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瞬間打作一團。
這幾個道士,一上來就無比自信,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搞得跟印·度閱兵是的。好看是好看,強過耍猴,可不實用啊!
他們自恃人多,壓根沒把洛川和令狐楚放在眼裡。
可交手幾個回合,就被令狐楚和單臂抱著孩子的洛川揍得人仰馬翻。
洛川和令狐楚都是在市井摸爬滾打出來的,練的是實戰術,打這些花架子,就像是大人暴揍小孩。
被打急眼的道士們,瞬間從剛才的自負變成了氣急敗壞,直接開始施展術法。
口念咒訣,身起浮光,抬手之間,儘是道道火蛇噴涌而出。
眼看著那火蛇在嬰兒頭上飛來飛去,洛川只能連連後退。
這讓幾個找回了場子的道士頗為得意。
「亂金柝?你們是龍虎山的道士!真不要臉啊,看不出來我們後退是因為不想傷了這孩子?」
令狐楚見多識廣,從招式判斷出了對方的身份。
一個年輕道士冷笑道:「你這旁門左道,竟然還有些眼力,知道道爺出自龍虎山,為什麼還不俯首認輸?」
令狐楚不屑道:「我只知道龍虎山千年道場,大師層出,卻不想,原來聖山之上也有叻色。你們這幾塊料,都是龍虎山上打雜的吧。」
這一句話,如同石頭砸在了糞坑裡,驚起了一群蒼蠅。
這些道士喝了雞血一般,嗷嗷狂叫著,竟然紛紛拔出刀來,撲上來就是一通亂砍。
只有那小白臉在一旁還算冷靜,大聲提醒著「不要用刀,別傷了孩子」。
洛川被這群滿嘴「正道」,下手卻極其黑心的東西徹底激怒了。
朝令狐楚使了個眼色,兩人也就不再留有餘地。
他直接就使出了丁詩書交給他的馭魂之法,頃刻之間,老街之上,狂風大作,黑雲亂竄,無數斑駁的鬼影匯聚而來。
這可是一座有上千年建城史的老城,陰魂代代重疊,洛川這一個招引至少帶來了成百上千的陰魂。
幾個道士馬上就被眼前的景象鎮住了。
「你們果然是旁門左道,京城腳下,廟街之上,竟然敢招魂行鬼之術,簡直狂妄之極!」小白臉神色中也滿是慌亂,嘴巴卻依舊叭叭叫囂個不停。
洛川冷聲道:「剛才你的師兄弟狂刀爛砍的時候你怎麼不說話?剛才那火光在這孩子的腦頂上亂竄,嚇得孩子哇哇大哭的時候,你怎麼不主持正義?我告訴你,這天下最噁心的事,就莫過於雙標了。我不知道什麼叫旁門左道,但我知道,嘴上喊著春秋大義的,往往都是卑鄙小人。」
洛川一招手,開始行了鬼令。
符紙好似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剎那間陰魂蜂擁而來,鬼哭狼嚎,煞氣逼人,幾個本來就外強中乾的小道士,顧頭不顧腚,胡亂招架一通,根本不是對手,被打得七葷八素,哇哇慘叫。
「幹得漂亮!」令狐楚在一旁冷笑道:「狠狠地打,讓他們知道知道,行走在外,懂禮貌很重要。」
除了還在綠化帶里的小白臉,那七八個道士無一例外,全都被揍得鼻青臉腫,滿地打滾。
不過,忽聽一聲豪放的「正氣歌」從遠及近而來,然後一個背著木劍的青衣道士出現在了視野里。
還隔著幾十米遠,陰森的鬼從似乎就感覺到了壓力,陰氣開始逸散了。
幾個老鬼稍一猶豫,沒來及逃走,那道士的木劍就一個盤旋飛了過來,當場將兩個老鬼斬殺了。
令狐楚和洛川對視一眼,彼此會意,真正的高手出現了。
