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芬蘭坐下來打開電視,然後清清楚楚說了一句:「我以後都不會回去了。」
李桃紅嘆口氣坐下來:「我知道他們做得過分,只是現在家裡那個情況,爹和大勇還在裡面不知道什麼出來,娘自己一個人瘦了一大圈……」
李芬蘭打斷她的話:「你見過她了?」
李桃紅頓了一下,只好承認:「昨天我回去了一趟,娘哭得厲害說知道自己錯了,也後悔自己去雲舒那裡鬧事,說是在家裡好吃的讓咱們回去一趟,她賠禮道歉。」
「大姐,畢竟是把我們養大的人,現在也受了不少罪,以後少來往就是了。總不能真的斷了親,以後李家村的人要怎麼說咱們呀?」
李桃紅並沒有什麼壞心思,也是說的真心話:「將來明城考了大學參加工作也好,雲舒嫁人也好,名聲不好聽了總歸受影響。」
李芬蘭原本想把這件事和雲舒商量一下,可想到她現在正在和沈蘇白處對象,李家就像一個毒瘤,就像李桃紅說的,影響名聲。
如果李家人這兩天來鬧怎麼辦,她總不能讓雲舒把自己外婆打一頓,外人不知道情況,真是要把她女兒名聲拖累死了!
她這個當媽媽的沒什麼本事,把這些煩心事擋在外頭,不影響孩子最好。
於是李芬蘭猶豫了一會還是答應下來:「明天早晨我和你一起回去,這事別讓明城和雲舒他們知道。」
李桃紅沒想這麼多,她也知道明城快考試了,雲舒也很忙,更何況真要說盡孝心也是她們姐妹的事情,和下面的孩子沒關係。她雖然有點愚孝,平日裡也不願意讓自己閨女跟著回娘家。
第二天早晨,李芬蘭找了一個藉口沒去食堂。謝雲舒也沒放心上,她昨天晚上畫圖紙就畫到半夜一點多,這會眼底還有淡淡的青色,心裏面又掛念著工地的事情,所以沒注意自己媽媽神色哪裡有點不對。
她前腳離開,李芬蘭鬆了一口氣,自己也不是擅長說謊的人,還真怕被雲舒看出來什麼端倪。
昨天晚上閨女忙到半夜,她也聽說電信大廈工地那邊出了點問題,這種時候她就更不能把娘家這點破事拿出來讓雲舒操心。如果不是怕她娘像上次那樣又去工地給雲舒找麻煩,她都不打算回家。
只是從小在家裡被打壓著長大,自己一個人回娘家,她心裡總是有幾分發怵的。
從院子裡坐了一會,李芬蘭才嘆口氣推了自行車準備出門,剛拐到巷子口,卻正好遇到了往這邊來的蘇清蓮。
「你今天怎麼沒去食堂,家裡有事?」
蘇清蓮騎著自行車停在那裡,她明天準備回京北了,還想著給李芬蘭好好道個別呢,結果一早去吃飯沒見到人。
李芬蘭和蘇清蓮相處這麼長時間,關係一直很融洽,包括之前李家人來鬧事,她也和蘇清蓮說過,當時蘇清蓮還氣得不行,說如果自己在場,肯定讓李家人知道拳頭的滋味。
她沒有因為這樣吸血的親戚對謝雲舒有什麼不好的看法,反而更心疼這個姑娘了。
沒和閨女說實話,面對蘇清蓮,李芬蘭卻一句沒瞞著:「我娘從裡頭出來了,我怕她來鬧事回去一趟看看,不管怎麼著不能讓她再給孩子添亂。」
自從蘇清蓮上次在家裡拳打程玉香母女後,李芬蘭對於蘇清蓮都有點依賴心理了,她不由自主嘆口氣:「清蓮,我這心裡總覺著有點害怕。」
她性子軟,就算為了孩子硬氣一會,終究潑辣不起來,更不用說像雲舒那樣掀桌子拿菜刀了。
蘇清蓮哪裡見得溫溫柔柔的親家母皺眉頭,她一拍大腿:「我和你一起去!看看這群妖魔鬼怪能玩出什麼花來!」
「啊?」李芬蘭愣住,她就是抱怨一句,可真沒想讓蘇清蓮和自己回娘家。
蘇清蓮挽住她胳膊:「啊什麼?今天蘇姐給你撐腰!」
她長腿一撐,李芬蘭心裏面突然就不慌了……
這邊謝雲舒又去了工地,海城公交車很多,她是坐公交車來的,實在太困了,就倚在那裡誰,因為下工地特意選了舊衣服穿。
李勝利看她這模樣皺起眉頭:「怎麼又來了,今天更熱,中午頭別在這裡了。」
謝雲舒打了一個呵欠,然後揉了揉眼睛把自己昨天熬夜畫的圖紙拿出來:「我來現場對一下,一會去找黃經理解決這個事情。」
她還沒放棄?
李勝利嘆口氣:「雲舒妹子,你聽我的,真不行就算了唄。」
謝雲舒指了指大早晨就滿頭是汗幹活的工人:「都是血汗錢,這虧不能隨便吃。」
她說完又照著新圖紙,重新核對了一遍現場才去項目部辦公室找黃海波。
因為是周五她去的時候,正好辦公室在開會,於是謝雲舒只好站在外頭等著,這一等就是一個小時。
她穿著一身灰撲撲的衣服,連帶著頭髮也是灰撲撲的,有路過的人都多看了她兩眼。
謝雲舒覺著蹲在那裡或者靠牆半依著形象都不好,自己現在代表的是海安公司,雖然穿著上面因為去工地沒打扮,但站姿至少要表明態度。
所以她站得很公正,有人看過來就朝人笑一笑,結果她太真誠,弄得原本好奇看過來的人反倒不好意思了。
等著辦公室的門終於打開,黃海波先出來,她連忙迎過去說明來意。
這件事昨天張經理就提前和黃海波打了招呼,先入為主的原因,他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小姑娘太能斤斤計較了,自己犯了錯誤不願意承認,還想把鍋甩給項目部。
「正好幾個設計師都在,你想清楚了,有把握再開口。」
黃海波重新回到辦公室,左手旁都是甲方的建築師,他神色有些不耐煩:「謝經理,這種小圖紙不可能出錯誤,我也沒有這麼多時間來和你核對資料,你既然不是專業的,那麼出錯是正常的。」
整個辦公室都是甲方的人,除了謝雲舒清一色都是大男人,看向這個全身灰撲撲姑娘眼神,帶著點輕微的鄙夷和審視。
暫且不說年齡,一個女孩子跑來搞建築,本來聽著就可笑,也沒人認為她真能看出來什麼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