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慶抱歉一笑,心想,自己真是抓特務抓魔障了,怎麼現在看誰都像敵特。
可武大慶的笑容在大媽眼裡確實願意購買的意思,她把裝著冰棍的泡沫箱子打開,又掀開裡面的棉被:「小伙子,來幾根呀?」
掀開被子的一剎那,泡沫箱子裡的涼氣冒了出來
原本武大慶是沒想買冰棍的,可大媽都已經把泡沫箱子打開了,又不好拒絕。
向前躬身一看,發現箱子裡不光有雪糕,還有冰鎮的快樂水。
武大慶正口渴呢,從兜里掏出錢夾:「來瓶渴樂吧,多錢?」
「四毛五,瓶子押金兩毛,一共六毛五。」
「我不帶走喝。」武大慶說完,付了一張五毛,大媽找了他五分。
一口冰涼快樂水下肚,武大慶頓時感覺一股清涼的喜悅在身體裡翻滾。
尤其是那種甜,感覺跟後世的甜都不一樣,是那種甜味裹在裡面的感覺,氣也特足,開瓶蓋的時候就滋啦一聲,喝下一口真的讓人感覺心情愉悅。
就是這價錢,四毛五一瓶,是真心讓人喝不起啊。
因為上秋了,大媽生意一般,大媽閒著無聊從兜里摸出一隻過濾嘴點上。
在時下,老太太抽菸很正常,但大多都是為了省錢,卷自家產的菸葉子,就算買也不過幾分錢。
可大媽掏出的煙還是把武大慶震驚了,大媽抽的居然是五毛一的牡丹。
武大慶來錢是相當快了,但他也只不過抽三毛八的黃紅梅,大媽居然抽五毛一的牡丹,著實把武大慶震驚了。
他看似無意又瞄了一眼大媽腳下菸蒂,腳下散落一片,瞧著菸嘴新舊程度,貌似是今天一天抽的,約莫大媽也是個老煙槍,一天兩盒也擋不住。
這明顯不正常!
一分錢冰棍利潤不過三厘,大媽一天得賣多少根冰棍才能供上她抽的兩包煙?
不過武大慶又很快否定自己想法。
也或許是大媽兒女有錢,例如兒女就在兵工廠上班,是個小領導什麼的,雖然這個解釋有點牽強,但也說得過去。
這時,一個裝著時下最時髦西裝裙的女孩向這邊走了過來,她皮膚白淨、瓜子臉、桃花眼、臉上帶著柔弱,肩上挎了一個全牛皮坤包,腳下踩著一個白色漆皮小高跟,還燙了一頭時下最精緻的秀髮。
因為她的到來,武大慶覺得空氣中都散發著荷爾蒙的香氣。
有錢!
她這身行頭在海城都很少見。
別的武大慶不清楚,但這雙白色漆皮小高跟武大慶知道,他跟陳曉旭逛圈樓的時候瞧見過。
45一雙,外加還有五張工業券,差不多普通工人兩個月工資。
女孩上前就喊了一句:「媽,今天生意怎麼樣?」
武大慶驚了一下,他怎麼也沒想到,大媽小眼睛大餅臉,看著長得普通,竟然有這樣美貌女兒。
看她女兒一身打扮,大媽別說抽五毛一的牡丹,就是抽六毛一的小中華也說得過去啊。
大媽笑著道:「過得去,今天我看你們廠子亂糟糟的,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女孩侷促的笑了下:「是出了點事,不過有紀律不讓往外說,您就別問我了。」
武大慶喝完汽水,把瓶子遞了過去。
大媽見武大慶目光總在她女兒身上打轉,上下打量著他,主動上前搭訕:「同志,這是我女兒,在兵工廠上班,你在哪上班啊?」
武大慶沒想到大媽會主動問他,想想回道:「我武家溝的,我就是一個農民。」
聽武大慶是武家溝的,女孩上下看了他一眼,立刻驚道:「武家溝?你就是武大慶吧,今天在食堂……」
差點犯了紀律,女孩立刻笑著改口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包玉梅,兵工廠廠辦的,現在我們整個廠差不多都知道你,你現在可是我們廠的紅人。」
武大慶一愣,包玉梅這個名字他不能不熟悉,莫非眼前這個包玉梅就是田小武心中的那個白月光?
隨即武大慶回過神,出於禮貌伸出手:「慚愧,我是武大慶,幸會幸會。田小武跟我提過你,說你們是很好朋友。」
包玉梅有些害羞:「田小武……只說我是他朋友?」
武大慶感覺自己不大會聊天,萬一人家對田小武也有意思,自己抽冷子來一句「只是朋友」有點太傷人了。
急忙改口:「小武在我面前,只提過你一個女孩子名字。」
「田小武?」大媽略思量下,問包玉梅道:「就是那個車間主任兒子?」
原本還喜氣洋洋的包玉梅神情頓時抖了一下,氣氛很快就冷場了。
大媽左看看包玉梅,右看看武大慶,然後笑了,化解了尷尬。
「小伙子,既然你是我家玉梅朋友的朋友,麻煩你幫我一個忙行不行?」
「好,好啊,需要我做什麼?」
「兵工廠老王讓我給他兒子說媒,我跟玉梅過去給人答覆一聲,你能不能幫大媽看會攤子?」
「我……好啊。」
雖然武大慶還有別的事,但人家可是包玉梅母親,包玉梅又是田小武暗戀對象,他不能撥了這個面子。
大媽臨走又給武大慶開了一瓶快樂水,弄得武大慶有點不好意思。
可大媽冰棍攤並沒有什麼生意,閒暇無聊,武大慶目光又落在地上過濾嘴。
大媽生意一般,包玉梅一個廠辦的,又是未婚,她身上一身行頭錢是從哪來的?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好像聽田小武提過,包玉梅好像還是個獨生女。
如果李域提供的信息有誤的話?
難道不是賣冰棍的,是賣冰棍的女兒?
這個發現對武大慶來說簡直太震驚了,如果包玉梅作風沒有問題,沒有接受異性禮物愛好的話,她穿的這麼好,母親又能抽這麼好的香菸,也只有她是敵特可以解釋他身份。
武大慶越想,越堅信自己想法是正確的。
就在武大慶急著要不要立刻找何廣智反映情況的時候,田小武眼裡帶著光向冰棍攤子走來。
「大慶?你怎麼在這?」
他笑得很開心,手裡還拿著準備送包玉梅的手錶,還細心的找個漂亮盒子把表裝起來。
武大慶意識到包玉梅問題嚴重性,毫不隱瞞將自己懷疑全盤脫出。
肉眼可見的,武大慶看到田小武不願意接受現實。
「大慶,你可別嚇唬我,玉梅十六就進廠了,在廠里工作了整整五年,她怎麼回事敵特呢?」
「那她的錢要怎麼解釋,小武,你不能因為愛情迷惑頭腦。」
田小武也意識到事情嚴重性,痛定思痛:「好吧,以免打草驚蛇,你還在這繼續守著,我馬上去找何廣智,把你發現的情況反映上去。」
「好。」
田小武轉身剛要離開,遠遠就聽廠里一陣慌亂:「不好了!包玉梅被敵特殺害了!敵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