「道門三千術,法法為蒼生,是什麼人,敢當街行招鬼之術!」
這人披散著長頭髮,臉色陰鬱,神情冷淡。
小白臉趕緊迎了上去,小聲道:「師兄,您終於來了……那孩子找到了。」
這人只是點了點頭,並沒吭聲,直接走到了洛川面前。
兩人相隔一尺,四目對視。
「是你在行術?」
「是我!」
「鬧世縱鬼,與奸邪為伍,人神共憤。」
「哪個人?哪個神啊?你讓他站出來告訴我他的憤怒在哪!」洛川正色道:「而且,我也不覺得鬼有什麼不好。人死為鬼,鬼就是另一重的人啊。你的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他們會不會死?死了就是鬼啊,難道說他們也是奸邪?只有心裡不乾淨的人,才怕鬼。」
「就是!」令狐楚大聲道:「你耍什麼帥啊?喊什麼口號啊?你的人,剛才亂刀砍我們的時候,不顧這孩子死活的時候,我覺得比這些鬼可惡多了。來,報個名號讓我聽聽,是哪個渾蛋道門教出來的渾蛋道士。」
「龍虎山蓮溪道派陸玄機。」
「哦,還真是龍虎山的!可惜,你們一般般,和龍虎山的名頭比,弱爆了。」
「好啊,你們兩個一起來,我還真想看看,兩個當街縱鬼的旁門有什麼本事。」
一旁的小白臉低聲道:「師兄,算了吧,剛才……剛才確實是師兄們有點失控,他們行鬼之術也不是有意的……你們兩個,把孩子給我,還不趕緊走……」
洛川不屑一笑道:「怎麼,良心發現了?承認是你的師兄們人菜手黑了?」
「喂,你不要狗咬呂洞賓好吧,我是擔心我大師兄出手,要了你們兩個的命!」
「用不著,不是說我們是旁門左道嗎?今天我還就要給旁門左道立個棍兒。有本事放馬過來!」
洛川極少和人爭強鬥狠,可今天不一樣,這人太踏馬氣人了。
你自己的人菜,你回去教就是了,在這擺什麼臭架子啊。
就在大戰一觸即發的關鍵時刻,一輛轎車疾馳而來。
四五個人一下車,就直奔這孩子來了,跑在最前邊的是個年輕的女子,滿臉淚痕。
「您好,先生,這是我的孩子,是我家的孩子……」
洛川看了看,這應該是一家人,一個個都滿臉焦急,老頭老太和這女子都紅著眼睛。
「你家孩子?有什麼特徵嗎?」
「我家脖子上有紅色胎記,形狀像個小老虎。」女人哽咽道:「我們一家剛剛從外地來的,正要入住酒店,一下車的功夫,嬰兒車裡的孩子就不見了。我看見抱走孩子的人,是個穿著紅色衣服的人,急的直哭,旁邊的路人告訴我們,那是番僧,這邊有個喇嘛廟,於是就趕緊過來的……」
「大嫂,我們就是聽見了你的呼喊,才過來追孩子的!」小白臉在一旁解釋道。
洛川看了看孩子的脖子,果然有個紅色的胎記,就把從番僧手裡得到孩子的事簡單說了一遍,然後把孩子還給了對方。
那一家人,千恩萬謝,老太太差點都要給洛川和令狐楚跪下了。那老頭更是渾身摸索遍了,把能拿出來的錢,還有手上的一個大扳指都拿下來,硬要送給兩個人。
但都被洛川拒絕了。
無心之舉,行了善事,自己心裡也舒服,還要什麼感謝呢!
這一家人抱著孩子終於離開了,陸玄機臉上無光,冷聲對著自己的人幽幽道:「還等什麼,趕路!」
一行人,捂著臉,揉著屁股,落荒要走。
「站住!」
洛川一擺手,攔在了這一眾人面前。
令狐楚則斷了幾個人的去路,用釘棺釘剔著牙大聲道:
「小爺讓你們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