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清水縣的四個耄宿外加一個林通,就跪在了林豐住的宅子大門前。
他們的後面還跪了七八個男女,都是清水縣小有家資的住戶。
本來幾個耄宿想召集族人,圍了林豐的住宅,進行請願活動。
但是,幾個人湊在一起,商量過後。
才做出了如此行動,雖然面子上過不去,但是家財更加難捨。
當然,主要還是林通的一句話,提醒了幾位富戶。
「林豐羽翼已成,就連木本田都被他滅了門,咱們如果表現得過於強硬,後果難料。」
這些人都是因為林豐制度改革意見中的一條。
『均分生產資料,按人頭攤入各農戶家中,鼓勵農耕,包產到戶。』
開什麼玩笑,幾個大戶人家,從祖上就勤勞致富。
幾代的積累才有了如此家業。
怎能你一句話,就被分了?
還有王法嗎?
林通也是家大業大,自然不願意把自己的家產分給別人。
分家產給別人,還不如林豐將你親叔也弄個斬立決算了。
白靜帶了文程出去做工作,說得口乾舌燥,也沒人理會她。
兩個老者,跪在地上都顫顫巍巍,如果沒有一旁家人的攙扶,早就躺倒在地。
林豐無奈,下令讓眾人明日一早,去縣衙大堂進行討論。
見有活口,這些人才起身退走。
卻也跪了半夜,回家就病倒了幾個。
林豐見眾人都退走,鬆了口氣,皺眉思索著對策。
正好林巧妹下了巡城的值守,回到屋裡。
聽說這些大戶竟敢如此逼迫林豐,頓時惱火。
「哥,讓俺帶人將他們都滅了就是,還囉嗦個什麼。」
因為她表現出色,在訓練和戰鬥中發揮超常,已經被林豐提拔為百夫長。
自己率領一百弓箭手,是遠程攻擊的利器。
所以,此時的林巧妹說話比較嘚瑟。
林豐搖頭:「像你這般做,以後誰敢致富?」
白靜也說:「就是,難道靠了勤勞積攢家財,一朝就人財兩空了?」
林巧妹不服:「這些人有誰是靠了勤勞致富的?」
「就是,單說林通,以前還跟韃子做交易呢,家裡的財物怎會有好來路。」
林巧妹說完,轉頭看著林豐。
「哥,這樣說他沒事吧?」
林豐淡然道:「隨便說,跟老子有毛關係。」
「要不然,給他們留點?」
白靜試探著問。
「你現在就是從他們家多拿一個銅板都會跟你拼命。」
林巧妹斷然道。
林豐突然舉起手,阻止兩人繼續討論。
然後他拍拍腦袋,向白靜招招手。
白靜將腦袋湊到他跟前。
林豐在她耳朵邊嘀咕了半天。
白靜臉上也露出了微笑,看著林豐直搖頭。
「哥,你這也太損了,以後誰敢跟你作對,死都不知怎麼死的。」
林巧妹急了:「哥,你偏心,讓俺也聽聽啊!」
林豐揮手:「快去睡下吧,看你這精力,不然再去巡城?」
林巧妹撅了嘴,白了林豐一眼,還是乖乖地扭著身子出門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縣衙門前就聚集了一大群人。
林通也夾雜在人群中,心裡忐忑不安。
事關自己的家產,沒人能夠坦然處之。
卯時剛過,就見林豐騎了戰馬,身後跟了一隊騎兵,三五十人整齊地來到縣衙門前。
縣衙內,知縣曹德運也早早地坐在大堂上,默默等待林豐的到來。
他在堂側放了一張椅子,讓林豐坐了。
還讓家人端了茶上來,放在林豐左側的茶几上。
林豐身後站了白靜和文程,還有范勁松和謝重,李虎和韋豹則在大堂門口分兩邊站了。
曹德運見一切就緒,沖林豐一點頭。
下一刻,門口一陣騷亂,四個耄老加林通五個人走了進來。
他五個人作為所有清水縣富家戶的代表,來大堂尋林豐講理。
由於其中有兩個七八十歲的老者,身體還不太好的樣子。
曹德運也給了兩把椅子,讓其坐下說話。
「咳咳...」
曹知縣咳嗽幾聲,然後抬頭看幾個老者。
「諸位,你們對新政可是有話要說?」
其中一個老者捋著白須,搖頭晃腦開始說道。
「咱清水縣要施行新政,可是已通過府城蘇都統的批准?」
曹知縣搖頭:「沒有。」
「哦,那就是非法施政嘍。」
沒人回答。
「所以,要均分我等幾家財產,也是非法的,不知曹大人怎麼解釋?」
曹德運無語,扭頭去看林豐。
林豐放下茶盞,眼睛盯著那老者。
「不知老丈如何稱呼?」
「哦,老朽竇先章,在清水縣已居住六十九年,遵紀守法,良善待人,修橋補路,賑濟災民,此乃吾祖上所訓,竇某不敢稍違。」
林豐點頭稱善。
「不知那幾位都怎麼稱呼?」
「老朽姜季...」
「在下潘立仁。」
「在下武辰棟。」
「俺叫林通...」
五個人分別報出了名字。
「好,諸位都是清水縣的大戶人家,可是不同意我的改革意見?」
「林將軍的改革意見甚是不妥,這有違朝廷的施政措施,所以,我等不敢苟同。」
五個人都虎視眈眈地看著林豐,只等他說出什麼,立刻發起反駁。
林豐沉思片刻,無奈道。
「好吧,既然幾位都不同意,那就算了,你們幾位都不用按新政施行。」
五個人頓時一愣,互相看看對方,一臉的疑惑。
怎麼可能如此容易便讓林豐放棄了改革?
林通則一臉沉鬱,裡面肯定有問題。
可林豐說完,不再說話,端了茶水兀自品著。
竇先章一臉的摺子都堆到了一起。
「林將軍,這話可是真的?」
「唔,自然是真的,大家都聽到了不是。」
「那我等可以走了?」
「請便。」
五個人再次對視,然後遲疑著準備離開。
忽然,武辰棟開口說道。
「林將軍,外面還有七八戶人家,也不同意新政,可否...」
「可以,讓他們過來登個記,然後就可以回家了。」
此話連曹知縣都是一臉懵逼狀。
這個林豐還是那個砍韃子如砍稻草的將軍嗎?
林通已快步出了大堂門口,揮手招呼等在外面的七八戶人家,讓進堂登記。
文程負責此次登記,拿出一摞紙張,讓每個人在紙上寫下名字,然後寫上不同意施行新政等話。
七八個人很快都登記完,然後依次跟著兩個顫顫巍巍的老者身後,緩緩往大堂外走去。
走在人群里的潘立仁,是個有腦子的人,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當快要出門時,轉身又往回走了幾步。
躬身沖林豐施禮:「林將軍,您這樣處置此事,我等十分感激,但是,不知這新政以後如何改動?」
「無須改動,只是你們這些登記在冊的,可置身新政之外。」
「這是為何?」
林豐笑著喝了一口茶。
「潘立仁是吧?」
「正是在下。」
「本將軍這裡有一本帳本,裡面記載了你的進出帳目,還有糧食收成以及糧食進出方向...」
林豐的話還未說完,潘立仁頓時臉上的冷汗就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