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桂趴在草叢裡,整個人都驚呆了。
這些陶罐的威力竟然恐怖如斯,堪比開花彈,甚至更厲害!
開花彈至少需要大炮吧,炮身重上千斤,移動起來十分笨重,可不是隨便想去哪就去的。
而且,大炮需要維護,炮兵需要後勤補給,兩者缺一不可。
再說炮彈,那玩意價值不菲,製造起來十分繁瑣,前線需求量大的時候,經常出現炮彈無法及時供應的尷尬局面。
地雷就不同了,甚至不需要專門培養,只需按照要求,埋在指定地點,然後就完了。
據說這玩意的造價也很便宜,就是個陶罐子,裝滿火藥,然後加裝一個觸發裝置。
如果將陶罐換成鑄鐵……嘖嘖,不敢想,不敢想啊!
吳三桂越想越興奮,等到爆炸聲徹底停止,這才猛地站起身來。
「眾將士聽令,隨我衝鋒,殺敵!」
一聲令下,五百人手持長刀,嗷嗷叫著沖向敵軍。
剛剛蹲在樹叢中的時候,他們親眼見證了地雷的威力。
建奴死傷慘重,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時候。
「殺啊!」
「沖啊!」
建奴剛剛經歷完地雷的洗禮,驚魂未定,突然看到明軍衝出來,哪裡還有心情抵抗。
僥倖逃過一劫,或者受傷比較輕的,直接撒腿就跑。
而那些受傷重的,走不動路的,乾脆雙眼一閉,趴在地上等死。
吳三桂帶的人都是關寧鐵騎中的精銳,本就戰鬥力強悍,面對建奴殘陣,如入無人之境,從前殺到後,從頭殺到尾,根本沒遇到任何抵抗。
戰鬥很快結束,阿濟格攜帶的三千兵馬,包括他自己,最終一個活口也沒留下。
「哈哈哈!」
吳三桂仰天長笑,今天這仗打的,真痛快啊!
若放在以往,五百人對上三千人,早就躲得遠遠的,因為根本沒有勝算。
今日這般,五百顆陶罐雷先炸一輪,然後一個衝鋒收拾殘局,如秋風卷落葉,一場戰鬥就結束了,以前連想都不敢想啊!
吳三桂笑完,當即吩咐道:「割下建奴首級,回去請賞!」
「總兵大人,建奴太多了,看樣子至少有兩三千,不好攜帶啊!」
「那就……割下雙耳!」
「是!」
眾人一頓忙活,然後將血淋淋的耳朵用繩子或細紙條串起來,綁在身上。
「總兵大人,您來看看,這個人似乎有些眼熟!」
吳三桂聽到有人呼喚,便走上前去,然後就看到地上有一具焦黑的屍體。
「都炸成這模樣了,你是怎麼看出眼熟的?」
「卑職不是說他的相貌,而是他手指上的扳指!」
吳三桂聞言,緩緩蹲下身,仔細觀察對方大拇指,竟然是一顆藍寶石!
佩戴其他手指叫戒指,大拇指上的才叫扳指。
這玩意的作用是拉弓射箭,後來逐漸演變成一種裝飾和身份的象徵。
滿洲人擅長騎射,因而非常喜歡佩戴扳指,那些滿洲的貴族為了顯示自己的身份,便琢磨起扳指的材質,從最開始的鹿骨,逐漸發展到玉石、金銀等貴重材料。
吳三桂常年和建奴打交道,他非常清楚,藍寶石的扳指只有貴族才有資格佩戴。
而且不是普通的貴族,定是身份極為顯赫的愛新覺羅家族。
無論金銀玉石,雖然價值不菲,但是說到底,只要肯花錢都可以買得到。
藍寶石則完全不同,這玩意壓根就不是中原的產物,而是番邦小國上供,或者通過海外貿易才能得到。
聽說蒙古人西征的時候,那些西域小國為了生存,曾經上供過一些。
隨著後金逐漸崛起,蒙古諸部被打的俯首稱臣,為了表示誠意,自然會將最貴重的東西拿出來,其中便有極為稀有的,用藍寶石和紅寶石做的扳指。
吳三桂心中狂喜,面前這個帶藍寶石扳指的,可能是個王爺!
