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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滄海桑田又一世

2024-11-19 22:02:41 作者: 蟬不知雪
  「陶姨娘的意思是我刻意構陷馮婆子?」

  「陶姨娘是不是對我的財力有什麼誤會?」

  「說句不甚謙虛的話,馮婆子什麼檔次,配我刻意構陷。」

  「嘖,小門小戶的眼界……」

  顧榮眨眨眼,委屈巴巴道「父親,陶姨娘以下犯上污衊辱罵女兒。」

  「您聽聽,陶姨娘說的像話嗎?」

  就是她構陷馮婆子了,那怎麼了!

  汝陽伯眉宇間儘是煩躁與不耐,他用力地按揉著眉心,沉聲喝道「都閉嘴。」

  「陶氏,那馮婆子該怎麼處理!」

  陶姨娘垂首「聽大小姐的。」

  「我聽陶姨娘的。」顧榮勾唇輕笑。

  馮婆子是陶姨娘養的咬人的瘋狗,她這人知情識趣,不行越俎代庖之舉。

  陶姨娘咬咬牙「發賣了吧。」

  顧榮陰陽怪氣「陶姨娘仁慈。」

  轉而面向汝陽伯,言辭懇切道「父親,治家之道,貴在賞善罰惡,恩威並施,寬嚴有度,方能家和萬事興。」

  「陶姨娘宅心仁厚,實乃家族之福,然威嚴稍欠,恐難以震懾宵小。」

  「人心不足蛇吞象,若長此以往,府中僕從難免心生懈怠,甚至滋生禍端。」

  「不過,轉念一想,或許陶姨娘已傾盡全力,在其位謀其政,實乃不易。」

  「畢竟,身為外室,她只需溫柔以待父親,無需涉足家族繁雜事務與人際糾葛。」

  「父親,您當真不考慮下明媒正娶一續弦嗎?」

  「如此一來,不僅能後宅安穩,更有可能得陛下青睞,委以重任,光耀門楣。」

  汝陽伯又一次不可避免的心動了。

  陶姨娘深吸了一口氣,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伯爺,大小姐,妾是顧念扶景的心情,欲在此事上稍作寬容,網開一面。」

  扶景。

  顧扶景。

  是汝陽伯和陶姨娘的兒子。

  年方十二。

  汝陽伯將陶姨娘抬回府後,顧扶景就取代了顧知的地位,搖身一變成了汝陽伯府的大公子。

  於汝陽伯而言,顧扶景體魄強健、少有才名;顧知體弱多病、纏綿病榻。

  如何選,並不難抉擇。

  所以,汝陽伯不遺餘力的扶持培養顧扶景的同時,也將顧知忽略的徹底。

  「扶景弟弟?」顧榮挑眉失笑,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桌子「這話說的,難道馮婆子才是扶景弟弟的生母?」

  「要不然,又怎會因馮婆子怨怪父親遷怒陶姨娘?」

  「還是說,在陶姨娘眼裡,扶景弟弟是受私情裹脅,受小廝左右,是非不分之人?是扶不上牆的爛泥?」

  「慈母多敗兒,父親對扶景弟弟寄予厚望,陶姨娘萬不能婦人之仁斷送了扶景弟弟的前程。」

  陶姨娘面對此景,竟感到一陣無力,難以招架,只能沉默以對。

  她內心滿是不解,僅僅是一次佛寧寺之行,為何能讓顧榮宛若醍醐灌頂脫胎換骨,蛻變得如此徹底。


  往昔的顧榮,雖也擅牙尖嘴利。

  但那不過是空有其表的鋒利,如同無的放矢的箭矢。

  看似兇猛,實則一擊即潰,不過是只一戳就破的紙老虎罷了。

  而今,紙老虎驟然有了骨架,生了血肉,長了利爪,呈猛虎下山之勢,要將擋在路上的人撕碎。

  陶姨娘不由得越發警惕。

  顧榮:不是去了趟佛寧寺,是滄海桑田又一世。

  下嫁裴敘卿,為裴敘卿鋪路的日子不是白過的。

  一聽顧榮言及顧扶景,汝陽伯瞬間上心。

  「陶氏,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馮婆子偷盜,有此家風家教,其孫兒也不見得品性端正,不宜留在扶景身邊,一併發落了。」

  「榮榮話說的耿直,但在理。賞罰不明,亂象不遠矣。」

  陶姨娘暗恨,面上分毫不顯。

  「既是偷盜,那便打斷馮婆子的手腳攆出府去。」

  「大小姐,可滿意了?」

  顧榮聞言,不禁驚呼「這麼嚴重?」

  「我還以為按律笞五十即可呢。」

  「不過,陶姨娘有懲治惡奴,遏制偷盜風氣,以儆效尤之心,嚴厲就嚴厲些吧。」

  「我就不討嫌地充當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了。」

  至於滿意嗎?

  自然是滿意的。

  陶姨娘:活菩薩?

  活閻王還差不多!

  伴隨著馮婆子的歇斯底里的慘叫聲,顧榮搭著青棠的手背踩著矮凳上了馬車。

  「霓裳閣。」

  「好嘞。」費老伯樂呵呵應下。

  巳時六刻,一輛又一輛精緻華美的馬車堵在霓裳閣外的長街上。

  幾乎將道路堵得水泄不通,汝陽伯府的馬車只得停靠在街角。

  「大小姐怕是要在霓裳閣耽擱甚久,無需在此乾等著。」

  「馬車食盒裡備了些吃食,費伯,你不妨駕車返回家中,與妻兒老小一同用。」

  青棠妥當的囑咐著。

  費伯眼睛笑眯眯的,很是慈祥。

  「那老奴何時來接大小姐?」

  「申時末。」

  當顧榮自霓裳閣後門悄然步出之際,已經搖身一變成了清瘦小郎君。

  持扇輕搖,半遮芙蓉面,眉眼俊秀,儼然是位翩翩公子。

  青棠身著一襲小廝的裝扮,內心半是局促不安,半是躍躍欲試的激動。

  「大……」他的話語在舌尖上打了個轉,改口道:「大公子。」

  「大公子為何突然想起去茶樓聽書?」

  」啪」的一聲脆響,顧榮悠然地合攏了他的摺扇,輕搖著頭道:」非也,非也。」

  「不是聽書,是給饔飧不繼的說書先生送份一日暴富的大禮。」

  「青棠,丹朱死了,但裴敘卿還活著。」

  「他若能安然入夢,無所憂慮,我則必將夜不能寐,食不甘味。」

  青棠聞弦音而知雅意「大公子想看裴敘卿身敗名裂?」

  顧榮微微頷首,目光中是深邃的決意

  她要裴敘卿夜夜無眠,日日憔悴。

  茶樓。

  一枝春。

  顧榮摺扇遮面斜倚在門框上,只見高台上,頭髮花白老態龍鐘的說書先生手持醒木,聲音感情充沛,時而高昂,時而低沉,抑揚頓挫間,將故事演繹得淋漓盡致盪氣迴腸。

  「就他了!「

  聽罷一則故事,顧榮下定了決心。

  好的說書先生能令她粗製濫造的話本子增色。

  顧榮從袖子裡掏出連夜寫好的話本。

  一手銀票,一手話本子,遞了過去。

  「小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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