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漣遺和林蟬衣大驚,趕忙上前扶住。
魏姜的臉色有些慘白,額頭也滲出了一層冷汗,她本就舊傷未愈,之前強撐著身子出手,已經快到極限了。
林蟬衣:「快!先回宅子!」
下人趕緊駕車,一路顛簸,魏姜的氣息愈發不穩,周漣遺擔心得不行,也更加記恨起老夫人和江尚。
若非他們太過無恥,魏姜也不至於怒火攻心,導致傷勢加重。
等她們抵達宅院後,周漣遺趕緊將魏姜扶下馬車。
「你先回房休息,天大的事等明日再說,現在什麼都比不上你重要!」
林蟬衣點頭:「沒錯,就算江尚放出謠言又如何?兩張嘴皮一碰就代表他說的是事實嗎?事實的真相究竟如何,只有江念念本人知道!既然江尚非要將此事鬧大,那咱們就奉陪到底!乾脆直接宣揚出去,讓江念念親口說出真相!」
魏姜搖了搖頭:「江念念遭受的屈辱和委屈已經太多了,要她親自面對這些,無疑是將她的傷口再次撕開,這種痛苦和絕望非常人能忍受,我怕她會承受不住。」
世人的偏見和羞辱,比劊子手的刀更加鋒利。
這樣的事她前世就已經經歷過了,知道其中滋味,所以她不忍心讓江念念也承受這些。
林蟬衣聞言,也只得打消這個念頭,三人回了屋子,過了半晌,躲在角落裡的人才緩緩走了出來。
江念念被送到這裡後就一直不安,害怕魏姜會出危險,所以一直在這裡等著。
好不容易看到她們回來了,剛想迎上去,卻聽到了她們的對話。
江念念站在院中,月光灑落在她身上,在其周身形成了一團白色的光暈,唯美純淨。
「魏姐姐的臉色好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定是為了我的事費了不少心,不能再讓魏姐姐為我操心了,她已經為我做了太多,剩下的事,該由我親自來了。」
……
次日一早,魏姜就被周漣遺給搖醒了。
看著面前那一碗發紫的湯藥,魏姜的眼角抽了一下。
「公主殿下,我是哪裡對不起你嗎?你要明晃晃地給我投毒?」
周漣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什麼投毒!這是本公主為你熬的藥好不好!太醫說了你的臟腑被毒素所傷,需要按時服藥調養,否則會落下病根的!我天沒亮就起來為你熬藥了!你別不識好歹啊!」
她將湯藥懟到了魏姜面前,大有她不喝就潑她臉上的架勢。
魏姜可不敢招惹這尊大佛,只能屏住呼吸強行把藥給灌了進去。
惡臭在口中蔓延,魏姜的臉色更蒼白了,感覺再喝一口她能直接見到祖宗。
周漣遺這才滿意:「你等著啊,我現在去給你熬中午的藥!」
魏姜趕緊拉住她:「姑奶奶,您可別折騰了,再來幾碗你就可以直接為我辦席了。」
話說她自己就是神醫,調養身體她才是專業的,周漣遺費這麼大功夫做什麼。
她嘆了口氣,問:「江念念如何了?」
周漣遺眨了眨眼:「我不知道啊,今早就一直沒見過她,估摸著還沒起吧。」
魏姜愣了一下,剛要開口,突然林蟬衣火急火燎地闖了進來。
「出事了出事了!快跟我走!」
周漣遺不解:「怎麼了?這麼激動做什麼?」
林蟬衣:「江念念!她去敲登聞鼓了!」
此話一出,魏姜和周漣遺都驚了。
登聞鼓是為了臣民的冤情可以直接上達,在朝堂外懸鼓,准許臣民擊鼓上聞。
江念念敲登聞鼓是為了鳴冤,可這鼓不是能隨便敲的!
「這個傻子!」
魏姜不敢遲疑,趕緊往外趕去。
與此同時,江念念正跪在下方,忍受著周圍眾人的視線和議論。
今天早晨,有關她的傳言已經在大周的大街小巷傳遍,一時間成為了全城百姓的飯後閒談。
這種事不光彩,百姓口中的污言穢語不絕於耳,從她出現到現在,周圍始終沒有停止對她的謾罵。
就連堂上坐著的朝廷命官也掩飾不了眼底的鄙夷。
冷冷道:「江家次女,你擊登聞鼓所為何事?」
「民女要鳴冤。」
「鳴冤該去大理寺,敲什麼登聞鼓?」
「民女所述冤情大理寺無法受理,只能擊鼓求大人做主。」
林大人有些不耐煩,他已經聽說了有關江念念的傳聞,據說這是個荒淫下賤的女子,身子不乾淨,喜歡流連於各大世家公子的床榻。
誰能想到這種下賤的女人竟然是從將軍府出來的,江尚將軍一生剛正廉潔,怎麼會生出這種不要臉的東西?
如今這人還有臉到處晃悠,真是丟人現眼。
反正他是不信這個女人有什麼冤情。
「你既敢來敲登聞鼓,想必知道此處的規矩吧?」他道。
江念念攥緊衣裙,咬了咬牙:「民女知道,凡擊鼓者,先廷杖三十。」
林大人問:「如此你還是要鳴冤?」
「是!民女甘願受三十廷杖!」
此話一出,林大人也懶得再勸了,下令道:「來人!將其拖下去,廷杖三十!」
話落,幾名官兵立刻架著她往外走。
「等等!」
就在這時,魏姜等人趕到了此處,她推開阻攔的官兵,一把將江念念拉住。
「跟我走!」
然而江念念卻站在原地不肯動:「魏姐姐,我已經敲了登聞鼓,我有冤要鳴。」
魏姜冷著臉,眼中有明顯的焦急之色:「我知你有冤要鳴!你的冤我會替你做主,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討回公道,你沒必要來這個地方受罪!」
登聞鼓說是能讓臣民上達冤情,可只要擊鼓,無論是何冤情,都需要先承受三十廷杖!
江念念本就體弱,又長期被江萋萋折磨,她的身子骨根本撐不住三十杖!
而且這裡根本不是她想像中的正直公正之地!朝中官僚相護賄賂買賣早已是尋常事,這位林大人也早就被江尚和老夫人打過招呼!
江念念的冤情在這裡是鳴不了的!
可江念念卻只是搖了搖頭,她揚起那張受盡挫折的臉,扯出淺淺的笑容。
「敲登聞鼓會有什麼代價,我知道的,這裡是個怎樣的地方,我也是知道的,我更知道就算我受了三十杖,就算我述盡所有冤屈,也無法得到真正的公道,但是魏姐姐,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