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箭矢,仍不停歇。
燕承恩的暗衛,只剩下不到十人。
二尋身邊,也只有三尋與他背靠著背。
冬暖作為女子,被大家護在內圍,所以還活著。
可僅有的人,再也無法形成保護圈。
白遠來氣息調整好,立地操控風雪,抵擋箭矢。他若再不出手,剩下的幾人,也活不成了,小色胚定會傷心。
僅剩的幾人,得以喘息。
燕承恩雖很不情願,但不得不開口:「白先生一人,可否帶著我皇嫂離開。」
白遠來邊操控,邊回答:「你以為我留在這裡,是為了保護你們這群不講武德的鱉孫?」
冬暖沒好氣:「跟你說話的是禹王,你好大的膽子,敢口出污言。」
白遠來腳一抬,地上的冰凌朝冬暖嘴巴而去:「丫頭片子,給本先生閉嘴!」
冬暖忙散身避開。
二尋轉身朝白遠來跪下:「之前我們用炸藥,是不對,可我們只是想帶走我們的王妃。這次也一樣,請先生高抬貴手,不計前嫌,帶走我們王妃和禹王。」
三尋也跪了下來:「請先生搭救。」
燕承恩的所有暗衛,也都跪了下來:「請先生搭救。」
唯有冬暖站著,她剛要跪下時,燕承恩開口:「我不必勞煩先生,請帶我皇嫂離開,我二哥定會感激。」
在燕承恩看來,白遠來帶走溫瑤玥,溫瑤玥至少會被好生對待。而若落在鶴王手裡,定生不如死。
白遠來望著這群人,譏笑:「聽不懂話嗎?我留在這兒半天,不是為保護你們。而是這箭矢密集得跟一堵牆似的,本先生帶著小色胚,根本走不了。要是能走,我早走了,還用得著你們跪求?」
冬暖氣憤,剛要回懟。鶴王隱在一堆裝扮一樣的人群里,開口道:「停箭!禹王等人,繳械投降,就還有活命的機會。」
燕承恩身邊的暗衛:「不可,當初在森林裡救澤王妃的時候,鶴王花大力氣,要廢了王爺您的雙腿。現在束手就擒,王爺這輩子,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鶴王聽見了暗衛所說,大笑:「不束手就擒,就不是站不起來的事,而是會沒命。」
燕承恩:「鶴王什麼時候,投靠了太子?」
鶴王一愣:「何意見得?」
燕承恩:「你劫持我皇嫂,引誘我二哥出皇都,沿途不惜成本地殺我二哥,又要廢掉我雙腿。如此一來,大乾能繼承皇位的,只有太子。」
鶴王笑了笑,他的出發點,是保溫瑤瑞做皇后,當然得替溫瑤瑞除掉睿智的澤王,和同樣聰慧的禹王。倒也和禹王所說,殊途同歸:「沒錯,我就是太子的人。至於什麼時候投靠的太子,你沒必要知道。」
說完,諜主非晚得到鶴王微微抬手的指示,搭弓拉箭,瞄準禹王雙腿。
暗衛紛紛攔在燕承恩面前。
鶴王:「只要禹王受了這兩箭,我一定善待澤王妃。畢竟澤王妃一個女子,不可能和太子搶皇位。所以我為不為難澤王妃,全看禹王順不順我心情。」
溫瑤玥內心嘶喊:承恩不要,不要,千萬不要。
燕承恩扒開了暗衛,任箭對準自己膝蓋:「說話算數。」
溫瑤玥聽見這聲回答,如墜入冰河。她拼命想睜眼阻止,可她的靈魂,仿佛困在疼痛的身體,怎麼也出不去。
「報!」
鶴王淡然:「說。」
急報軍回稟:「黛江城破!澤王進城了。」
溫瑤玥心稍安,燕承恩、二尋、冬暖等人,也都有了繼續支撐下去的底氣。
鶴王卻爽朗笑了:「讓他進城,我正等著他呢。正好在黛江城,一塊兒都解決了。」
鶴王話中,透著濃濃的誘敵之計,讓溫瑤玥安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急報軍再稟:「澤王分派出四萬軍隊,分別攻打了順延黛江而下的連續四座城,四城危矣!」
