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來到城樓上時,騎兵隊伍已經奔到了百步之內。
很明顯,這一百多騎兵,都穿了邊軍的戰甲,旗幟鮮明,軍容整齊。
騎隊來到城下,有軍卒越眾而出。
「城上的聽著,我們是邊軍丁字營,第七騎隊,這是我家隊將許程,請開城門。」
那軍卒手裡舉著一塊腰牌,大聲喊。
「問問他們有什麼公幹?」
林豐看著城下說。
范勁松立刻上前,大聲喊話。
「請問你們有何公幹?」
「邊軍丁字營征糧隊在我們後方,第七騎隊是前鋒。」
林豐知道,邊軍大營四五萬人,每天的糧食消耗十分巨大,需不斷在整個府城征繳糧草。
白靜擔心地悄聲問:「哥,咱的糧草運走了嗎?」
「不止糧草,還有金銀、布匹、火油、木料、軍械等等,裝了三十八車,讓於雷和張常有兩個隊押著,這會行程已過半了吧。」
「這些傢伙可都玩不過哥哥呢。」
白靜嘆服一聲。
林豐不理會她,轉頭下令。
「讓他們只派幾個代表進來即可,其他在城外駐紮。」
范勁松將林豐的話轉述下去。
城下的騎隊立刻調轉馬頭,往後方退去。
原地只留下了五騎。
「開城。」
隨著林豐的命令,守城軍卒立刻將城門拉開。
丁字營第七騎隊隊將許程,帶了四個護衛,催馬進了城門。
清水縣城內的隊伍,只剩了林巧妹。
林豐一共帶了三百人過來,兩百軍卒押送物資回了嶺兜子城堡。
王前成為了林豐的副將,負責守護城堡。
他誠實守信認死理兒,除了林豐的話,誰說也不好使。
是個值得託付的真正軍人。
許程等人進了城門後,四處掃視著,發現守城的軍卒也穿了邊軍的軍服。
「嗨,你們也是邊軍的?」
「是啊,丙子營的。」
「哦,你們首領是誰?」
「林豐將軍。」
騎在馬上的幾個軍卒同時笑了。
「百夫長嘛,啥將軍啊。」
林豐這個名字,在邊軍大營里,都聽說過。
好像名聲並不是很好,具體也不太清楚。
他們說說笑笑來到了清水縣衙門口,下馬後,兩個護衛在外等著。
許程帶了兩人進了衙門。
曹德運已經可以正常辦公了,獨自坐在縣衙大堂的內堂,身邊有師爺伺候著。
有家人來報,說是邊軍一個百夫長前來拜見。
清水縣的衙役被林豐補充了軍卒,木本田的人都不會聽曹知縣的話。
所以,曹德運只能用自己的家人。
帶著師爺來到大堂時,許程已經等在那裡。
見曹知縣出來,連忙拱手施禮。
「邊軍丁字營,第七騎隊許程,見過大人。」
許程有些訝異,他來過幾次清水,都是木縣尉來接待,也沒見過知縣大人。
「好好,坐,上茶。」
曹知縣在大案後坐下,笑眯眯地看著許程。
「不知許將軍來清水有何公幹?」
「邊軍缺糧,俺是來打個前站,征糧隊在後面呢。」
「哦,征軍糧,可有清水的額度?」
「自然是有的,四周縣城都有,咱清水這次需出軍糧一千石。」
曹知縣輕輕點著頭,手捻著鬍鬚,獨自沉吟。
等了片刻,許程耐不住,身體前傾。
「大人,這糧草沒問題吧?」
「這個...許將軍來得不巧,前幾日剛剛將糧食發放到了百姓手裡,讓他們耕田做種了。」
許程一愣:「怎麼農民耕田,要縣裡出糧種?」
「這是新政,剛剛施行的。」
許程撓著頭,一臉的懵逼狀。
頭回聽說有這麼個政策,根本無法理解。
「那我們邊軍的一千石糧草...」
曹知縣一攤手:「沒了,糧倉都空了,別說千石,百石都不好湊出來。」
許程的臉色沉下來,出營征糧本是個肥差。
除了危險性大一些,可是能賺點私房錢的活。
清水這裡,別說私房錢,連任務都完不成。
「我們丙子營部將這次可是親自來了,不知曹知縣如何應對?」
曹知縣苦笑道:「就是大將軍親自來到,老夫也無能為力。」
許程嘿嘿冷笑起來。
「這次我們營來了五百人馬,可以把你們發下去的糧種,再收上來。」
「這,這不符合規矩啊。」
「邊軍沒了糧食吃,誰給你們抵禦韃子,沒有俺們,你們早被韃子屠光了。」
曹知縣也冷笑,邊軍抵禦韃子?
