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楊環的禁室誘惑
「你我皆是開拓隊一員,算起來也是同事了。」
「柳道友不打算請我進去喝杯茶麼?」
「這可不像是『盪魔天尊信徒』的待客之道。」
李漁一臉笑意,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種讓人無法生出惡意的親和,完全是人畜無害的模樣。
但柳塗,卻沒打算讓路並發出邀請。
依舊堵著門戶,毫不客氣對李漁道:
「這萬福城中任是誰,怕也不敢邀請一位【萬變神選】入家門吧,誰知道李道友藏著什麼陰謀算計。」
「我柳塗沒出劍,已經算很客氣了。」
柳塗說話時,滿臉的彆扭。
偏偏他自己又感覺不出究竟是哪裡不對勁。
他哪裡曉得,彆扭不適應,是因為自己仍在中招狀態。
只要李漁站在眼前,他就會一直受影響,無法對李漁生出惡意殺念來。
「好在見面第一瞬我就下手了,給他一點反應時間,怕是現在已經拔出本命法劍驅逐追砍我了。」
「難受就對了,誰讓你先偷襲又沒能通過判定呢。」
李漁心頭洞若觀火,暗笑不已。
雖然被針對,但對付柳塗這樣的劍修,李漁自覺辦法很多。
沒有第一時間回話,而是驀地凝眸施術,以自己作為「道醫」的神通,觀瞧了一番柳塗身上的炁機變化。
再一想從各個渠道聽到的,有關於這位盪魔教叛徒的信息。
頓時,心頭瞭然。
下一刻,李漁突兀開口道:
「柳道友對我誤解甚多,須知在下也有一顆『煉劍之心』,自小便想著能成為一位白衣飄飄,縱橫蒼穹的瀟灑劍俠。」
「對盪魔天尊,吾也是甚為尊敬的。」
「此次上門,乃是想向柳道友請教一番煉劍神通,若柳道友無暇,或可贈予在下一些柳道友已淘汰下來的佩劍、劍丸之類的玩意,在下實在手癢,想過一過劍修的癮頭。」
「當然,在下自也有厚禮相贈。」
聽到這裡時,柳塗已是有些想開口嘲諷李漁。
果然是萬變之主的信徒,瞎話張口就來,一個搞陰謀算計的騙子說自己要過劍俠的癮,還大言不慚就想討要奇物。
可很快的,當李漁接下來的話入耳時,柳塗頗為後悔沒有及時關門,還給了這廝說話的機會。
「道友也知我所崇信追隨的乃是千貌之神,對於炁機變化的感知頗為靈敏。」
「又聽聞道友正謀求晉升至序列五【大神通者】,如今我觀瞧道友,炁機圓滿,渾然一體,已達通法悟道之境,所欠缺的,只是那破開關竅的關鍵一劍。」
「所謂不破不立,柳道友你修為日漸精深,一日不斬出那一劍,日後要晉升就越難。」
「就如同那殼中雞子,若無勇氣一啄,非但無法獲得新生,還可能憋死其中。」
「至於說劈出那一劍後的代價,吾輩劍修,莫非還怕受一些血肉之苦?」
話音落下,李漁身上炁息驟然發生不可思議的變化。
獨屬於劍修的鋒銳劍意,毫不遮掩湧出。
如果沒有這變化,李漁這番話會顯得很尷尬。
但偏偏,他還真擁有煉劍之心,甚至於連劍意都凝聚了出來。
而李漁給出的「建議」,也的確是完美說中了柳塗此時面臨的困境。
當然,某種程度上也屬於廢話。
柳塗自己會不知麼?
論及劍修相關修煉,李漁在他面前,可說是班門弄斧。
但,也不是沒有效果。
這番話,實則起到了一個激將法的作用,幫助柳塗下定了決心。
於是乎他更難受了!
這算是一個人情?
如果柳塗不認,也合理。
換了是李漁,就不會認。
可惜柳塗的性情不一樣,君子可欺之以方,豪邁劍修也可欺之以麵皮薄。
「成了!」
李漁看著面色閃爍不休的柳塗,心底笑道。
……
不久之後,李漁往下一個神選者車廂而去。
此時他的手中,已是多出了一枚巴掌長的青銅小劍,劍柄下方有兩個古篆小字:驚蟄。
小劍本身是一件等級不高的奇物兵器,可放大作為一柄鋒銳劍器,並附有一門《驚蟄劍術》。
乃是柳塗初入盪魔教時,所得的修行套裝。
很普通,也無什麼威力。
柳塗丟給李漁,自然是存了應付他的心思。
可惜這位放蕩不羈的強大劍修,根本不知曉李漁打的真正主意,不是什麼過劍修的癮頭,而是要偷竊他的秘法。
不過倒也怪不得柳塗!
