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靜雲頓時被嚇得花容失色,慌忙一把將他拉住,拼了命往回扯:
「瘋了嗎?!你想幹什麼?!」
不到最後撕破臉的時候,杜安平倒也不是真的想把事情捅到祁明遠面前去,他就是嚇嚇曲靜雲,免得這女人老是以為自己能擺脫他的掌控。
「不想我去找姓祁的,你就趕緊乖乖把錢給我,再囉嗦就沒得商量了!」
十幾年如一日被杜安平像要債鬼一樣地纏上,曲靜雲只覺得欲哭無淚,聲音不自覺服了軟:
「杜哥,我現在身上真沒錢,今天是祁家辦喜事的日子,我哪裡會隨身帶著錢,你要是不信,我把包打開給你看,騙你我不是人。」
她一邊賭咒發誓,一邊真把手裡的手拿包打開,遞到杜安平面前。
杜安平瞟了一眼,裡面除了幾個瓶瓶罐罐,倒是真沒裝錢。
他餘光落到曲靜雲露出的手腕上,在祁家養了十幾二十年,曲靜雲早已不是當初那個面黃肌瘦的逃荒女人,皓白豐潤的腕間一圈翠綠透亮的翡翠鐲子格外惹眼。
還不等曲靜雲反應過來,下一秒她只覺得手上一痛,就看見手上那個帝王綠翡翠手鐲被杜安平徑直擼了下來。
那可是她和祁明遠結婚十周年紀念日,祁明遠送她的一條價值過萬的帝王綠翡翠手鐲,她平時愛惜得不得了,根本捨不得帶,生怕磕到碰到,也就是今天這個要在眾人面前長臉的場合,抱著炫耀的心理帶出來撐場面,沒想到就被杜安平強搶了!
曲靜雲又氣又悔,兩隻眼睛瞪得都快掉出來,急切地央求道:
「杜哥,這個鐲子不能給你,你還我!」
可到了杜安平手裡的東西,哪有還回去的道理?
他似懂非懂地將手鐲舉過頭頂,對著耀眼的陽光照了照,雖說他不懂女人的這些玉器首飾,可瞧著這鐲子這麼綠又這麼透,肯定不便宜。
杜安平嬉皮笑臉地隨手把手鐲揣進了褲兜里,又一手把急著撲過來爭搶的曲靜雲擋在身前,威脅道:
「既然你今天沒錢,就先把這個鐲子抵在我這兒,我再給你三天時間,拿一千塊錢來贖,要是過了三天沒見到錢,我就把它拿到當鋪里做死當,話給你說清楚了,到時候贖不回來可別怪我!」
曲靜雲聽完,只覺得嗓子眼兒里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
杜安平這個人還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現在一開口居然就是一千塊錢?!
她就算是有這個錢,也不能給他!
曲靜雲已經想明白了,雖然杜安平能幫她做些見不得光的事,可這個人就像一個不斷擴大的無底洞,要得只會越來越多,到最後慾壑難填,一定會把她一起拖進深淵。
這個人不能留了,只要杜安平活在這世上一天,她就永無安寧之日!
曲靜雲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將憤怒躁動的心情平復下來,腦子裡一個惡毒的念頭漸漸成型。
她掩下眼底那一抹凌厲的殺意,刻意放柔聲音道:
「杜哥,這鐲子哪裡值得到一千塊錢,不過是我自己買來戴著玩兒的小玩意兒,充充面子罷了,你拿著也沒用,還是還給我吧!」
「你要是真的急用錢,也不用等三天,今天這場婚禮結束之後,我把收到的禮金先給你應應急,你看行嗎?」
杜安平聽得眼睛一亮,他怎麼沒想到呢?!
像祁家這樣的豪門婚禮,來的客人都是寧市有頭有臉的人物,送的禮金怎麼會少?
只怕比他想要的一千塊還要多!
曲靜雲今天總算是說了句他愛聽的話,杜安平臉上笑意漸濃,可接下來說的話卻還是讓曲靜雲心裡一涼:
「行啊,那你什麼時候能把禮金給我?等我拿到禮金,就把這鐲子還給你。」
曲靜雲瞬間捏緊了拳頭,沒想到狡詐的杜安平這麼油鹽不進,想殺死他的心又堅定了幾分,她強忍著怒火道:
「等晚宴過後,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你到鳳禧廳後面走廊最靠里的那個包間來找我,我想辦法把禮金都給你帶來。」
「好,一言為定!」
杜安平直勾勾盯著曲靜雲的眼睛,看得她一陣心慌:
「我警告你,別給我耍花樣,如果我今天拿不到錢,明天就到祁家親自找祁明遠討要!」
曲靜雲強自鎮定地點了點頭,不再和他多說,轉身進了擷芳園。
婚禮場地設在鳳禧廳內,現場布置得格外喜慶——
從擷芳園大門處進來一直到鳳禧廳門口,沿路都高高掛著大紅燈籠,紅得鮮艷奪目,宛如炙熱的火焰,燈籠上還寫著金色的囍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不僅如此,連地上都鋪滿了紅地毯,通道兩側的木製雕花欄杆上也纏繞著紅色的綢緞,被系成一個個漂亮的蝴蝶結,隨風輕輕飄動。
走廊每隔一段距離便放置了一個鋪著紅色綢緞的喜桌,上面放置著一對龍鳳燭台,燭台兩旁擺滿了各式精美果盤,果盤裡裝著紅棗、花生、桂圓、蓮子,寓意滿滿。
曲靜雲一路走進來,看著滿眼的紅色心中越發鬱結。
想當年她和祁明遠結婚的時候,也只是邀請了幾個他生意上的夥伴坐在一起吃了頓飯,哪裡有現在祁盛之結婚時的盛況。
說到底,祁明遠還是不夠重視她,甚至還比不上給他兒子娶媳婦的排場大。
她心中腹誹,對祁盛之的怨恨又增加了幾分。
可還沒等她走進鳳禧廳,就聽到廳內傳來奏樂聲。
曲靜雲心裡一驚,這結婚儀式不等她就開始了?!
她趕緊快步上前,一進門果然看見祁明遠已經笑容滿面地坐在了台上,身邊的太師椅還空著,而祁盛之穿著一身筆挺合身的黑色西裝就站在一旁似笑非笑地朝門口看過來。
曲靜雲心中頓時怒火中燒,這不用說肯定又是祁盛之搞的鬼——故意趁她不在就開始行禮,為的就是在全寧市有頭有臉的人面前打她曲靜雲的臉!
她漲紅著臉,拔腿就要往台上走,她倒要看看不讓當婆婆的人上台,丟的到底是誰的臉?!
可下一秒,早就等在門邊的丁助理卻一把拉住了她,低聲說道:
「太太,這是祁先生的意思,讓您在這邊主桌坐著,就不用上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