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念姝將近一個月沒回來了。
從趙明傑的車上下來,她緩步走到家門口,看著眼前熟悉的家門,她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
可那手心裡卻早已布滿了細密的汗珠,顯示出她內心的不平靜。
她抬眸望向那扇門,往昔在這裡生活的點點滴滴如電影般在眼前閃過。
那些和母親相處的溫馨畫面,與前幾日爭吵時的激烈衝突交織在一起,讓她的心情愈發複雜且沉重。
就在這時,門從裡面被猛地拉開了,趙月蘭那略顯憔悴卻又滿含期盼的面容出現在趙念姝眼前。
母女倆的目光交匯到一起。
趙念姝心裡對趙月蘭的埋怨依舊還在,沒有完全消散掉。
兩人的目光交匯後,她本能地別開臉去,沒再繼續看趙月蘭的眼睛。
趙月蘭似是察覺到女兒對自己的不滿,她倒也沒責怪,而是主動走上前去,緊緊地抓握住女兒的手。
她的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哽咽,顫抖著喚道:「念姝……你可算是回來了,媽真的好想你。」
趙念姝微頓了片刻,唇瓣微微哆嗦著,半晌才好不容易擠出一句沒有任何感情跟溫度的話:
「媽……我回來了。」
趙月蘭聽到這一聲久違的「媽」,心裡一陣感動。
她的目光在女兒身上來回打量著,眼中的疼惜之色愈發濃郁,嘴裡不停地念叨著: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我的孩子,媽還以為……還以為你再也不願踏進這個家門了呢,可把媽給擔心壞了呀。」
說著說著,那蓄滿眼眶的淚水再也忍不住,順著臉頰簌簌滑落,打濕了衣衫。
趙念姝怔愣了片刻,而後,她像是在背台詞似的,依舊沒感情地說道:
「媽,我錯了,是我太不懂事了,之前不該那麼任性,不接您的電話,還和您大吵大鬧的,您就原諒我這一回吧,好不好?」
趙月蘭心疼地把女兒摟進懷裡,一隻手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嘴裡輕聲說道:
「傻孩子,說什麼原諒不原諒的呀,是媽不好,那天在警局門口,媽沒控制好自己的脾氣,是媽太衝動了,沒考慮到你的感受。
你能回來,媽這心裡別提多高興了,哪還會生你的氣呀。」
「媽,這次的事是我錯了,我不該那麼任性,總是惹是生非,害得您擔心我。以後我保證好好聽您的話,再也不胡鬧了。」
趙念姝為了博得趙月蘭高興以及信任,依舊跟個機器人似的,說著沒有感情的話。
類似的話,她都不知道在趙月蘭面前說過多少次。
趙月蘭雖然早就聽麻了,但經過這次的事情,她仍舊是選擇信任女兒。
「好,好,媽相信你。我的女兒一定會越來越優秀的。」
母女倆就這樣相擁著,趙月蘭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仿佛要把這段日子裡積攢的所有擔憂、愧疚與思念都通過這滾燙的淚水宣洩出來。
而被摟在懷裡的趙念姝,身體卻顯得有些僵硬,她的眼神中依舊有著一絲疏離。
雖然嘴上說著道歉的話,可心裡那股子埋怨就像紮根在心底的刺,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徹底拔除的。
說到底,她這次回來的真正目的是為了防止雲笙那個賤人趁著她不在,偷偷打他們趙氏集團的主意。
——
雲笙這段日子還是維持著以往的生活節奏,每日按部就班地上下班,只要一得空,便會前往姜家那邊探望。
回想起來,距離上次她和夜少霆共同向姜父、林婉提議去醫院做全身檢查,已然過去了整整兩個星期的時間。
可直到如今,姜父與林婉始終未曾給出一個確切的回應。
