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的帕子忘記拿了。」
綠衣裳的小姐上下尋找著,有些緊張地與宋清歡急道。
「清歡妹妹,你等一等我,我去找找帕子,萬一帕子落到別人的手上也不好,放心,一會就讓我哥哥安慰你,給你出氣。」
「好,你快著些。」
宋清歡眼裡閃過一絲欣喜,方才就那麼哭一下,收穫了一堆同情,而且一個個現在都看江照瑩不順眼,答應她一會用膳的時候,給她好看。
待那綠衣裳的小姐轉身離開,宋清歡仰頭看著面前的繁花抿唇。
踮腳,伸手。
想要把最美的那朵摘下來。
可是她矮了一點點,幾次都沒能把花摘下來。
不甘心的她正要跳起來動手,沒想到身後伸出一隻手,輕易地將那花摘了下來。
「多謝。」
宋清歡嬌羞轉頭,卻在看到那人的剎那間,臉色陡地一變,轉身就要逃。
「往哪走?」
余山河一把握住宋清歡的手腕,將她拖進自己的懷裡,捂著她的嘴一把將她拖進假山後的竹林里,低頭,余山不顧她的掙扎,附在宋清歡的耳邊笑道。
「你跟我妹妹玩得那麼好,不就是為了想在這裡私會我嗎?」
宋清歡聽著他的話,頓時驚得渾身涼透,原來那位綠衣裳的小姐是余山河的妹妹?
她只說她叫嬌嬌,卻沒說姓余。
宋清歡這會真是要多後悔有多後悔,早知道就該問清楚一點。
余山河將宋清歡推到假山壁上,前胸緊緊貼著她的後背,她越是扭動掙扎,他就越是熱火燃燒,手摟著她的下巴將臉掰過來扭著,低頭狠狠吻了下去。
「不……不要……放開我余山河。」
上次的噩夢還沒走出來,這次又遇到余山河,宋清歡的指甲抓在余山河的身上,眼珠亂轉想要看看外面有沒有人,可她越是掙扎,余山河就越是高興,甚至手伸進她的衣裳里邪笑。
「這裡不會有別人,你和我妹妹聊得那麼開心,又說要找我替你出頭,清歡妹妹,只要你讓我開心,答應嫁給我,我就一定想辦法讓你開心,好不好?」
「我不會嫁給你,余山河,我死都不會嫁給你。」
「你說什麼?」
余山河嬉笑的模樣瞬間陰沉,眼中戾氣上涌,在她的身上狠狠一揪,看著宋清歡痛得直落淚的模樣,他才戾色斥道。
「是我的人,不嫁給我,你還想嫁給誰?」
宋清歡慌亂掙扎,一腳狠狠踩在余山河的腳背上,余山河吃痛鬆開宋清歡,宋清歡轉身就跑。
余山河被她狠狠一推,踉蹌著差點摔倒,衣裳還蹭到了石峰上,刮出一個口子,怒火中燒間急忙竄出去拽著宋清歡的頭髮將她狠狠重新拽進竹林。
「小姐,這兒景色是真的美。」
舒雲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透過茂密的竹葉,依稀能看到江照瑩帶著丫鬟緩緩的在湖邊慢行,說到景色美,幾道身影便齊齊停在了岸邊。
「畢竟是柳相府。」
當年抄文家的時候,柳相中飽私囊拿走了文府不少好東西,方才柳老夫人的內室里,掛著的字畫,就出自文家。
文家的東西,都有獨屬於文家的印記,除了文家人誰都不知道在哪裡,但江照瑩卻是知道的。
當她在繁複的畫中看到文家的記號時,江照瑩有一種身上的氣血都在往頭上涌的暴怒。
遠處。
許知硯和魏九昭與幾位世家公子正在暢聊,見到江照瑩,許知硯急忙與他們告別,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二師兄來了,我們過去。」
宋清歡聽著江照瑩要走,頓時急得滿頭大汗,一邊摳著捂在自己嘴上的手,一邊唔唔地嘶喊。
余山河見她不聽話,一膝頭頂在她的肚子上,又在她的後頸重重擊了一拳,宋清歡隨即暈死了過去。
「給臉不要臉是吧,還想嫁給別人,就你這樣想做正妻我還不願意,做妾還差不多。」
抱起宋清歡,余山河轉身就走。
在丞相府放肆,說實話,他還沒那麼大的膽子。
許知硯抬眸。
就看到余山河抱著一位姑娘大大方方的走了出來,大大方方的離開,倒也沒有在意,與江照瑩道。
「可有看到?」
江照瑩點頭。
「看來柳相貪了文府的不少東西,柳老夫人內室里掛著三幅福祿壽的畫,應該出自你太爺之手。」
文家的太爺爺可是當代頂尖丹青大能,一畫值萬金,當時文家一共有一百二十幅畫傳了下來。
但江監正進去尋過,一幅畫都沒有找到。
後來又進宮暗中查探,在宮裡的字畫,只有五十幅,還有七十副消失了。
這柳相。
當年真是膽子大,胃口也大!