此類事,誰能想到?
千貌之神的信徒可以變化萬千,此事誰都曉得。
可「竊法」,卻又是另一個層面的事了。
靈尊途徑中的道醫序列擁有這本事,這也是一個奧秘,外人不知。
更何況這途徑因為沒了真神,經過數百年的削弱,存在感實在不強,完全被萬變、愚神等等類似邪神所取代。
「此劍在手!」
「屆時進了詭域,我可直接擺下祭壇,偽裝成柳塗向那所謂的【披髮魔主】祈願,求賜戰力什麼的,必可得逞。」
「披髮魔主,嗯,也就是盪魔天尊堂堂一尊強大真神,應當沒有記帳的習慣吧,事後無聲無息,誰也不知,簡直完美。」
李漁心底閃爍著這些欣喜念頭,隨後便也敲響了下一個幸運兒的車廂門戶。
這次,卻是輪到了「慈父神選」,善醫胡不苦。
李漁原本以為要耗費一番功夫,進行欺哄。
可沒想到的是,善醫,異常的好客,且很好騙。
「胡道友,在下也頗為尊敬偉大且無私的【慈父】。」
當李漁吐出這句之後。
胡不苦非但熱情邀李漁進屋,並端出了他珍藏的綠蠅茶、萬蛆飯等等佳肴進行招待。
自己作的孽,自己要受。
李漁強忍著難受,參觀完了那慘不忍睹,宛如污穢腐爛煉獄半般的善醫居所,隨後謝絕了人家一起用餐的建議,強撐著一臉溫和笑容,飛快逃離了那一截車廂。
當然,臨走時李漁動用神通,變化出了「糜人」炁息。
並提出一個請求,要胡不苦贈他一個備用鳥嘴面具,最好能附贈一些被慈父賜福過的穢物毒物。
沒有任何意外,胡不苦答應了。
更進一步發出邀請:「若道友想跳轉途徑,可直接來尋我,偉大慈父不懼怕任何神靈,只要願意入教,便都是兄弟姐妹,一切代價都將由慈父來解決。」
李漁拿了好處,謝絕邀請,飄然而去。
「慈父這尊邪神,頗為特殊。」
「的確是一等一的兇殘可怕,擁有污染並毒殺眾生乃至於諸神的力量。」
「但同時,也頗為慷慨。」
「對於自己信徒的祈願,只要合理,近乎是有求必應。」
「所以慈父信徒也非常熱衷於傳播祂的福音,希冀於多發展一些同道中人,願眾生都在慈父膝下享受無拘無束。」
「唯一可惜的是,這個途徑的每一個序列,我都受不了。」
……
嘀咕中,李漁伸手再度敲響了下一位幸運兒所在車廂門戶。
這回,是縊王神選,公孫奇。
真正意義上的,萬福城第一吊死鬼。
熱衷於吊死一切看得上的「生靈」,並視為給偉大真神縊王的獻禮,李漁作為另一位神選,理所當然屬於上等貢品。
所以,李漁上門後選擇了不太禮貌的態度,言辭之間對縊王很是不敬,這果然激起了對方的怒火。
一番試探後!
李漁,被公孫奇一根污穢恐怖的虛空吊繩,直接吊到了古神營地上空。
但很快李漁逃了。
逃走的同時,也利用「丹火」強行抹去了那虛空吊繩上的心神意志,將吊繩一併帶走。
這在公孫奇的視角:是李漁這個萬變神選,勉強掙扎活命,順勢逃走。
至於說那一根虛空吊繩奇物,作為縊王神選,他一動念,可以呼喚出數千上萬根來。
雖說勝了萬變神選!
