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竟然是他

2024-11-19 11:30:54 作者: 望雲際
  說罷,牽著玉姐兒的手,朝另一邊走去。

  玉姐握了握她的手,仰起頭含著淚道:「姑姑,那是我母親親手繡給我的荷包,我捨不得。」

  聞言,她目光看向池子裡飄起的荷包,又見一棵柳樹,朝池中橫了一根粗枝。

  心中有了主意,溫聲對她道:「別難過,姑姑去給你撿來。」

  她爬上柳樹,腳落到那根粗枝上,俯下身子,伸著手去夠。

  上方的水廊處,突然傳出一聲呼喊:「你做什麼去,快回來。」

  扭頭一看,竟是伯父,他朝下探著身子,一臉擔憂。

  熟悉的面孔,隔世再見,她掩不住心頭一陣悸動,腳下一滑,身子就是一歪,她忙抱著那根粗枝,姿勢不雅,見伯父瞪大了雙眼,一臉驚色。忙朝他喊道:「伯父,您別緊張,我心裡有數的。」

  說罷,身子往前一傾,伸手就從水中撈起荷包,上了岸,將荷包放入玉姐兒的手中,交代一番,就慌著朝上方長廊奔去。

  行至拐角處,差點與一人迎面撞上,心下一驚,又一股淡雅的墨香混著草木的清新充斥在鼻間。

  抬頭望去,她瞬間呆愣了。

  那男子錦袍玉帶,陽光下光華流轉。

  「大膽~還不退開。」

  旁邊響起一聲呵斥,下意識後退幾步。腦袋微微發熱。

  察覺上方那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耳邊又倏地響起伯父的聲音:「莽莽撞撞,成何體統。」

  「都是做娘的人了,還往那樹上爬,小時候還沒爬夠,回頭我就把那樹砍了。」

  想著旁邊還有外人在,周雲若面頰一紅,忙對伯父眨眨眼。

  抬眸間瞥見那米家鋪子裡的冷傲少年,他立在他的身後,此時正惱怒地盯著自己,想起那日官轎中的男子,周雲若恍然大悟。

  是了,天下能這般風姿的男子,除了蘇御,再找不出第二個了。

  眼前不凡的男子,面容俊美,一雙精緻的桃花眼,本該給人溫柔無辜之感,偏生又生得狹長,黑眸如寒星般璀璨。初看溫柔,細看清冷,如高嶺之花,高不可攀。

  饒是活了兩世的周雲若,也是第一次這般近距離瞧他。那埋藏在心底久遠的悸動,似有鬆動。

  她曾戀慕蘇御這件事,伯父當然知道,此時見她這副模樣,心道不妙。

  忙乾咳了兩聲,對蘇御道:「大人,下官新得了一幅墨寶,還想請您品鑑一番。「

  他聞言微微點頭,目光不再停留。

  矜貴的男子抬步離去,月白色的錦袍迎著微風輕輕拂動。不染一絲塵埃。若說她一生的不幸,是因為嫁錯了人,那導致她去平洲的原因便是他。

  她戀慕他的事,不知是誰傳到了嬸嬸耳中,她自進門便與母親不和,由此當眾奚落母親,那時又正逢哥哥春闈落第。

  母親覺得顏面掃地,一怒之下,執拗地帶著他們回了祖居平州。之後遇見了閆衡。想到此眉間一沉,又見那跟在他身後的少年郎,突然回頭,瞪了她一眼,那一臉鄙夷,令她頓時也冷了臉,朝他翻去個白眼,轉身離開。

  吩咐車夫,去往城南的牙行,一路上想著蘇御的臉。心中好似攪了一團絲線,掀開車簾吹了好一會冷風,才靜下心緒。


  到了牙行,說明要求,牙人引她到了後院。

  一排茅草搭起的簡易棚子裡,大概有十幾個女子。

  牙人殷勤地介紹道:「貴人,這些人都是做慣粗活的,力氣絕對有,您放心挑。」

  記得上一世,石霞曾與自己說過,她是今年被賣來京都的。

  具體哪家牙行,她也不清楚。

  一一看過去,周雲若蹙了蹙眉心,對牙人搖搖頭道:「我要個子高的,會功夫的。」

  牙人思考片刻,有些顧慮道:「您這要求有點高,不過倒真有這麼一個人,就是這性子太烈了,不好馴服,小人怕她驚擾了貴人。」

  她聞言一喜道:「不打緊,先帶來讓我瞧瞧。」

  牙人立即招來兩個魁梧漢子,吩咐道:「去將那下相來的母夜叉帶來。」

  兩個漢子一聽,面露難色,其中一人苦著臉道:「那娘們力氣可大,俺哥倆好不容易才把她關進鐵籠里,這會子要放出來,怕招架不住啊!」

  牙人面露不悅,指著他們罵道:「一個兩個都是慫包,連個娘們都制不住,白吃咱家糧食。」

  兩個漢子,挨了罵也不氣,遞上一串鑰匙,笑道:「大哥,那就勞煩您帶著貴人親自走一趟了。」

  牙人接過鑰匙,惡狠狠的瞪了他們兩眼,好不容易有人敢接這塊燙手山藥,這會子可不能退卻。

  轉頭換上笑臉道:「貴人請隨小的來。」

  她跟隨牙人走進一處石屋,門一開,光線照進昏暗的室內。

  只見一名身材不弱與男子的女子,被關在特製的鐵籠內。女子見了人來,嘶啞著喉嚨破口大罵:「不要臉的賊人,我是良家子,若要我給人為奴為婢,我寧死不從。」

  周雲若盯著女子熟悉的面容,心口一酸,眼淚差點就落下來。

  忍下淚意,她冷聲朝牙人喝道:「你敢強賣良籍。」

  牙人連連擺手道:「國法當前,可不敢行這違律之事。這女子是被婆家賣來的,小人這裡有她公婆簽字畫押的憑證。出嫁從夫,她死了夫君,又沒生育,身家自是婆家說的算,這買賣我們也是做得合規合法。」

  石霞聽罷,頓時捶胸嚎啕大哭:「爹啊~這就是你為女兒找的好婆家,你走南闖北,做了一輩子鏢師,若泉下有知,見女兒如牲畜般被他們買賣作踐,怕是恨不能殺了他全家。」

  周雲若同樣痛恨這世道的不公。

  難道一紙婚書,就可以定人一生?

  出嫁從夫,夫死從子,若無子,生死便皆有婆家人掌控。

  憑什麼?

  自己丈夫混帳,兒子不孝,一生被困在萬劫地獄裡,一生任由蹉跎,又憑什麼?

  她不服,老天爺既讓她重活一次,她便要撞碎這萬劫地獄,爭個公道來。

  「別哭,你的公道我來替你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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