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少霆跟李警官一起去了交通管理局的車輛停車場。
一路上,夜少霆神色冷峻,目光直直盯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街景,可心思早就飄到即將見到的那輛事故車上。
李警官時不時側頭看他一眼,深知這位平日裡在商場殺伐果斷的人物。
此刻滿心焦慮,只盼著能從那車上挖出點有用線索,給受害者討回公道。
抵達停車場後,潮濕悶熱的氣息撲面而來,混合著機油與金屬的味道。
一排排事故車或撞得面目全非,或帶著燒焦的痕跡,無聲訴說著曾經慘烈的瞬間。
李警官帶著夜少霆七拐八繞,終於在角落處停住,抬手一指:「夜總,就是這輛。」
夜少霆疾步上前,圍著車緩緩踱步,眼睛一寸寸掃過車身。
然後,他慢慢地蹲下身去,目光聚焦在車輛的剎車線上,乍一看過去破損程度的確不是很嚴重。
接著,他伸出手去,在剎車線的破損部分,一邊捏著,一邊往外抽拉。
再撥開內側,就會發現裡面的破損程度遠比表面看上去的更為嚴重,金屬線芯像是被某種利器狠狠割划過,參差不齊地斷裂開來,絕不是正常行駛磨損該有的樣子。
夜少霆的眼神瞬間冷厲如鷹隼,他轉頭看向李警官,聲音低沉且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
「李警官,這還不能確定是人為破壞嗎?」
李警官聽聞夜少霆那慍怒的聲音,急忙湊上前來,面色凝重。
他戴上手套,從夜少霆的手中把破損嚴重的剎車線接捧過來,仔細察看過來,臉色也瞬間變得陰沉下來。
「這剎車線怎麼破損成這樣?我記得他們結案的資料照片上也就只有輕微的破損。」
說著,他便又惱火地罵了一句:「這幫兔崽子,查個案子這麼不上心,連這麼嚴重的破損都沒發現。」
「李警官,現在不是教訓下屬的時候,當務之急,趕緊打電話給痕跡組。
讓他們趕緊派人過來把這剎車線及周邊相關痕跡仔仔細細勘查一番,說不定還能挖出更多指向兇手的關鍵細節。」
夜少霆強壓著怒火,目光灼灼地盯著李警官,每一個字都透著不容置疑的急切。
李警官如夢初醒,忙不迭掏出手機,快速撥出號碼:「喂,小陳嗎?我是李警官,你現在立馬帶上工具,帶幾個得力的組員趕到交通管理局車輛停車場來。
對,就是趙月蘭那起車禍的涉案車輛,剎車線出現了新狀況,極為可疑,越快越好!」
掛了電話,他安撫夜少霆道:「夜總,小陳是痕跡組的老隊員了,經驗豐富,有他親自出馬。
這隱藏的線索肯定藏不住,咱們稍等一會兒。」
夜少霆微微頷首,趁著這間隙,他繼續圍著車子打轉,眼神不放過任何一處細微之處。
沒多會兒,他又在車後輪的擋泥板內側發現了一小片深褐色污漬,湊近細聞,有股淡淡的化學藥劑味。
「李警官,你過來瞧瞧這污漬,像是某種化學試劑,會不會跟破壞剎車線有關?」
李警官趕忙湊過去,同樣聞到了那股不尋常的味道。
他皺起眉:「還真有可能,等痕跡組來了,讓專業的儀器檢測檢測,看能不能分析出成分來。」
大約二十分鐘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痕跡組的人風風火火趕到了。
為首的小陳敬了個禮:「李警官,夜先生,久等了,我們這就開始。」
說著,組員們紛紛打開工具箱,拿出各種精密儀器。
有的開始採集那截詭異的剎車線,有的則對著夜少霆發現的污漬進行樣本提取,整個現場瞬間忙碌起來。
所有人都憋著一股勁兒,要把這被迷霧籠罩的車禍真相給拉扯出來。
痕跡組的成員們動作嫻熟又迅速,現場只剩下儀器發出的輕微嗡嗡聲和偶爾幾句簡短交流。
夜少霆站在一旁,雙手抱臂,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工作人員的一舉一動。
那冷峻的神情仿佛要把眼前的一切都刻進腦子裡。
李警官則時不時湊到小陳身旁,低聲詢問進展。
沒過多久,小陳直起身子,臉上帶著幾分凝重:「李警官,夜先生,初步來看這剎車線確實是被利器破壞的,從割痕的角度、深度分析,作案的工具很鋒利,而且兇手用了巧勁,應該是有備而來。至於這個污漬,」
他指了指車後輪擋泥板內側,「成分還在分析,不過大概率是一種能加速金屬腐蝕的強腐蝕性化學試劑,很可能是先用藥劑弱化了剎車線,再用利器徹底割斷,雙重手段確保剎車失靈。」
夜少霆的拳頭不自覺攥緊,寒聲問道:「能查出這種試劑市面上常見的購買渠道,或是鎖定使用這類手法的嫌疑人範圍嗎?」
小陳推了推眼鏡:「我們會把試劑成分數據帶回實驗室,和資料庫比對,購買渠道能篩出一部分信息。
作案手法方面,我也會跟組裡老資歷的前輩們探討,看看有沒有相似案例,爭取儘快給您二位一個更詳細的線索梳理。」
李警官拍了拍小陳的肩膀:「辛苦了,這案子越來越複雜,你們加把勁,有什麼新發現,不管多晚都立刻通知我。」
小陳應了一聲,帶著組員收拾好工具和樣本匆匆離開。
待他們走後,李警官看向夜少霆:「夜總,事情到了這一步,看來背後藏著不小的陰謀。
您最近也得小心點兒,既然對方敢對趙月蘭下手,保不准也盯著您呢。」
夜少霆神色未改,只是淡淡說道:「我不怕他們來,就怕他們藏得太深。我在明處,他們若有動作,反倒容易露出馬腳。
李警官,後續除了等痕跡組的消息,咱們也不能幹坐著,周邊監控、趙月蘭的人際關係,都得深挖。」
李警官點頭稱是,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往停車場外走去。
剛出停車場大門,夜少霆的手機突然響了,是雲笙打來的。
他接起電話,聲音瞬間柔和:「老婆。」
雲笙在那頭輕聲問:「阿霆,你在哪兒呢?都這麼晚了,還沒忙完嗎?
我今天跟著張姨後面學做了一道菜,你快回來嘗嘗看,好不好吃。」
夜少霆這一整天都像上了發條的陀螺,被接連不斷的事務纏得脫不開身,身心俱疲。
每一寸肌肉都好似灌了鉛,腦袋也昏昏沉沉,滿是勞累積攢下的酸澀。可就在手機鈴聲響起,雲笙那軟糯清甜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的剎那,一股奇異的暖流瞬間淌遍全身。仿佛有一雙溫柔的手,輕輕將他滿心的疲憊一層層撥開、驅散。
他原本緊繃的嘴角,下意識就鬆緩開來。
不自覺地上揚出一抹寵溺又真摯的笑,聲音里都透著藏不住的輕快,立馬笑著大力捧場:
「這還用嘗嗎?我老婆做的菜,肯定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