但公孫奇的心情,卻毫無波動。
也不知日後當他知道,李漁竊走了那條上吊僧,並利用來假裝是他公孫奇,去哄騙「縊王賜福」等好處之時,會不會有心緒波動。
……
十二個時辰的準備,一晃被李漁用掉一半。
他竊取「神選者信物」的計劃,卻並不是都很順利。
成功被他得手的,是柳塗、胡不苦和公孫奇。
這意味著李漁進入詭域後,可以直接假扮這三位。
但失敗的,也有不少。
比如信奉追隨天外邪神「異形之主」的許宣,李漁盡力哄騙,也願意冒險行竊,奈何對方居所中,能通過判定為信物的東西太少了。
最多的一種,李漁又不好偷。
是孩子!
沒錯,許宣這廝,不過是短短几天而已,已經將城主府分配給他的居所,變成了一個驚悚不可思議的異形巢穴。
裡面都是一些「非人生物」,皆是雌性。
皆與許宣有了關係,皆在孕育帶有許宣血脈的新生兒。
以李漁的偷術,竊來一個倒也不是不行。
畢竟很多非人生物,的確是非常能生,動不動就是一窩一窩的孕育。
偷走一個,想來也不會被發現。
甚至李漁若願意厚著臉皮提出讓許宣送一個孩子,說不定也能得逞,因為許宣也沒能通過他的親和判定。
但後續的麻煩,李漁無法處理。
比如怎麼污染許宣的孩子,讓妖星令認為是屬於他靈尊途徑的東西,從而通過判定帶進詭域?
而且,假扮許宣的性價比也著實不高。
李漁毫不猶豫的,選擇放棄。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後面的「黑彌勒神選」無心法師,以及「溟神神選」阮順天,也都相繼宣告失敗。
倒也不是李漁騙術偷術不夠。
而是他萬變神選的名聲不好,兩人生怕被陰謀算計,極其警惕,連門都沒給他打開。
毫無疑問這選擇是對的,沒有見面,自然也就無需去通過李漁無恥丟來的親和判定。
不受道醫異炁蠱惑,李漁再如何巧舌如簧也沒用。
「小人之心,都是小人之心啊。」
「我從來只算計我的死敵,既是同事道友,怎會中我奸計?」
嘀咕腹誹中,李漁身形出現在了倒數第二節車廂門前。
上面的銘牌為一個特殊印記,並鐫刻著「楊環」二字。
沒錯!
李漁竊法的目標,連女修也沒打算放過。
他的理由,非常簡單粗暴。
萬古之母作為一尊從天外而來的強大邪神,傳聞是不弱於「地母」的可怕真神。
若是能竊來這樣一位真神神選的力量,怎可能因為一個男女之別就放棄?
帶著這想法,李漁敲開了楊環的門戶。
李漁原以為要費一番口舌,才有可能進去,甚至都做好了如前面幾個那樣失敗的準備。
可讓他無比意外的是!
楊環之門,一敲便開。
並在下一刻,那門內直接顯露出了宛若是恐怖異域般的景象:
那裡面赫然是一團團不斷翻滾潰爛的漆黑雲霧,且這些雲霧在涌動中,竟不斷聚合在一起,化作一些詭異器官,比如一條條黏糊的血肉觸手,滴答著涎水的嘴,漆黑的羊蹄,以及一些不可名狀之物。
這些無法想像的驚悚之物翻湧時,非但沒有帶來絲毫恐怖。
反而釋放出的,是極致誘惑和歡愉。
除此外,這巢穴之內,更存在著讓李漁無比心驚的磅礴生命力,仿佛永無止境一般。
李漁曾感受過「渦神」的不死生命力。
但對比過來,顯然不如這尊【萬古之母】。
就在李漁思索著萬古之母執掌的神性裡面,除了繁衍孕育之外,是不是還有「生命」之時。
裡面,明顯屬於楊環的幽幽動人聲音,化作一句句邀請,鑽入李漁耳中。
「道友,快進來,快進來吧。」
「道友,快進來,快進來吧。」
在這些呼喚中,甚至還藏著一些暗示。
只要李漁進入其中,不論他有什麼所求,都會得到准許。
誰能想到?
對於李漁這個不速之客的歡迎,楊環的熱情程度,甚至還在那善醫胡不苦之上。
如果是旁人,恐怕根本無法抵禦住這裡面的誘惑,直接便入內了。
可李漁?
他此刻皺著眉頭,狠狠觀瞧幾眼後,驀地一笑拒絕道:
「楊環道友今日看起來身體有恙,既如此,在下先告辭。」
「改日,改日再來。」
話罷,李漁也不等楊環答覆,頭也不回,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