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就跟下圍棋一樣，有很多種套路，你都得想一遍。
但很多種可能最後集中成一個的時候，這步棋就很嚇人的。
假設，秦盛領著秦軍平定了一切，那京城格局就回不去了，門閥沒了私兵以後，秦盛可以快速讓人拿捏他們，就趁著這個力量真空期。
不急，只是慢慢耗，門閥的力量也會逐漸弱下去。
然而皇權呢，就徹底失去了何將軍的軍權勢力，被秦盛死死壓著。
他們會甘心嗎，不會，所以皇權會拼了命地斗，最終被秦盛折騰死。
郎石也不信他們折騰得過秦盛……
因為大勢已經在秦盛這邊了，他帶著秦軍回去就是個態度。
此時他們還在回邊關的路上，郎石忽然下馬，叫停了秦盛的坐騎。
然後，郎石就在秦盛馬前施施然跪下：「在下郎石，懇請世子登位！」
「為什麼？」
「因為這是解決大周問題最好的方式，損失也最小。」
「不，還有其他辦法，我不帶秦軍回去，一樣可以救京城，你信不信？」
秦盛是有這個自信的，他手上可不止新軍，還有近千的波斯軍，還駐紮在河套新城。
鐵勒騎兵也聽從秦盛的號令，更別提秦盛分分鐘能在西域起兵幾十萬……
現在不依靠秦軍，秦盛照樣擁有攻擊任何人的力量。
「世子，我想過了，但最後都一樣，恕我直言。」
「哪怕是京城自救，最終還是三方內鬥，經過此行，我確定他們都干不過你。」
「既然如此，世子此次何不奪大勢，趁此機會確立優勢，讓大周減小損失呢？」
「三方不斷內鬥，我大周何時才能安定下來？」
郎石這幾句話說得誠懇，他或許說不出什麼例子，但內鬥肯定是亡國之兆。
想想看，無論是誰打誰，肯定都是這個國家的損失。
這種事情用不著人教，有點思想的就能想得到，看起來，郎石倒是正義凜然。
「起來，上馬，你好好說話。」
「世子，我是真心的，不開玩笑！」
「那你是怎麼想的呢？」
「無論我怎麼想，這都是對百姓最好的選擇，大周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秦盛看了看周圍，再次招呼他：「上馬，你這樣成什麼樣子。」
郎石只好上馬，但還在不斷看著秦盛，他說的也是事實，就算他有什麼從龍之心，現實里這也是對大周損失最小的選擇，乾脆借這個雷霆之勢把京城也定了得了。
走了一段路，秦盛又問：「郎石，你覺得我是百姓最好的選擇？」
「現在我敢斷定。」
「為什麼，我可是京城有名的紈絝，各種傳言都對我不利。」
「不是這樣的，對世子的佳話也不少，比如詩會，還有針對北蠻的比武，即便沒有出使之前，世子文武雙全的傳聞就已經傳遍京城了。」
事情就是這樣，相互矛盾的傳言都有，大家各信各的。
百姓其實不是一個人，是一個混雜體，他們說了什麼都不代表他們要做什麼。
烏合之眾就是這麼來的，人家寫一本書不是沒有道理的。
郎石繼續道：「此次出使之後，我更確定了這一點，世子給西域百姓帶來的，就是最好的結果，看似慘烈，但是只屠一城，其餘西域各國都不受影響。」
關於屠城，後世看法和這個時代完全不一樣。
其實前世三國時期，屠過城的名將都不少，只是人們選擇忽略了。
在西域百姓眼裡，他們居然不開城投降，損失的可是咱們的軍力，豈不是該死？
沒有什麼公約，只有你的我的，你們的和我們的。
而前兩座城，秦盛只是斬殺了王室，和百姓關係不大。
這麼一看，確實是最優解，如果優柔寡斷，那秦盛此行的日期也會延長，更慘的是西域百姓，戰鬥會越來越多，西域就越來越難，打得民不聊生。
就是電車難題嘛，殺一個還是殺更多。
有人只在表面上仁義，比如這次如果強攻西涼王城，損失大不說，肯定會放跑王族，然後不斷追殺，而西涼國那麼多城，他們在西域各國還有勢力……
這樣打下去，保全了你的仁義，損失的可是百姓！
所以在這個時代沒那麼多顧慮，燒起來也沒人說你污染環境。
「少卿這話，可是大逆不道之言，你可還是大周的官員。」
「世子，我回去就辭官，反正我一個鴻臚寺的也影響不了什麼。」
「那你想讓我安排你做什麼？」
「世子不用苦惱，覺得怎麼行就怎麼安排，要是都不行，我什麼也不做都好，但還是請世子果斷決定，機不可失，哪怕我做個平民百姓，也不希望這樣的世道。」
這位情商很高，不愧是搞外交的，回答都是滿分。
秦盛騎著馬，也在猶豫，因為這事他不想干。
那個位置對秦盛來說，就是個禁錮，他需要權力嗎？
還是世子的時候，他在京城就是想幹什麼幹什麼，皇權都阻止不了，而且還沒有什麼責任壓身，多麼逍遙的人生，可惜的是秦家就只剩下一老一小了。
如果秦家人丁興旺，父母還在，又有兄弟姐妹什麼的……
這就是對秦盛最好的狀態，什麼都不用負責，而且想做什麼都沒人敢說。
如果現在他有個信得過的兄弟，他會毫不猶豫地推上皇位！
可惜沒有，選擇了那個位置，就相當於選擇了一個大點的監獄。
對秦盛來說是這樣的，老百姓想不清楚，都覺得最好是當皇帝，其實不是。
至少現在門閥都比皇族好，他們不用囚禁在一個特定的地方。
而且門閥延續幾百年，比大周歷史都長，什麼都穩如泰山。
這個世界上，多的是比皇帝好的位置，哪怕你權力最大的皇帝，出個宮都像是越獄似的，得微服出去，生怕被人認出來，可不是越獄嘛。
「此事，我還得再想想。」
「世子怕什麼，目前就是最好機會！」
「你以為我怕什麼，我是不想做那個，要不你來？」
「不不，世子，為了百姓你不能不想！」
秦盛笑道：「你把事情想簡單了吧，名不正則言不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