鶴王僅僅靜默了一瞬,就贊道:「澤王果然聰穎,一共八萬軍隊,留下四萬軍隊,與本王在黛江周旋。又用四萬軍隊,分別攻城。那麼,被攻打的城,因為本王無法前去增兵救援,而必將淪陷。好謀略啊,可惜,我想要的,只有澤王的命,而非那些城。」
急報軍聽到這樣的回答,心沉在了谷底,他的家人就在被圍困的其中一座城。可鶴王,壓根沒有打算前去援救。他擔心戰火,會蔓延到他的家,他就再也回不去了。
鶴王對身邊的心腹道:「去,將本王在這刑罰場,圍殺他的王妃和弟弟的事,告訴澤王。再將澤王從刑罰場的入口,引過來。這樣,本王設置的陷阱,才能有用武之地。」
溫瑤玥的心,劇烈跳動,燕尋安可別衝動行事,一定要做好萬全之策啊。
白遠來吼道:「你這丫頭片子,給小色胚吃的什麼藥丸,她心怎麼跳這麼快?」
冬暖一臉茫然和堅定:「藥是我家姑娘給我的,說是哪怕昏沉,吃了也能清醒過來,逃離敵手。」
白遠來:「那小色胚為什麼不醒?心還跳成這樣?冷汗涓涓往外冒。」
冬暖有些後怕,不會王妃吃了,起反作用吧。
鶴王大喊:「所有人,將他們拿下,捆了,每人賞銀千兩。」
士兵都興奮又質疑:「每人千兩,大概還剩六千人,那就要六百萬兩。真能發這麼多賞銀?」
鶴王心情很好:「放心。這錢,是澤王將要給本王,贖回他的王妃和弟弟的贖金。」
諜主非晚,在一群斗笠間,道:「如此得罪了皇室,我們又失了城,沒了以往實力,該如何再立足呢?」
鶴王:「本王早有打算,你安心聽令就好。」
諜主非晚:「是。」
一聲沉穩又響亮的聲音,帶著內力,在夜空中,空靈泛開:「找本王要贖金,鶴王是窮瘋了?還是不要命了?」
所有人都震驚地望著,蟒蛇洞口處,立著一名身披鎧甲的男子,真是澤王燕尋安。
燕承恩大喜:「二哥!」
冬暖眼眶發脹:「王爺!」
二尋和三尋也情不自禁大喊:「主子!」
白遠來輕嗤:「跟被揍的孩子,叫爹似的,聲音都發顫了,一群小屁孩。」
冬暖幾人都看向白遠來,眼神凌厲。
白遠來全然不在乎。
燕尋安飛身立在白遠來面前,原先的蟒蛇洞口,不斷湧現出士兵,多得直接開闢出蟒蛇洞口和溫瑤玥之間的路。
燕尋安伸手,要去抱溫瑤玥。
白遠來避開。
冬暖:「喂,這是我們的王妃。」
燕尋安:「你一再冒犯本王王妃,」
「咦?小色胚你是能聽見我們說話嗎?」白遠來感覺溫瑤玥的心跳,在聽見燕尋安聲音的時候,又變得猛烈。當燕尋安靠近後,小色胚心跳恢復正常,但是眼角濕了。
溫瑤玥心裡有一萬個對不起,想要對燕尋安說。
對不起他為自己,日夜兼程地趕路追逐。
對不起他為自己,去鬼門關走了一圈。
對不起他為自己,潛伏去雪裡泉,拼死相救。
自己卻全然沒顧及他半點傷痛和心情,將他一腔衝來救她的心情和付出,罵得一文不值。
實在太對不起了。
白遠來見溫瑤玥眼角淚珠滾落,嚇得忙將溫瑤玥交給燕尋安:「小色胚怎麼哭了?」
他最怕女人哭了。之前那般欺負小色胚,也沒見小色胚落淚啊。
燕尋安輕柔地擦去溫瑤玥眼角的淚,心疼得人快要化了:「我來晚了,你受罪了。別哭,我再也不會把你弄丟了,哪怕你氣我,惱我,我也再不會看著你從我眼前離開。」
他那日在雪裡泉,哪怕被氣死,哪怕沒力氣親自追,也該想方設法,將溫瑤玥留下。而不是氣得發顫,看著人遠去,才想到要派人護著溫瑤玥。
聽到燕尋安的哽咽之語,溫瑤玥的眼淚,成股而下,滑落得更加厲害。
「你定受了很多苦。」燕尋安的心,更疼惜了,擦拭的動作越發輕柔,可溫瑤玥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