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不用看都知道是謝臨淵。
而且,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宋晚寧將淚意憋了回去,轉過頭時已是一派雲淡風輕:「沒什麼,不過是問了幾句小公主的病情。」
他的臉色這才稍霽。
後面跟著的夏侯瑛姐弟倆表情卻沒那麼鬆快。
想來是沒談攏。
「阿寧。」夏侯璟出聲叫她,「留下晚上一起用膳可好?緲緲她很久...很喜歡你。」
清澈乾淨的嗓音,繾綣的呼喚,小心翼翼的試探。
好像之前的癲狂是她的幻覺,而他還是記憶中那個溫柔懂事的少年,讓人不忍回絕。
宋晚寧垂下眼眸,神情恍惚。
眼角餘光瞥到了一角玄色衣擺,心頭猛然一驚。
她看得出來,謝臨淵今日心情不佳,這不佳大約也是和她有關,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
「多謝西夏王好意,只是今日我還有事,改日再來。」宋晚寧狠下心退了一步,笑著回絕道。
說罷,又對著謝臨淵盈盈一拜:「太子殿下,臣女告退了。」
兩邊都是一樣的客氣疏離。
兩個人的臉色也如出一轍地變黑。
罪魁禍首已經扶著丫鬟的手,一溜煙跑沒影了。
「小姐,小姐你慢點......」梨蕊氣喘吁吁地跟著宋晚寧的步伐,再遲鈍也感覺到不對勁,「夏侯公子...什麼時候有孩子了?」
「說來話長。」
簡單解釋了幾句孩子的來源,主僕倆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回了主院。
她本以為謝臨淵還像前幾日一樣彆扭,對她避而不見,沒想到前腳剛進了屋子,後腳他便跟了上來。
宋晚寧剛往軟榻上一坐,還沒焐熱就被一把拉起,然後狂熱的吻不由分說地便壓下來。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她甚至沒反應過來。
目之所及唯有他眼底的猩紅,像是在極力壓抑著怒火。
真是怪事,這幾日明明是這人在冷著她,她還沒生氣呢,他倒先氣起來了?
腰被兩條胳膊死死環住,掙也掙不脫,推也推不動。謝臨淵像是鐵了心要跟她比誰氣更長,含著她的唇,死活不肯松嘴。
宋晚寧又急又氣,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手還能動,一狠心朝他臉側扇了一巴掌。
她其實也沒用多大勁,但手掌落下去格外響。
恐怕不止是他們倆聽見,外面幹活的侍女們估計也知道了。
謝臨淵果然停下了動作。
也不捂臉,只是站在那裡,難以置信地望向她。
她頓時油然而生了一絲絲的心虛。
「所以,夏侯璟也是這麼對你的,才挨了陸景之一拳?」他微微眯起眼睛,語調沒有絲毫起伏。
宋晚寧的那一絲絲心虛立刻煙消雲散了。
甚至還止不住地委屈。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她冷哼一聲梗著脖子反問道。
「好,好。」謝臨淵攥緊了拳頭,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當真以為我不敢對西夏出兵?」
在夏侯璟來之前,他一遍遍勸自己:若是宋晚寧和別人在一起能過得更快樂些,他該放手的。
但真到了這麼一刻,哪怕沒有親眼看見他們是如何親熱的,嫉妒還是在他心底瘋長。
他不敢去想,又控制不住去想。
像是有無數隻螞蟻在一口口啃噬渾身的血肉,不一會兒便千瘡百孔。
花了很久才做好的心理建設,僅僅只需要一個瞬間便坍塌殆盡。
他承認,他不是個大度的人,做不到眼睜睜看著愛的人投入別的男人懷抱。
宋晚寧本就對他前幾日的冷淡不滿,這下又莫名其妙承受了怒火,脾氣也上來了,冷笑道:「太子殿下還真是專橫跋扈,我又不是你的私有物,憑什麼你碰得,別人碰不得?」
謝臨淵一肚子話被堵了回去,啞口無言。
良久,才憋出一句:「所以,並非是他逼迫,而是你是自願的?」
這短短一句話好似用盡了他全身力氣,說到最後聲音都弱到快要聽不清。
但她還在氣頭上,口不擇言:「這重要嗎?他未娶我未嫁,就算真有什麼也是我自己的事,你憑什麼來質問我?你又比他好多少?」
比他...好多少......
像一記耳光重重打在他臉上,比剛才那個痛了千萬倍,整個腦子都在嗡嗡作響。
謝臨淵眼神茫然了片刻,後陷入幽暗,眼眶裡血絲遍布:「好一個未娶未嫁,所以你不願嫁給我,就是為了等他?」
什麼亂七八糟的!
宋晚寧覺得他好像失去理智,完全無法溝通了。
「殿下今日太過操勞,還是早些去往別處歇息吧。」她轉過身,背對著他下了逐客令。
身後並沒有離去的腳步聲。
反而有一雙手從她臂下穿過,環住她的腰身。
謝臨淵一言不發地將她抱了個滿懷。
熾熱的體溫穿過布料熨帖著皮膚,腦袋也跟著埋進了她的頸窩。
「幹什麼?」宋晚寧莫名湧上一股淚意。
落在腰間的手臂緩緩收緊,像要將她揉進身體裡似的。
良久,她聽見男人格外沉悶的聲音:「那我呢?我對你來說算什麼?那一日你明明也很歡喜的,不是嗎?」
心頭一顫。
紛亂的思緒如同藤蔓纏繞全身,上面尖銳的刺扎得她痛不欲生。
「男歡女愛是人之常情,我也不是什麼聖人,做便做了,不過露水情緣,殿下不會當真了吧?」宋晚寧艱難咽下喉間苦澀,用玩笑的口吻說道,「那秦樓楚館裡的小倌人也不會接一個恩客,就以夫君自居啊。」
謝臨淵只覺得氣得太陽穴都直跳。
她竟拿他比秦樓楚館裡的男妓!
他閉上眼冷笑了一聲,抬起右手捏住懷中之人的下頜,強迫她扭頭和自己親吻。
這個姿勢宋晚寧並不好受,但她絕望地發現,她這具孱弱身軀所能做出的掙扎,在謝臨淵面前簡直如螳臂當車一般。
他輕而易舉便制住了她所有的反抗。
嘴唇被反覆碾壓、撕咬,完全沒有任何溫情,更像是懲罰或者發泄。
終於,他結束了這場折磨,在她耳畔沉聲低語:「別人能給的,我也一樣可以給你,甚至比他們給得更多。我這身子和心可全給了你一人,這位恩客難道要棄了我找旁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