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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謝灼,你耍詐

2024-12-17 00:07:04 作者: 蟬不知雪
  顧榮微微一愣,不禁掩嘴而笑。

  謝灼真真是越發可愛了。

  對,就是可愛。

  誰能料到,一向矜持傲然清冷疏離的謝小侯爺,有朝一日竟會與「可愛」二字如此相得益彰。

  在顧榮溫柔而深情的目光注視下,謝灼那如玉般的面龐紅得仿佛要滴出血來。

  堪比燭台上碩大的龍鳳喜燭。

  謝灼手足無措,偏生又執拗的想聽一句。

  於是,屈膝半蹲,仰起頭,眼巴巴的望著顧榮。

  此時,不言勝萬言。

  在這樣的眼神下,顧榮唯有繳械投降這一條路可選。

  「夫君。」

  溫溫柔柔的聲音中浸潤著羞澀的緊張。

  一張艷光四射的臉,也爬滿了紅霞。

  謝灼感到自己的內心仿佛被甜滋滋的蜂蜜水填滿。

  輕輕搖晃,仿佛能聽到天籟之音。

  聲音清脆悅耳。

  感覺柔軟而舒適。

  怎麼辦!

  更不想去筵席上應付賓客了。

  謝灼磨磨蹭蹭,好似看不厭一般。

  顧榮估摸了下時辰,笑道「快些去。」

  謝灼心不甘情不願起身,一步三回頭,「咚」的一聲撞在了門框上,捂臉尷尬離去。

  顧榮忍俊不禁。

  宴尋:沒眼看,著實沒眼看。

  青棠:姑爺是不是太痴憨了些。

  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人,沾染了世俗紅塵後,真真是一發不可收拾。

  待謝灼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之外,顧榮便吩咐青棠取下她那高聳髮髻上既複雜又沉重的鳳冠、珠釵和步搖,隨後簡單地挽了一個相對日常且鬆散的髮髻。

  是真的很重很重。

  壓的她的脖子又酸又疼,仿佛是那搖搖欲墜的果實,懸掛在顫抖的樹枝上,隨時可能因枝斷而墜落。

  青棠暗暗嘀咕。

  大婚之日,小姐有緊張但不多。

  僅有的緊張,還是在面對謝小侯爺時才會流露。

  不一會兒,侯府的侍女們攜帶著琳琅滿目的佳肴陸續進入,迅速擺滿了整張紫檀木桌。

  疲累了一整日,顧榮雖腹中空空,但食慾平平。

  稍用了幾口,就放下了食箸,漱口盥洗後,慵懶的斜倚在軟榻上,輕輕搖動著團扇,饒有興趣地觀察著廊檐下輕輕搖曳的薄紗燈籠。

  隨著目光的凝視,睏倦逐漸襲來,雙眼不由自主地合上了。

  早已接到指示的喜娘和僕人們小心翼翼,不敢打擾,輕手輕腳地退出房間,靜候在廊檐下。

  忠勇侯府。

  前院。

  燈火通明,歡聲笑語此起彼伏,敬酒者絡繹不絕。

  謝灼眉眼含笑,來者不拒。

  賓客們咋舌不已,受寵若驚。

  這還是那個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謝小侯爺嗎?

  看來,謝小侯爺對這門親事不是一般的滿意,更不是普普通通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是真真的傾慕心悅。

