人雙掌已經拍到風逸胸前一尺,但覺著手處柔如春水,仿佛有道無形屏障。
天門驚詫間,遠處忽地傳來一縷胡琴聲,淒淒切切,哀怨斷腸。
眾人一聽,都覺鼻酸眼熱,平生悲慘之事紛紛湧上心頭,很多人更像仿佛死了爹媽。
「瀟湘夜雨!」
「衡山掌門到了。」
「師兄!」
「莫大先生,別來無恙!」風逸語中帶笑,甩手一揮,將天門扔出丈余。
天門輕飄落地,面如死灰,又抖又顫。陡見東面屋脊上,暴起一條人影,電光石火般的一閃,又隱沒不見。
劉正風毫不猶疑,這就是師兄到了,叫道:「師兄慢走!」
風逸長聲一笑:「今天到此為止!」振衣一縱,如神龍夭矯,轉瞬間便失去了蹤影。
他的笑聲悠悠不絕,眾人卻是垂頭喪氣,令狐沖將師父的扇子撿了起來,交給岳不群。
岳不群默默接過,手卻將扇子捏的咯吱作響。
眾人心道:「若無莫大先生,這名震江湖的五嶽劍派,非被風逸一人挑了不可!」
更有人心想:「五嶽劍派近些年好大的名頭,今日總算報應到了。」
「活該!」
人性的醜惡陰暗不可直視,別看各路群雄都是來給劉正風祝賀的,可想看五嶽劍派笑話的,卻是不在少數。
故而原劇情中劉正風一家遭難,這些所謂的各路朋友,卻沒有幾個人為他出頭。若真都是義氣深重的漢子,嵩山派又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殺他全家,不顧人倫,逼子反父!
但無人明說,都覺得熱鬧算是看完了,的確不虛此行!
風逸武功之強,必然能夠與東方不敗一較高下,角逐天下第一高手!
群豪都向群玉遠外走去,五嶽劍派的人卻是不好意思一起走出,只想待最後無人之時,再回劉家。
林平之將地上財寶收斂起來,往身上一背,轉身奔出,岳靈珊叫道:「你去哪裡?」
林平之腳下一頓,轉頭一看,蒙蒙月光下,依稀見到一張秀麗的瓜子臉蛋,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射向他臉。
林平之見她容顏俏麗,心想:「她喬裝改扮,到福州城外賣酒,定逸師太又說她裝成一副怪模怪樣。這醜樣,自然是故意裝成的了,可什麼時候卸了,我倒沒注意!」
林平之說道:「我要去找風大俠拜師學藝。」
岳靈珊哼道:「人家會收你為徒?況且那是個喜怒無常的瘋子,你能學到什麼?」
林平之天性倔強,明知希望渺茫,也是義無反顧,反正讓他拜岳不群這些人為師,他是一點也不願意了。
因為他覺得學的和岳不群一樣,還不是被人一招打掉兵刃,有不如無!
想著看向岳不群,見他呆呆出神,不勝悵然,忍不住問道:「岳掌門,剛才風大俠的話,你是否贊同?」
岳不群回過神來,問道:「什麼話?」
林平之道:「他說世風日下,世上沒有好人。」
岳不群還未開口,天門道人一聽之下,登時心生憤激,大聲說:「什麼沒有好人,簡直狗屁不通!他只不過武功絕倫,就自以為高人一等,那他是好人還是壞人?
難道他會說自己是個該殺的壞人嗎?」
風逸沒聽到,若是聽到,肯定會說,那是自然。
因為他殺田伯光,固然是他的行為,但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好色如命的事,你跟我一起幹了,但如此不講武德的,禍害美人,這美人還能輪上自己?
所謂行俠仗義之事,他沒少干,但那只是出於順帶手,不像人家為了信念,矢志不渝!
所以他才不覺得自己是大俠,是英雄!
一句話,世上若有他這樣的人,必須乾死,這是毫無疑問的。
天門道人今日丟了大臉,心中氣憤難當,一口氣說完話,瞪著雙眼,大喘粗氣。
定逸師太盯著他,眼裡不勝憂慮,說道:「天門師兄,技不如人,我們就更下苦功,又何必置氣?我們歇一晚,明天劉賢弟洗手大會一完,再圖後議吧。」
拂袖轉身,大步流星的去了。
話是這樣說,但她心知風逸的武功,他們再練一輩子也及不上,可當著一眾門徒,也不能泄了門派武功的銳氣。
岳不群看了林平之一眼,淡淡說道:「似這種事情,你越是糊塗,才能過得明白,也能活得越長。」說著也轉身而去。
華山弟子都緊隨其後。
岳靈珊對林平之哼了一聲,嫌他不知好歹,放著爹爹這樣的謙謙君子不拜,還想找一個狂徒,簡直不可理喻。
林平之不以為意,心想:「你是華山掌門的女兒,不就是自以為高人一等,覺得我林平之就非得託庇於你華山門下。」
他家庭遭受變故,又經歷了剛才之事,覺得這世上的人虛偽矯情,惹人厭惡,遠不如風逸坦蕩:想讓我幫你,拿利益來換。
經過風逸的反派操作,讓林平之這個不諳世事的少年郎,變得有些憤世嫉俗,卻也懂了一個道理:成年人的世界,乃是價值交換構建起來的,哪有那麼多見義勇為,仗義相助的英雄好漢。
反正他覺得岳不群已經不是了。
畢竟岳不群適才說自己救了他女兒,可他是如何知道的?
自己到了衡山城的小茶館中,沒有看到他女兒、弟子一起來啊,反而自己是偷偷跟著定逸師太等一行人到的劉家,大家又一起隨後來此,勞德諾與岳靈珊也沒機會對他說這事啊!
哦,突然靈光一閃,是了,勞德諾說岳不群曾在長沙與他們有過會面,應該是告訴了這事。
他不管真假,那是越想越不對!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原劇情中,林平之在茶樓偷聽華山弟子說話,得知一切內幕。
後來岳不群收他為徒後,為他介紹師兄弟時,就說這幾位師哥,在那小茶館中,你早就都見過了。
顯然,他這個小駝子的一切行為,早就落入岳不群眼中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