偶爾,雲笙也會試著旁敲側擊地提及此事,可每一次,姜父和林婉大多都是沉默以對,並不做什麼回應。
這讓雲笙心裡隱隱有些無奈,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夜少霆出於好意,前前後後給姜超精心物色了好幾份工作,本想著能幫他謀個營生,讓他可以自食其力,開啟新的生活篇章。
可誰能想到,姜超卻總是找出形形色色的理由來拒絕,態度十分堅決,壓根就沒有要去嘗試一下的意思。
如今的他,寧可整日窩在家裡,守著那一方小小的電腦屏幕,沉浸在遊戲的虛擬世界裡無法自拔,也不願意邁出家門,去外面找份正經工作上班掙錢。
也不怪,自從他們姜家跟雲笙這個女兒相認後,生活條件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再也不是那種一大家子人擠在又小又破的老房子裡,每個月靠著社區給的幾百塊錢低保維持生計。
姜父和林婉眼見著兒子變得這般頹廢消沉,心裡別提多著急了,常常苦口婆心地對他進行說教,試圖把他從遊戲的泥沼中拉出來,讓他清醒清醒,明白生活不能就這樣虛度下去呀。
可姜超呢,最近就像是被遊戲勾了魂兒似的,哪怕是挨了父母的訓斥,也全然當作耳旁風,依舊我行我素,繼續在他那遊戲世界裡肆意「馳騁」,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了。
周末,雲笙照舊從超市買了吃的喝的,由蘇辰開車送她去姜家。
「爸媽,我來看你們了。」她敲開姜家的門,看到姜父、林婉,便笑著喊了一聲。
林婉一瞧見是自家女兒回來了,那眼睛裡瞬間就盛滿了笑意,心裡更是如同吃了蜜一般甜。
趕忙停下了手上正在忙活的事兒,三步並作兩步,笑盈盈地朝著雲笙迎了上去。
「笙笙,來了啊。哎喲,你這拎著這麼多東西,累壞了吧,快,快進來坐著休息一下呀。」
林婉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想去接過雲笙手裡的袋子,拉著她去沙發上休息。
「媽,不了,我今天跟朋友有約呢,就是順道過來看一下你們,馬上就得走了。」
雲笙跟薑糖約了一會要去商場逛逛,薑糖這個乾媽說要幫她肚子裡的寶寶買東西呢。
她瞅著家裡只有姜父跟林婉,沒有瞧見弟弟姜超,隨口問了一句:
「超超呢?出去上班了嗎?」
「他上什麼班啊,晚上熬夜打遊戲,白天睡覺,怎麼說他都不聽,我和你爸都快愁死了。」
林婉邊說邊無奈地搖了搖頭,眼神里滿是對姜超現狀的擔憂,卻又實在是想不出什麼好辦法能讓兒子振作起來,回歸到正常的生活軌道上去。
雲笙作為姐姐,也不好管那麼多,只能簡單地說一句安慰的話:
「噢,那回頭我跟少霆說說他。」
林婉聽了雲笙這話,眼中閃過一絲希望,趕忙說道:
「哎呀,笙笙,要是少霆能勸勸他就好了,這孩子現在誰的話都聽不進去,就盼著有人能讓他清醒清醒呀。」
雲笙輕輕拍了拍林婉的手,回應道:「媽,您別太擔心了,少霆辦法多,說不定真能讓超超改改這性子呢。
我回頭就讓他找個時間來和超超好好聊聊。」
安慰了林婉兩句,雲笙瞅著時間不早了,跟姜父、林婉道了別,轉身離開了。
她乘著電梯下樓,重新坐回蘇辰的車裡。
一路上,她心裡還在想著姜超的事情,短短的幾個月,這小子的變化不是一般得大,之前還很活躍,很有上進心,對父母也都很孝順。
可如今,他是大變樣了,眼裡只有他的遊戲,再也沒其他事了。
沒了生活上的壓力,他完全處於一個「擺爛」的狀態。
一大家子人完全靠著她跟夜少霆來養活!
說得好聽一點,她是姜家辛苦找回去的女兒。
而說得難聽一點,她不過就是他們一家人的「提款機」,專門負責養活他們一大家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