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前，一對港城夫婦來到店裡。
除了購買古董，又提出兌換外匯券的交易。
二人祖籍燕京郊區。
這次回來除了考察投資，同時還有探親的意思。
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入境的外幣需要兌換成外匯券。
夫婦二人的親朋好友都在鄉下，基本沒有用到外匯券的機會。
因此。
二人打算通過董寧，將五千外匯券兌換成一萬夏幣。
「廠長，這對夫婦等於是送錢給咱們，您看？」
接過董寧遞過來的五十張百元面額的外匯券，羅文剛臉色稍緩。
事情已經發生了，就算弄死董寧也是於事無補。
說到底。
還是自己棋差一招。
明知道方林不是善男信女，竟然忽略了這小子的可能展開的報復。
要是多點小心，未必會中計。
「他們什麼時候過來取錢？」
「明天一早。」
「知道了。」
羅文剛想了想，湊一湊問題不大。
這段時間倒騰外匯券，羅文剛賺了小几千。
五千元外匯券轉手一換，獲利數額起碼五倍。
幾天後。
兩件大事先後發生在燕京農機廠。
久病纏身，常年住院的老書記正式退休。
廠長周雲海兼任書記。
第一副廠長羅文剛
主管生產和後勤的劉保國，身上又多了一項工作，分管財務工作。
任誰都能看得出來，劉保國是要升遷。
財務，生產，人事三塊工作，劉保國分管兩大塊，代表上級放棄羅文剛，選擇重點考察劉保國。
按照正常情況，書記退休，改由現任廠長接替。
問題是，現任廠長周雲海是個擔不起大事的泥菩薩。
不作為，沒能力。
之所以成為廠長，全是因為論資排輩升遷上來。
擔任廠長尚且不合格，更別說成為一把手。
接收完任命的第二天，劉保國做出了一項重要決定。
增加盈利項目，擴張飲料業務。
對於。
農機廠領導班子一片譁然。
早有準備的劉保國，有理有條講述增項創收的重要性。
立下軍令狀。
明年農機廠效益不能翻倍，職工獎金不能超過目前的三倍，他這個副廠長主動讓位，去一線當工人。
話說到這個份上，周雲海自然懶得再管。
反正劉保國已經立下了軍令狀。
失敗了也是廠里沒關係。
羅文剛等著看好戲。
廠委會以近乎全體通過的方式，同意了劉保國的增項決定。
隔天，劉保國帶著兩名幹部，乘坐火車前往羊城聘請候笑陽。
下午四點多鐘。
一位意外來客找到方林。
帶來一條任誰都想不到的消息。
「方哥，我知道你咽不下這口氣，換成是我，也不會這樣交出磁帶，可是……唉！」
吳洪兵跺兩下腳。
世事無常。
誰特麼都不會想到，胡春麗攀上了一棵誰也惹不起大樹。
今晚。
燕京大源之地圈子裡的頭面人物，將會包下鐵道部對外餐廳。
充當和事佬，調解方林和胡春麗之間的恩怨。
說是調解。
實則是要方林交出記錄胡春麗罪證的磁帶。
換成別人當這頭大瓣蒜，吳紅兵第一個不答應。
唯獨這個人。
吳紅兵萬萬不敢得罪。
方林平靜如常，淡然道：「紅兵，你不用鬱悶，這個人現在我們得罪不起，不代表他能一直霸道下去。」
聞言，吳紅兵旁敲側擊道：「方哥，你打算暫退一步？」
方林點點頭。
常說魚找魚，蝦找蝦。
胡春麗攀上這位的關係，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當中。
畢竟，二人有著共同的遭遇，將於83年共赴黃泉。
時間來到晚上七點。
方林與吳紅兵一塊走進鐵道賓館，對外餐廳。
能夠同時容納數百人就餐的餐廳，此刻僅有寥寥十幾個人。
有男有女，年齡都不大。
此刻。
打扮妖艷的胡春麗正和一名年輕人有說有笑地聊著天。
臉上帶著近乎諂媚的嬌笑。
「牛二哥，我們來了。」
吳紅兵遠遠喊了一聲。
「呵呵呵，這位就是方林同志吧？你好，我是牛英豪。」
聞言，眾人主動讓開一條路，年輕人大步流星地朝門口方向走。
來到方林和吳紅兵面前，牛英豪笑容滿面道：「方林同志還沒吃飯吧？正好，我們也剛到，喜歡吃什麼說一聲，我安排廚房馬上開火。」
「牛英豪同志，謝謝你的好意，我吃過飯，不用麻煩了。」
此話一出，現場氣氛為之一變。
眾人紛紛用古怪的目光看向吳紅兵。
吳紅兵難道沒有告訴方林，牛英豪是何許人也？
如果說了。
誰給方林的擔子，敢用平輩人口氣，稱呼牛英豪為牛英豪同志？
即便不叫一聲牛二哥。
也該叫一聲牛哥，英豪哥。
牛英豪笑容如常道：「真是不巧，想給你吃頓飯，都沒有機會。」
「今天沒機會，以後總會有機會的。」
方林清晰感受到牛英豪隱藏在心頭的不滿。
剛剛寒暄之際。
牛英豪看似客客氣氣，平易近人。
不論語氣還是動作，處處展露著上位者的傲慢。
綜合實力不如對方，暫時避讓是必須的。
饒是如此。
方林依舊不會低聲下氣地討好，獻媚。
「方林，咱們第一次見面，你可能不了解我，我這個人最大的愛好就是交朋友，幫朋友調解矛盾。」
「依我看，你和春麗之間的矛盾，充其量只是一場誤會，既然是誤會，不妨相逢一笑泯恩仇。」
「內部矛盾，沒必要上升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大家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牛英豪自顧自為方林和胡春麗的爭鬥，畫上了結束語。
眾人連聲附和。
諂媚討好之意溢於言表。
胡春麗一臉囂張地看向方林。
姓方的，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
有種，你就別給英豪面子！
見方林默不出聲，胡春麗來到方林面前。
「方林，東西呢？」
「什麼東西？」
方林反問道。
「哼！方林，你真是牛掰，連牛二哥的面子都不給。」
胡春麗自覺機會來了，看向牛英豪說道：「牛二哥，你看到了吧，你親自出面充當和事佬，方林一點面子都不給你。」
「春麗，方林不會不給我面子的，那份磁帶，他一定會還給你。」
牛英豪聲音中隱約帶著盛氣凌人。
從小到大，只有牛英豪不給別人面子。
縱然是那些部長，大領導。
也要給牛英豪三份薄面。
能夠和顏悅色地與方林說話，已經是天大的面子。
方林能夠混到現在的成就。
不可能是個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