只可惜,整個身軀已經被炸的殘破不堪,焦糊一片,根本看不出相貌。
「將這個人首級斬下來!」
「是!」
緊接著刀光一閃,首級斬落。
吳三桂將首級和扳指收起來,大手一揮:「進京!」
五百人回到山海關,發現城樓已經倒塌,只剩下一片廢墟。
吳三桂怒道:「狗日的野豬皮,這麼好的城樓子,讓他們給毀了!」
可是,生氣歸生氣,事實已經如此,只能先回京復命。
眾人繼續趕路,晝夜不停,終於在第二天晌午趕到京師。
吳三桂連家都沒回,馬不停蹄直奔紫禁城,請求面聖。
此時,朱由檢正在御書房召見張世澤。
吳三桂進來後,看到有人,趕忙行禮:「臣叩見吾皇萬歲,見過英國公!」
「平身!」
朱由檢輕輕擺了擺手,然後問道:「卿家怎麼趕回來了?」
吳三桂說道:「臣奉旨從旅順港接收一批陶罐雷,總共是五百顆,然後清點五百精銳,乘快馬去截建奴的後路,可惜讓多爾袞跑了!」
這時候,張世澤說道:「誠如吳總兵所言,多爾袞的反應出奇地快,似乎是察覺到了我軍的動向。」
朱由檢輕笑一聲,說道:「這孫子還真是夠賊的,聽到風聲,跑的比兔子都快!」
張世澤滿臉遺憾:「臣辦事不力,辜負了陛下的厚望,還請陛下責罰!」
他這麼說不是謙虛,是真的感覺到遺憾。
當初建奴大軍進犯之時,自己奉旨死守北京城。
雖然守住了,可是,比起在外面直接阻擊建奴的趙勇、唐通、紅娘子等人,還是差了點意思。
如今終於有機會帶兵出征,還讓人跑了。
朱由檢並不以為然,說道:「卿家想太多了,建奴勢大,想要徹底將其消滅,何其之難?此番逼退多爾袞,已經是大捷了!」
張世澤還是苦著臉:「雖然逼退建奴,我們的損失也不小,堅壁清野,數萬百姓遷徙,浪費了多少人力物力?建奴走後,朝廷要給百姓修房子,又是一大筆開支,還有山海關,也被炸了……」
「炸就炸了,朕再修起來就是了!」
「陛下啊,山海關從洪武年就開始修建,歷時兩百六十年,花費了無數錢糧,若想重建,且不說錢糧開支,時間上也來不及啊!」
張世澤非常清楚山海關的戰略意義,如今被建奴摧毀,也就意味著,只要建奴兵強馬壯,隨時可以進犯。
朱由檢心中有個新的想法,不過,還需要找專業人問過,才知道是否可行。
讓拍了拍張世澤的肩膀,說道:「卿家不必自責,我大明打了勝仗,該當慶祝,建奴跑就跑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朕遲早要跟他們算這筆帳!」
這時候,吳三桂突然說道:「陛下,其實建奴也並非沒有損失。」
張世澤接過話來,說道:「建奴損失最大的就是糧草,傷不到他們的根基,只需要休養幾年,便可捲土重來。」
吳三桂搖搖頭:「他們也損失了不少人啊!」
「除了鰲拜的先鋒人馬,其餘人都是降兵,對於建奴來說,降兵的利用價值就是當炮灰。」
「那倒未必!」
吳三桂從懷裡取出一枚扳指,雙手捧著,說道:「陛下請看!」
朱由檢定睛觀瞧,只是一枚藍寶石的扳指而已。
張世澤卻大為震驚,說道:「吳總兵,這枚扳指從何而來?」
吳三桂如實道:「多爾袞率建奴大軍撤退之後,留下三千人炸毀山海關,扳指就在這些人當中!」
朱由檢疑惑道:「這扳指有什麼來歷?」
張世澤激動地說道:「按照建奴的習性,這枚扳指的主人定是旗主。」
朱由檢聽完後,大為興奮,問道:「確定嗎?」
張世澤用力點頭:「錯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