許知硯抬眸冷視著柳府的一草一木,眼底的恨意幾乎鋪天蓋地,這麼多年,他用許知硯的身份活著,一直在暗中查探柳府的醃漬,但以目前掌握的東西來說,還不足以讓柳府誅滅九族。
只擊滅柳府一門,他心中恨意難消。
「二師兄,柳府我可以自己對付,你們許家不足以和他抗衡,最好還是不要動手腳。」
江照瑩一直以為,是因為許知硯和柳家二少爺有過節,又因為江府和文府的關係,所以許知硯才這般上心,便想勸他置身事外。
許知硯心中苦澀,拍了拍江照瑩的頭輕聲道。
「我不除他,他也必會除我,瑩兒,有些危險,與其等,不如主動。」
這話是在理的,江照瑩也是喜歡主動出擊的人。
「這家人還真是奇怪,柳二少爺看你不順眼,柳四小姐看我不順眼,我們是不是與這柳府天生就是死對頭?」
許知硯冷著臉點頭,大概是命中注定吧,他們兩方總有一方得覆滅掉。
「我們先去和哥哥會合。」
也不知道他們聊得怎麼樣了,說真的,江照瑩有些期待。
可誰知才走出園子,就看到大家面露異色,柳府的下人腳步慌亂,進進出出。
「柳老夫人方才還很健朗,怎麼突然間暈過去了?」
江照瑩和許知硯對視了一眼,魏九昭也匆忙趕了過來,幾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兩位兄長都別動手,我想應該有人會跳出來。」
「哦?」
魏九昭眼裡閃過一絲驚訝,看江照瑩的意思,她已經有了懷疑的對象,而且那個人不是欽天監的。
正說著。
就看到下人慌忙從屋內奔了出來,一邊走一邊急道。
「老夫人前面還好好的,突然間就栽下去了。」
話才說完。
屋內又疾疾奔出來四名神情嚴肅的嬤嬤,圍著江照瑩冷聲道。
「世子夫人,內里有請!」
嬤嬤們來勢洶洶,江照瑩知道那個下給自己的套,應該開始發揮作用了,沒有說什麼,與她們一起進了內室。
柳四小姐正跪在柳老夫人的榻前,哭得梨花帶雨,見到江照瑩進來,美麗的容顏立即呈現怒色,指著她道。
「你對我祖母做了什麼?一直都是好好的,為何一見你,就會突然間暈倒?」
話音剛落。
數道凌厲的眼神如尖刃一般齊齊落在江照瑩的身上,饒是江照瑩死過一回的人,都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柳府一共五房,除了大房的柳相,其他每房的家主都在,嫡子嫡女也都在,擠滿一屋。
「你當真是個喪門星,誰遇著你都沒好事。」
柳四小姐這話說得極重,可所謂是毀人清白,滅人身家性命。
不論是廂房裡的柳家人聽得到,就是外面的貴重賓客也同樣聽得清清楚楚。
一時間場面靜得可怕。
大家心裡都清楚,換成任何一家小姐,此刻只怕都已經嚇得只能跪地求饒,或者是昏死過去。
更有甚的,只怕要血濺當場!
可江照瑩。
這個美得不可方物的嬌小女子,眉眼清冷,靜靜的看著柳四小姐。
莫名的。
很多的視線開始在柳四小姐和江照瑩的身上流連起來,柳四小姐自詡京中絕美,可眼下看來,江照瑩清冷又高貴的絕美,絲毫不輸。
「大夫,祖母怎麼樣?」
柳大夫人顫著嗓音問大夫,大夫施禮。
「實在是汗顏,老夫並沒有查出老夫人有什麼問題,可若說沒有生病,又沒有受刺激,緣何會昏倒呢,哦,老夫一併檢查過,沒有中毒。」
真是奇了怪了,什麼問題都沒有,脈象也是正常的,可確實是昏過去了,絕不是老夫人故意的。
「這,這可怎麼辦才好?」
若是老夫人在今天有個三長兩短,那傳出去,被有心人利用,豈不是要說她的女兒命格不好?
