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還有最後一次機會,別說我這個做前輩的欺負你!」
安樂行得意洋洋,故意朝著陰逸晨大聲道:「陰少主,老喇嘛、平陽子他們都在鬥戰中,現在只有你還是宗主的身份,而且,你又是這場大聚會的主人,所以,你可得給我作證,我可從沒欺辱後輩。待會等我傷了他,可別說我以大欺小了,畢竟,形勢所逼,諸位同仁都在為了正義而戰,我不能龜縮在一旁,您說是吧?」
陰逸晨面無表情,幽幽道:「我一個瘸子,能給你作證什麼?別人在我的住宅舞刀弄槍,我都只能看著,別人在我父親的靈堂大放厥詞,我也只能聽著,安宗主高看我了,我這人,是個廢人,除了記憶力還不錯,能記住誰給了我難堪,讓我陰家受辱,剩下的,我什麼都做不了。」
安樂行望著那張病懨懨的面孔,忽然莫名的感覺有些害怕。
他第一次發現,陰逸晨這個瘸子竟然也會生氣,而且,眼神里有一股很陰毒的味道。
他好像在這一刻已經看見了陰逸晨站起了,手裡拿起了當年陰無期留下的六合刀。
這個錯覺讓他不由得渾身一顫,趕緊收回目光,關注起了眼前的洛川。
而此時,洛川已經憑著那短短一個時辰的匆匆速記,回憶起了冊子中的大部分內容。一個字,一行字,一頁字,像是視頻素材一樣在腦子裡飛快閃過。
手之三陰,從胸走手;手之三陽,從手走頭;足之三陽,從頭走足;足之三陰,從足走腹。
元神脫殼,氣脈先行。
洛川閉上眼,開始嘗試。
混元出天府,金剛列兩旁。元魂溢表里,急急出竅上。
開始嘗試了兩下,可眾目睽睽之下,根本靜不下心來。
「洛川,你再不動,我可出手了!」
安樂行大喊一聲。
間不容髮,洛川深吸一口氣,安然入定。
只是一剎那之間,就感覺眼前山河粉碎,大地平沉。
眼前除了自己的對手,一片蒼茫,沒有宇宙天地,沒有萬物塵沙,甚至沒有自我,只有白光一道。
洛川隱約看見,那安樂行雞屁股一樣的嘴巴還在一動一動,聽不見聲音,但卻能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那股子惱怒和憤慨瞬間湧上心頭。
洛川只覺得身體一陣飄忽,在那道白光指引下,化掌為拳,猛地打了過去。
直到拳風接觸到安樂行的一瞬間,洋洋得意的老頭好像終於察覺到了什麼,驚呼了一聲「走陰之術」?
可惜,已經遲了。洛川這一拳,在其雙眉骨之間炸開了花,雖然只是一拳,卻像是初春回暖,一錘子砸在冰面上,直接炸裂出了一個足以摧毀整個冰面的蛛網紋。
一股強悍的衝擊波之後,洛川恍惚發現,身後還有一個自己……原來,自己果然做到了冤魂出竅。在那氣浪的橫推下,洛川飄忽著合二為一,身體驟然下沉,又恢復了常人的神志和視野。
而在滿堂的驚叫和吶喊聲中,洛川這才發現,安樂行已經發出去一丈多遠,天羅身罩破了,人也倒在地上,嘴角神志都吐出了血絲。
「他……他竟然擊倒了安宗主!」
「怎麼可能?他一個小癟三能打得動安樂行?」
滿場譁然。
「看見了吧?這就是洛塵之子,十三陰行未來的王!什麼是以小博大,什麼是以弱勝強?這就是!」無為道長快意恩仇,此刻歡呼雀躍猶如一個孩子。
就連莫等閒都目瞪口呆,覺得難以置信。
只有陰逸晨還是原來的神色,恍若覺得一切並沒有那麼出人意料。
人群里,興奮的發狂的還有袁天昌,朝著柳步塵哇哇大叫著:「師父,只需地算一策,您就算得如此精準,看來您的算術又進了一個大台階啊……」
柳步塵激動的也鬍子亂顫,喃喃自語道:「非我之能,此乃地算譜之威也。還有……還有,洛川真是我的幸運神啊,上次第一次見他,我收到了六域山莊的邀約,這次見他,我有算術精進……天昌啊,以後給我記住了,但凡這位小洛爺有求,咱們必須義不容辭。」
當然,有驚喜就有恍然失措。
衛名、哈哈喇嘛等人大跌眼鏡,使勁揉著眼睛,根本不相信這是真的。
那黒樺皮一時之間,難以相信,愣住了神,結果又被令狐楚抓住時機,對著大腦殼猛抽了兩個大逼斗,等他反應過來,令狐楚又跑開了……
洛川知道,自己不是安樂行的對手,這次之所以贏,是因為安樂行自以為是地給了自己三次先行出手的機會。
可非常時期,就得非常對待,既然是對戰,總得有輸贏,誰又能說,自己這靈光一閃的掄豬打豬不是勝利呢?
