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找了熟悉當地地形的車夫,租用了馬車,對照地圖,一路走走停停,來到一處並不顯眼的鄉野大村寨。
地圖顯示,別苑就在這寨子裡。
兩人下了馬車,開始在一堆村民屋舍間找別苑。
程江從一條路的拐角處跑出來:「唉?主子,夫人,您們也追來了?」
出門在外,程江等人已經習慣不稱呼具有身份象徵的『王爺』一詞。
溫瑤玥立馬明白:「搶了我東西的那個少年,也在逃到了這兒嗎?」
此話一出,路邊行走的村民,眼神不善地盯著這群不速之客,但鑑於燕尋安一群人散發出來的高貴氣場,又都閉了嘴。
程江小聲解釋:「夫人,那小子只是往這個方向跑了,我們沒追上。但是根據我們行走在外的經驗,順著這個方向,就找到了最為難找的這個村寨,那小子定然是這裡的人。」
燕尋安:「你們繼續找,我和夫人還有別的事。」
程江:「那我們怎麼和主子您匯合?」
溫瑤玥:「這寨子哪裡有別苑,你們就去哪裡找你們主子匯合。」
程江看了看同行的人:「你們發現這兒有別苑嗎?」
大家紛紛搖頭。
程江也補充:「別苑無一不豪華,占地也大,但是我們在這兒追那小子,將村寨尋了個遍,也沒有看見過別苑。」
燕尋安和溫瑤玥同時再看向地圖,反覆確認沒找錯地方。
燕尋安和溫瑤玥花費兩個多時辰,親自圍著寨子走了一圈,還真沒有。期間倒是碰見程江等人多次。
此時大家都聚在一起。
溫瑤玥很累:「你們發現什麼奇怪之處沒有?」
程江:「沒有,非要說奇怪不可,那就是這個寨子的村民屋舍,不是尋常的四方排列,也不是尋常的直線排列。」
溫瑤玥:「對啊,他們是圓形排列。而且是一圈又一圈的圓。所以我們找別苑,你們找少年,帶著兩個不同的目標,卻還能一次又一次的碰面。」
燕尋安和溫瑤玥都在瞬間明白過來。
此時天色正好暗了下來,路上已經沒有走動的村民。
燕尋安下令:「飛屋頂,往圓的中心去看看。」
程江照做,沒過多久,滿臉興奮地回來了:「主子,一圈又一圈的圓裡面,真的有一座豪華的別苑。」
燕尋安看向溫瑤玥,滿眼探究。
溫瑤玥坦然:「我不認為我爹如此隱匿一座別苑,是幹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正好天色也不晚了,大家今夜就都歇在別苑吧。」
程江這才反應過來:「那別苑是丞相的啊。唉,等等我們啊。」
眼見主子燕尋安已經攔腰摟住夫人,飛上了屋頂,順著圓心的位置而去,程江等人也快速飛身跟上。
溫瑤玥看見腳下一圈又一圈的農屋最中心,一個漂亮的別苑,隱藏在這座村寨的圓心裡。如若不是飛身越過這些圓圈,根本沒路能找到別苑。
他們直接落入別苑帶有假山和園林的大院子時,少年正好要出別苑,嘴裡還有半截雞腿。
少年驚愕得嘴裡的雞腿都掉落了:「漂亮姐姐,我正準備去找你的。」
程江等人立馬順著別苑的地形,呈圓形排開,將少年包圍住,很快將少年捉拿、捆綁,踹倒在地。
少年大怒:「放開我!漂亮姐姐,嗯!」
程江不知哪裡變出的大布糰子,將少年的嘴,給堵上了。
一老僕人剛好提著燈籠,來到別苑的外院,見小少爺被捆,立馬大叫:「來人啊,小少爺被綁了。」
溫瑤玥和燕尋安也不阻止。
很快,出來一群年輕小廝,跪了一地,頭磕得嘭嘭響:「請放了我家小少爺。」
此時一把利劍,以殘影的速度飛出,直擊燕尋安,燕尋安迅速側頭躲過,並摟住身邊的溫瑤玥,飛躍離地。
程江等人都拔劍成應敵之態。
「敢綁我徒兒,拿命來。」屋子裡飛出一人,手中拿著一個碩大酒罈,喝得醉醺醺的,走路都不穩。
燕尋安愣住了:「關師父。」
關糾使勁睜開朦朧的醉眼,面露懷疑:「我真的喝多了?看見了尋安?」
「是我,關師父。」
關糾再次聽見燕尋安叫他,清醒過來,立馬放下大酒罈子:「真的是尋安,關某參見,」
燕尋安將關糾扶起:「當不得師父行禮。」
此時一位中年婦人,帶著一提著燈籠的老嬤嬤,狂奔而來,直衝少年面前,將少年護住,嘴裡發出啞巴特有的『啊啊』聲。
酒精上腦的關糾這才記起他出來,是救小徒兒的,忙和婦人一起將少年嘴裡的布糰子拿下,並鬆綁。
少年委屈地從地上爬起來,哭腔濃厚,立在溫瑤玥面前:「漂亮姐姐,你帶他們來,就是為了捆我嗎?」
那婦人聽見兒子如此說,忙轉身面對溫瑤玥等人,一副會拼命護著兒子的狠命架勢。
婦人這一轉身,在老嬤嬤的燈籠照射下,所有都震驚了。
溫瑤玥和婦人的模樣,有八分相似,氣質更是如此一轍。
燕尋安最先反應過來:「關師父,這婦人和小少爺與丞相是什麼關係?」
關糾也是一頭霧水:「我不知道啊,你學有所成後,我沒什麼再教你的,正準備離開皇都之時,丞相找到我,重金請我保護這對母子。
這一保護,就是十幾年。這十幾年期間,丞相就來過一次,還是十四年前。來的那次,我沒問,丞相也沒說他們之間的關係。」
溫瑤玥剛剛清楚地聽見了婦人『啊啊』的聲音,顯然是個啞巴。而她爹說,她娘是啞巴。
溫瑤玥意識到眼前之人的身份後,立馬拿出她爹讓燕尋安帶給她的信,打開一看,果然,上面寫著:「汝母尚在,昔日火災之後,將計就計,遣走啞娘,以全其母子安危。後啞娘於溫泉畔誕下汝弟,名喚溫瑤祖。願汝此去與母弟相處,能解心中鬱抑。爹爹盼汝安然而歸。」
溫瑤玥情緒翻湧,她沒了嫡姐,可有了弟弟和娘親:「瑤祖?」
少年癟著嘴,點頭:「漂亮姐姐。」
溫瑤玥酸澀又欣喜:「你叫我姐姐,是因為你知道我是你姐姐,對嗎?」
溫瑤祖再次點頭:「我娘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告訴我,我還有一個很漂亮的姐姐。但娘不願意告訴我名字。所以我看見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就是我的漂亮姐姐,所以我才說,帶你見我們的娘。可你,」
溫瑤祖很委屈:「這麼對我,我盼了你十幾年了。」
啞娘在一旁,也明白了溫瑤玥是她的女兒,累積了十幾年的思念,化成眼淚,成股而下。
溫瑤玥紅了眼眶,老天一面剝奪親情,一面贈與親情,世界似乎就在這樣的剝奪和贈與之間,轉動起來。
讓人輕易就有了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