不行。
今天必須要讓老夫人醒過來,而且安然無恙才行。
接著。
柳大夫人又請了兩名大夫輪著給老夫人把脈,並且下了針,可老夫人呼吸均勻,就是不清醒。
「或許把她趕出去,老夫人就醒了呢?」
「難道是她在老夫人身上耍了什麼陰漬手段,讓老夫人昏過去了?確定老夫人只見了她嗎?」
「真就只見了她一個人,而且當時下人都不在。」
……
柳四小姐聽著更是憤怒,轉頭斥道。
「那還愣著做什麼,把她趕出去,以後……再不許她踏進柳府半步。」
江照瑩氣定神閒,依然靜靜地站著,都罵得這麼難聽了,如果幕後的人還不出現,那就有些可惜了。
正想著。
身後一道人影涌動,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響起。
「丞相夫人,也許我有辦法。」
江撫琴!
江照瑩猛地轉頭,震驚地看著她。
怎麼會是江撫琴?
江撫琴承受著大家好奇的視線,上前施禮。
「此事關乎我的姐姐,我不得不來,身為欽天監的女兒,雖不精通,但也略懂一二,我二姐姐氣運確實不太好,與她過多交往是無益處,許是她的命格有異衝撞了老夫人,我可以幫著化解。」
這話說出來,大家倒是想起來了,她們都是江監正的女兒,耳濡目染的,她們懂一些,也說得過去。
不過。
這江家的三小姐倒是讓人驚訝,竟然懂得相看之術?
「江三小姐,你可看出問題出在哪?」
柳大夫人上前問著她,江撫琴身形筆直,眉眼溫馴又乖巧。
「柳府的格局本身是沒有問題的,可我二姐姐命格過硬,衝撞了老夫人,眼下讓我二姐跪在老夫人床前抄經書,我再改一改府里某些地方的格局,便可破局,最多半個時辰,老夫人就會醒。」
「當真?」
柳相夫人心間微喜,急忙上前拉著江撫琴的手溫和道。
「你要是讓老夫人醒了,我柳府便承了你這個人情,到時候必有報答。」
江撫琴聽著心中喜悅,眉眼越發謙卑,急忙搖頭道。
「不必的,這是我們的錯,自然要修正。」
「好。」柳相夫人轉頭,目光凌厲「去,把金剛經拿過來讓世子夫人跪著抄。」
「大夫人,要……蒲團嗎?」
身邊的嬤嬤輕聲問著,柳相夫人冷眼看著江照瑩,見她紋絲不動,一幅不關自己事的模樣,冷聲道。
「不必!」
嬤嬤得令,轉身朝門口走去,才剛掀帘子便驚得與門口的下人全都跪了下來。
眾人轉頭。
珠簾涌動,流光異彩。
光芒里。
柳家的二少爺柳宴臣一襲暗紅繡金邊的錦袍,身形修長,眉目如畫,披著一身冰冷疏離,和玥明王一起走了進來。
見到自己的二哥,柳四小姐急忙擦了臉上的淚,起身規矩施禮。
「殿下,二哥。」
「恩。」
柳宴臣淡淡應著,反倒是玥明王溫和道。
「起吧,不必多禮。」
柳四小姐小心翼翼地瞧了柳宴臣一眼,然後才慢慢退到柳大夫人的身邊。
江照瑩微微蹙眉。
從他們踏進這道門開始,氣氛就緊張萬分,整個柳家小心翼翼不說,甚至還有些恭敬,如果感覺沒有出錯,大家絕不是因為玥王殿下,而是因為柳宴臣!
柳宴臣和許知硯是死敵。
怪不得。
怪不得二師兄那般腹黑的人都沒辦法置死他,這柳宴臣的面相絕美又極尊貴,的確不好對付。
他走向柳老夫人的床榻,柳大夫人讓了出來,下人急忙搬來黃梨木的椅子。
待到柳宴臣和玥明王都落了座,下人也把經書、筆墨一起端了過來,放在床前的地板上。
柳宴臣鳳眸染著冷光,緩緩看向江照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