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莫餐廳，雅座。
羅文剛談笑風生地吹噓自己的權利。
聲稱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將成為農機廠一把手。
這次過來見面是為合作的事情而來。
「湯姆先生，就像我剛才說的，很快，農機廠的各項工作，都將由我來負責安排。」
「約翰迪爾是全球數一數二的大型農機企業，而我們燕京農機廠，同樣是國內一流的農機企業，如果貴公司能夠選擇和我們合作，對於你我兩家企業，都有極大的好處。」
羅文剛儘可能地顯露出合作的最大誠意。
只要約翰迪爾願意簽署合作協議，他們提出的各項條件，羅文剛都可以代表農機廠答應。
自信西方資本家認錢不認人，羅文剛旁敲側擊提及，方林背後的劉保國是一個原則性極強的領導。
不懂變通，對外國人有著極高的警惕心。
「請等一下，羅先生，你說的內容太複雜了，我需要時間理解。」
湯姆打斷羅文剛的話。
提出了一個不解的問題。
羅文剛和方林，劉保國，都是燕京農機廠的人，與誰合作有區別嗎？
方林通過喬治認識湯姆，是為了將約翰迪爾公司的項目吸引到農機廠。
羅文剛今天來找自己，也是相同的目的。
既然如此。
不管是誰負責談判，都不會對農機廠構成影響。
石磊儘可能用通俗易懂的方式，翻譯湯姆話中的意思。
「羅副廠長，老外應該沒聽明白，這個項目對您和劉保國的競爭，能夠產生的影響，要不要直接告訴他？」
石磊低聲問道。
羅文剛猶豫片刻，說道：「按你的意思翻譯吧，這群老外做起生意一個比一個精明，人情世故方面，反而就跟沒開竅似的。」
「湯姆先生，具體情況是這樣的……」
當即，石磊詳細解釋劉保國和羅文剛存在的競爭關係。
提及方林是劉保國的乾兒子，更是劉保國的得力心腹。
方林出面聯絡湯姆，表面是為了農機廠拉項目。
實則是要推劉保國上位。
一旦約翰迪爾和燕京農機廠達成合作，劉保國將會成為最大的功臣。
憑著這份功勞，劉保國有可能會力壓羅文剛。
成為新的一把手。
湯姆表情古怪道：「也就是說，這不單單是一場企業和企業之間的合作，背後還牽扯著人事鬥爭了？」
石磊賠著笑臉，情況確實是這樣。
得知湯姆已經明白了裡面涉及的各種關係，羅文剛清了清喉嚨，說道：「湯姆先生，我和劉保國不一樣，願意和你們西方企業當朋友，為你們在夏國的發展，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幫助，至於劉保國，這個人對一切外國人，都有著一種莫名其妙的敵意。」
「如果劉保國成為一把手，你們所能獲得的利潤，將會相當有限。」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這句話，羅文剛相信放在國外也是通用的。
一步步道明目的。
利益交換。
只要約翰迪爾公司表明態度，只和羅文剛一個人談。
羅文剛將會用十倍的感激，報答約翰迪爾公司的幫助。
湯姆陰沉著臉，語氣生硬地說道：「羅先生，我是商人不是陰謀家，我們約翰迪爾公司更不是可以被人利用的傀儡。」
「我已經答應方先生，幫忙促成我公司和你們農機廠的合作，至於說換人洽談，抱歉，請你尊重我們西方的契約精神。」
「媽的！」
羅文剛鼻子都快氣冒煙了。
狗屁契約精神。
無非是覺得自己給出的好處不夠多。
幾天前。
董寧悄悄向羅文剛匯報，方林正在接觸外商。
很可能是要給農機廠拉項目，幫助劉保國上位。
隨著董寧在琉璃廠站穩腳跟。
羅文剛下達的第一道命令不是掙錢，而是花錢。
花錢收買謝大爺手下的職工，挖過來充當耳目眼線。
猜測不管是方林，還是謝家爺孫，都不會乖乖認慫。
肯定要挖空心思找回面子。
在他們身邊安插一個眼線，就有了提前獲知消息的渠道。
沒承想。
真的大有收穫！
被董寧收買的營業員傳來消息，方林約外國人去謝家吃飯。
「羅廠長，看樣子是要出點血了。」
作為外事部的諸多翻譯之一，石磊常年接觸外國人，有著和羅文剛相同的看法。
老外嘴上說得好聽，實際是不見兔子不撒鷹。
羅文剛點燃一根香菸，心情煩亂地抽了起來。
香菸即將抽完之際，羅文剛將心一橫，說道：「告訴他，只要約翰迪爾公司願意幫我這一回，等我坐穩了一把手的位置，將立刻進行股份制改制。」
「以後，所有的進口設備和材料，全部從約翰迪爾公司訂購！」
實施股份制改制，上面的下撥資金會立刻減少一大半。
至於每年的上繳利潤，一毛都不會少。
相對應地，企業將獲得空前的自主權。
通過權力下放，讓企業自行做主的方式，讓一批國有企業進入市場經濟環境中。
「真的嗎？」
聽完石磊的翻譯，湯姆眼前一亮。
羅文剛重重地點了下頭，同時又拋出新的誘餌。
除了訂購約翰迪爾公司的設備和商品。
燕京農機廠還會雇用一批約翰迪爾公司的工程師擔任技術顧問。
將技術指導權，一併交給外國企業。
石磊幫腔說道：「湯姆先生，羅廠長的誠意已經無法用語言形容了，您就別再猶豫了。」
「有了羅廠長的幫助，約翰迪爾公司的產品，很快就會成為我國市場上的重要商品。」
湯姆考慮片刻，忽然露出了熱情的笑容，主動向羅文剛伸出手。
「羅先生，我已經感受到了你的誠意，祝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一定會合作愉快的！」
羅文剛激動地握住湯姆的手。
老外聰明，羅文剛也不傻。
空口無憑。
等自己成為一把手，大可以推得乾乾淨淨。
緊接著。
湯姆提出明天前往農機廠參觀。
全面了解燕京農機廠的整體規模。
次日一早。
羅文剛宣布約翰迪爾公司將派代表回來考察。
左等右等，一直等到下午兩點，湯姆始終沒有露面。
眾人餓得前胸貼後背。
外國人到底還來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