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外面雨下得大，李芬蘭和趙嬸都沒回來。
謝雲舒坐在桌子前看了一會兒書，又開始心煩意亂起來，沈蘇白那句勾搭反反覆覆在心底響起，讓她怎麼也難以靜心。
一直到了下午五點多，張阿婆來敲門她才把那股子躁意壓下去。
「念鵬是不是這個時間放學？等我接了孩子回來，咱們娘三用骨頭湯下點麵條喝。」張阿婆穿了一件外套，手裡還拿了一件衣服：「明天上午得去百貨大樓給孩子買幾身衣服去，連個換洗的都沒有。」
雖然現在天氣已經暖和了，可這剛下完雨溫度又降下來了。
謝雲舒連忙站起來：「阿婆，我去接吧，外頭還下著雨呢。」
張阿婆看她一眼：「你那腿還沒我利索呢！現在雨停了，以後只要我還能跑得動，孩子就都歸我管，你別來插手。」
謝雲舒沒再堅持：「那你慢點兒，我先去把爐蓋掀開，燒上點水。」
從學校到筒子樓距離不近，差不多半個小時候才回來。
念鵬身上披著張阿婆的外套，手裡拿著紅彤彤的糖葫蘆，見到謝雲舒舉起來給她：「小姨吃。」
謝雲舒有點驚訝：「你喊我小姨？」
張阿婆笑起來：「我教的，不喊你小姨喊什麼？他是我小重外孫！」
謝雲舒心裡感慨，她知道張阿婆是真心實意接納了這個孩子，可憐也好孤獨也好，總歸最後給念鵬一個家的人，是她老人家。
麵條做得簡單，只用放了點青菜加上骨頭湯，味道就很鮮美。
三個人吃完飯，謝雲舒把碗筷摞在一起，就見念鵬提了小桶跑出去，大概一分鐘左右，又晃悠悠提著水桶回來。孩子年齡小個頭也小，桶裡面的水還沒裝滿他拎著就已經很費力了。
謝雲舒奇怪：「念鵬，你這是幹什麼？」
「洗一洗。」
念鵬揚著小臉，快樂的笑意從眸子裡溢出來，他自己捲起來袖子把碗放進去：「我會幹活的。」
他不是吃白飯的，他可以干很多活的。
張阿婆笑起來：「我們念鵬真厲害呀，阿婆陪你去水房好不好？」
念鵬重重點了點頭，又提起小桶慢慢往水房走去，還回頭看了一下張阿婆：「要慢。」
阿婆年齡大了，要慢一點才行。
這麼一老一少從眼前離開，謝雲舒長出一口氣，眼眶有些發酸。心心疼著的孩子，哪怕出生帶著原罪，一定也是更多像極了母親。
天已經黑了，李芬蘭還沒有回來，念鵬搬了小凳子坐在那裡看電視。
謝雲舒把早晨季思遠拿來的存摺交給張阿婆：「阿婆，這個你拿著，養孩子也要花錢，是季家人給的。」
張阿婆看到三千塊錢這麼多，也沒有太驚訝只是眉頭皺了皺：「這錢你先幫阿婆收著，我退休金多著呢，花都花不完。」
謝雲舒想了想：「那行，念鵬以後的學費就從這個上面出。」
這時外面又傳來敲門聲，謝雲舒還以為是李芬蘭早早回來了，打開門卻發現外面的人竟然是季思遠。
她皺起眉頭：「你怎麼又來了？」
季思遠目光落到屋裡看電視的孩子身上，過了好一會才收回來視線：「不是今天要去上夜大，我來接你，不然你這個樣子還能騎自行車？」
謝雲舒晃了晃腿：「騎車子又用不了多大力氣。」
季思遠輕輕咳了一聲：「你腿是鐵打的呀？」
他說完也沒進門，從背後拿出一大兜東西遞給她：「先拿進去。」
「什麼？」謝雲舒莫名其妙，幾個大紙袋子還挺沉，她打開一看愣了下。
從小孩子的衣服鞋子、上學用的書包鉛筆盒、還有各種各樣的糖果零食，應有盡有……
念鵬背對著他們看電視，上面演的是葫蘆兄弟，他看得入迷絲毫沒察覺外面有人來了。張阿婆坐在一旁陪著他，手裡端著茶水，也沒有往這邊看。
謝雲舒把東西放到桌子上：「你等我一下，我收拾好書本就走。」
她說完看了一眼正在看電視的孩子：「阿婆我先去上課，孩子跟著你吧。」
張阿婆揮了揮手：「去忙吧，看一會我就帶他回去睡覺，門給你鎖好！」
……
項目部剛剛從食堂吃了晚飯回來的田浩，整個臉都是黑的：「這才剛剛一天的功夫1，怎麼這些人還胡說八道越來越厲害了呢？說什麼你勾搭雲舒就算了，竟然還說是你親口承認的？瑪德，我想打死這群大傻子！」
沈蘇白穿上黑色風衣，從桌子上拿了車鑰匙：「只是謠言而已，隨便他們怎麼說。」
田浩恨鐵不成鋼：「沈哥，這事關你的清白，清白呀！」
沈蘇白不可置否，是不是謠言他自然清楚，不過現在消息應該已經傳到了京北了吧？
果然他剛離開辦公室，蘇清蓮就打了電話過來，語氣說不清是高興還是興奮：「浩子，我聽說蘇白勾搭了一個姑娘？」
田浩氣得拍了一下桌子：「蓮姨你別聽那些人胡說八道，沈哥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我不會讓那些人胡說八道的！」
蘇清蓮在電話那頭眯了眯眼睛，浩子這麼生氣，說明這事是真的？
她激動得眼眶都紅了，她就知道自己小兒子不是無可救藥，這一切還有救！
田浩還在那頭打抱不平：「沈哥天天和我在一起，我還能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嗎？蓮姨，反正這事你別信，我給你打包票沈哥絕對沒有那樣的想法！」
蘇清蓮聽到田浩生氣，更高興了，她壓低聲音：「你先給蓮姨說那姑娘叫什麼？」
田浩一驚，難道蓮姨還要找謝雲舒的麻煩？
「真的就是那些人瞎說，當初是雲舒受了傷，沈哥才抱她的！」田浩努力解釋，說得口乾舌燥：「雖然平時兩個人接觸多了一點，但肯定清清白白的，你就放心吧！」
蘇清蓮大受震撼，她小兒子還抱人家姑娘了？
什麼叫做接觸比較多？這麼說蘇白也不是對姑娘一點興趣沒有呀！
「蘇白人呢？」蘇清蓮已經迫不及待想找兒子求證了：「讓他接電話。」
「人……」田浩回過神來，沈哥怎麼一會功夫就跑了，去幹嘛了？
筒子樓門口，謝雲舒和季思遠剛從樓道口出來，就見到陸知行孤零零站在那裡，看到她眼眸猛然亮起來又很快黯淡下來。
謝雲舒當沒看見他，拿著書跟著季思遠往那頭停車的地方走。
陸知行看起來又瘦了很多，雙眼布滿血絲，原本溫潤如玉的形象如今看起來反倒像一個流浪漢。
「雲舒。」他上前一步，小心翼翼捧著手中的紙袋：「我買了海棠糕給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