笑話麼,除了征糧能見個人影,韃子都快在清水安家了,也沒見邊軍過來抵禦。
「清水縣駐城府兵,第三十一營,部將林豐,就在左近,你可去尋他說話。」
曹德運索性啥也不管了,讓你們軍隊自己扯皮去吧。
許程一愣:「嗯?林豐不是邊軍丙子營的百夫長嗎?木本田大人呢?」
曹德運懶得多說,誰知道林豐是個啥,木本田還在死牢里關著呢。
「你們一見便知,老夫累了,送客。」
許程被硬送出縣衙,來到門口感到很是迷茫。
「去打聽打聽,林豐住在哪裡。」
他命令一個護衛。
很快,許程來到林豐的住處,見是一所不大的宅院,卻也有門樓有前院。
門口站了兩個軍卒,都是邊軍軍服,這更加印證了許程判斷。
林豐就是邊軍丙子營的林豐,只要是自己人就好說話。
經過通報,許程被放進院子裡,再由白靜引入林豐的房間。
許程踏進屋子,見林豐穩穩地坐在椅子上,並未起身,心裡有些不高興。
都是百夫長,怎此人如此大的架子?
許程也不與林豐見禮,一腚坐在身旁的一把椅子上。
「林百夫長,俺是丁字營許程,這次是來清水征糧的,曹大人說糧食都在你這裡?」
林豐搖頭道:「糧食都發給了百姓,眼看再不耕種,便錯過了季節。」
「邊軍缺糧,這你該知道,能不能把糧食先收上來?」
「這個真不行,恐怕許多糧種已經被撒進了農田裡。」
「曹大人說你有辦法,清水縣的指標是一千石。」
許程也不再囉嗦,直接說目標任務。
「徵集糧草是縣衙的任務,如果沒有糧食,你可把曹知縣帶走就是。」
「我帶他去哪裡?」
「邊軍大營啊,去交差嘛。」
「你什麼意思?帶他去還得管飯,哪裡有糧給他吃?」
林豐也很無奈地說:「那你說怎麼辦?」
「這該是你想辦法。」
「我沒辦法啊。」
許程騰地站了起來。
「明天丁字營部將鄭弦深鄭將軍就到了,那時你去跟他解釋吧。」
這個名字讓林豐停頓了片刻,覺得有些熟悉。
不過很快,他便冷笑著說。
「笑話,我跟他解釋得著嗎?」
許程轉身剛要走,聽林豐如此說話,又停下來。
「別以為你是丙子營的就在老子面前嘚瑟,這次的任務是宋軼宋侍衛長親自下達的,誰敢推諉阻撓,提頭去見他。」
「你也別在老子面前耍威風,有本事你去地里把糧食再挖出來。」
「林豐是吧,老子看你是活夠了。」
都是軍漢,脾氣暴躁,兩句話不對路,就起了火。
他說著話,右手已經握在了要側的刀柄上。
林豐依然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
「小子,你敢在此拔刀?」
白靜站在一側,也微笑著說。
「你敢把刀拔出來,俺就服你是條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