  漸漸的,在座的賓客心中有了計較。

  日後,得吩咐府中女眷對顧大姑娘敬重些,再敬重些。

  不是,該稱忠勇侯夫人。

  只差陛下一道正式的聖旨,顧大姑娘就會成為整個大乾最年輕的一品誥命夫人。

  一步登天。

  陸域手持白玉酒壺,目光略顯朦朧,緩步走向謝灼,輕輕聳動鼻子嗅了嗅,帶著戲謔之意輕聲嘖嘖兩聲,意味深長地說「謝灼,你耍詐。」

  純粹的假喝。

  謝灼手中的酒壺裡裝著的定是清冽冽的水。

  謝灼頗為嫌棄的後退兩步,生怕沾上陸域身上幾乎要被美酒醃入味的味道。

  大婚之日,酒氣熏天,甚是不妥。

  他不能給顧榮留下一絲一毫瑕疵印象。

  今日,他唯一要飲的酒,就是與顧榮的合卺酒。

  陸域站定,若有所思,片刻之後,心底掠過一絲明了。

  「敬你一杯。」

  「賀你大婚之喜。」

  謝灼像模像樣的斟了盞清水「多謝。」

  仰頭,一飲而盡。

  「聽說沈五娘離開吳興,前來上京了?」謝灼看似不經意地詢問,「你和沈五娘少時便定下婚約,本應早日完婚,但時光荏苒蹉跎良久,沈五娘如今已是二九年華。」

  「在大乾,二九年華仍待字閨中的女子少之又少。」

  「眼看著便要入秋,又是一年過去。」

  「還不計劃合算吉期,成婚嗎?」

  謝灼與陸域交好,卻很難認同陸域在感情一事上的所作所為。

  陸域漫不經心地挑了挑眉,「這是在催婚嗎?」

  「我的婚事並不急迫,如果沈五願意等待,那就繼續等待。」

  「如果沈五不願意等,那麼就解除婚約,從此各自婚嫁,互不相擾。」

  謝灼蹙眉,覷了眼似有些醉意上頭的陸域。

  這話說的好生輕巧。

  他清楚陸域和沈五娘婚約的來龍去脈。

  當年,陸域四方遊學,歷經吳興,恰逢花朝節燈會,興之所起,一人猜遍了整條街的燈謎,贏下了最精緻華麗的燈籠。

  正值豆蔻年華的沈五娘,那一年被選為花神。

  乘花車,賞花燈,賜福瑞。

  陸域將贏下的燈籠隨手遞給了沈五娘,揮一揮衣袖,揚長而去。

  送者無心,收者有意。

  沈五娘一顆芳心自此落在陸域身上。

  吳興沈氏乃世家望族,沈五娘又是沈氏長房的嫡女,金尊玉貴。相比較而言,周家雖是官宦之家,周域年少有為,但家世算不得顯赫。

  得知周域蒙五娘垂青,周老夫人毫不猶豫同意了親事。


  周域尚在外遊學未歸家時,就莫名其妙多了個未婚妻。

  許是最開始的被強迫感,致使周域對沈五娘冷冷淡淡。

  哪怕後來周域進士及第,短短數年屢次升遷,年紀輕輕官至從四品大理寺少卿,擁有了被吳興沈氏側目的資格,但那股子彆扭依舊如影隨形。

  因而,婚事便一拖再拖。

  謝灼斂起心中的思緒,淡聲繼續道「那沈五娘的堂妹們怕是要先她一步出嫁了。」

  周域灌下一大口酒,微微閉上眼睛,當他再次睜開時,似乎有一種情緒迅速掠過。

  它來得如此之快,以至於讓人難以辨認。

  甚至,讓人懷疑它是否真的存在過。

  「你我的關係,或許如此隱晦提醒。」

  「有話可直說。」

  「沈七娘。」謝灼輕聲說道「沈七娘與奉恩公府的南子奕在相看。」

  「你當知悉,沈五娘和沈七娘入京後,暫住清和郡主府,由修平伯夫人照拂。」

  周域一怔,失聲道「吳興沈氏莫不是瘋了!」

  「天底下,哪個世家望族不想再進一步。」謝灼神色不變。

  點到為止後,謝灼不再多言。

  再敬了在座的賓客一盞酒後,作揖後徑直朝喜房走去。

  看著廊檐下垂首低眉的僕婢,謝灼心中有數。

  輕輕推門而入,就見顧榮倚在軟榻上休憩。

  儘管一滴酒未飲,他卻感到自己仿佛已經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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