想到這,洛川一個滑步飛身上前,劈手就鎖安樂行的喉嚨。
既然開打了,那就只有趕盡殺絕,打服為止。
安樂行雖然被破了「金身」,內氣受損,可畢竟修為當行在哪擺著呢,只是一個振臂就猛地站了起來,大聲怒喝道:「洛川,你怎麼會用安家的走陰出元之法。難道說……難道說你修煉了陰修經……」
質問間,洛川已經飛身殺到。
兩個人正面又來了一個勢如水火的生死碰撞。
這一次,沒有投機取巧,全是個人實力的展現。
可能是洛川視死如歸的眼神太過於嚇人,也可能是安樂行真的以為洛川掌握了自己本門的秘術,掌握了陰修經,自己沒了優勢,竟然在碰撞的那一刻怕了,驚慌間不顧陰將行的臉面,提前撤力,轉身連續三四個翻騰,逃出去幾十米遠。
洛川殺了個空,可氣勢上已經贏得了滿堂喝彩。
這種對戰,望風而走就是認輸。更何況,安樂行嘴上含血,臉色驚惶,已經沒了再戰之意。其實他哪裡知道,自己只是被一招臨時偷學嚇住了啊……
「這一局就不用我說了吧,洛少爺勝!」洪伯大喊一聲。
正在殊死搏鬥的於尋風聞言,心中莫名一喜,回頭張望之際,珞巴僧猶如高原藏獒已經跨步殺來。
「轟隆!」
一記雍仲黑苯的撞羅漢,就把於尋風從高高的假山上暴擊了下來,轟然落地。
不過,珞巴僧的暴擊也把自己的側翼短暫的暴漏給了晁天嬌,這女人突然將那黑色的苗袍扯下來,如黑霞一般猛地掄了出去,一時之間,黑衣之上竟然寒光畢現,飛出毒針幾十根。
珞巴僧寬袖狂舞,卻終究還是漏了一針,咻的一聲,嵌在了耳朵上。
「哎呀!」他深知晁天嬌用毒用蠱兇險,這針上還說不準有什麼呢……激憤之下,無計可施,剛傷了於尋風,又不可能朝晁天嬌要解藥,只能一咬牙,下了狠心,拔出匕首,刷地一刀,將自己的耳朵削去了一半。
「啊……你這毒女人!」珞巴僧慘叫一聲,狂躁起來,突然將一扯胸膛,僧袍間露出了一個骷髏骨相。
也不知道念了什麼咒語,一個黑乎乎的骷髏鬼臉像是追蹤飛彈是的奔著晁天嬌就去了。
本來晁天嬌就心繫於尋風,結果被這黑影正好擊中,也從上面墜落了下來。
已經怒火攻心的珞巴僧哪管什麼適可而止,縱身跳下,奔著於尋風和晁天嬌就趕盡殺絕去了。
可就在此時,忽然聽見一聲呼喊:「不好了,走水了……少主,洪伯,兩廂和前後的松林都走水了……」
這一聲,總算是把被鏖戰吸引的眾人驚醒過來,大家紛紛衝上院子朝四周一望,大火已經從四面未來,這大殿燒起來也是早晚的事。
四面著火,這顯然不是自然之災,這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有人意圖將六域山莊所有人,趕盡殺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