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幾人聞言都是一愣。
李義虎不解道:「為什麼要回家?咱,咱不給張哥報仇了?」
李嘉賜道:「就算要報仇也不是今天。」
「哥!」
「我都打聽清楚了,趙胖子今天沒帶多少人。」
趙辰激動道:「要是咱錯過這次,往後就很難找到這樣的機會了啊!」
他們幾個人都是無父無母無依無靠的孤兒。
孤兒院倒閉之後,如果不是張世強可憐他們,護著他們,給他們飯吃,他們早就不知道餓死在哪個角落裡了。
而李嘉賜又何嘗不知道感恩呢?
前世的他正是為了這份恩情,不管不顧的帶著兄弟們宰了趙胖子。
但結果呢?
三個兄弟慘死,他與另外兩人也差點把命交代在那片時至今日仍舊戰火紛飛的土地上。
李嘉賜沉吟片刻。
還是決定,讓他們親眼看看。
「楚強!」
「開車從右邊這條胡同出去,把車停路邊。」
張楚強也沒多想。
當即按照李嘉賜的吩咐去做。
等將車子停在路旁,抬頭就能看見那掛著巨大霓虹牌匾的野火歌舞廳。
現在正是野火歌舞廳生意火爆的時間段。
在綻放著璀璨光芒的霓虹牌匾映射下,清晰可見大群蜂擁而入的男男女女。
男的大多是花襯衫,牛仔褲,有些還會配上一件飛行夾克,或是乾脆穿著一襲寬大的美式西裝。
至於女的,那種類可就多了,碎花長裙,大波浪,丸子頭,更有大膽的穿著三七短裙配長筒黑絲襪,看起來火辣又性感。
他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或是有說有笑的閒談,或是相互簇擁著走進歌舞廳。
也是在這時,李嘉賜抬手指向對側的胡同:「你們仔細看看那裡面!」
幾人雖然搞不懂李嘉賜的意思,但也都將目光投向了那條小胡同。
雖然此刻的街道遠不如二十多年以後那般燈光璀璨。
但那低矮路燈所綻放出的昏黃光芒也足以叫他們看清楚裡面停放的那台桑塔納轎車以及站在車後抽菸的那兩個穿著制服的帽子。
「再往前面看。」
李嘉賜又抬手指向野火歌舞廳大門前的停車場邊緣。
哪裡站著一行四個人,雖然他們都是便衣打扮,但那跟來往客人完全不同的舉動與氣質就足以讓人看出他們的身份。
「臥槽。」
李義虎瞪大雙眼驚道:「這邊怎麼有這麼多帽子?」
「不是吧?」
「趙胖子居然特麼找帽子埋伏咱們?」
「哥,多虧你發現的早,這要是真動起手來,咱們今兒可都要栽在這了……」
幾人見此情景,皆感到一陣後怕。
如果他們沒提早看見這些帽子,一旦動手,恐怕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就得被抓。
李嘉賜也在默默地看著那些人。
他並不是剛剛發現他們的,遠在上輩子他就發現了。
只是那時候覆仇心切,壓根沒往那邊聯想。
而在之後那二十幾年的時間裡,他無時不刻不為自己的疏忽後悔。
如果他當時哪怕保持一絲絲的冷靜,哪裡還有後面那些事?
但世上沒有如果,他前世也只能在兄弟們的墳前面對那些黑白底色的照片一遍遍懺悔。
如今再次來到這條叫他做了二十幾年噩夢的街道,再次見到這些人,李嘉賜沒有一絲猶豫,直接叫張楚強開車走人。
這次。
張楚強也沒有猶豫,大家也都沒有阻攔。
當車子越走越遠,離開了那條街道。
李嘉賜的心裡也生出了一股子不真實的虛幻感覺。
他忍不住掐了下自己的大腿。
疼!
他沒有做夢。
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這一瞬。
李嘉賜突然想要放聲大哭一場。
他真的改變了他自己以及兄弟們的命運,也終於擺脫那個困擾他多年的夢魘。
……
同一時間,胡同內。
一輛嶄新的桑塔納轎車裡。
見到停在街邊的白色麵包車發動,坐在駕駛位的制服青年立馬伸手拍醒了身側的中年人。
「醒醒林哥!」
「車動了,他們是不是要動手了?咱們要不要直接把他們按住?」
那叫林哥的中年人滿臉不耐的拍開了青年的手。
「按個JB。」
「一幫小混混而已,按住他們有毛用?」
林哥不耐煩的將衣服蒙在頭上,道:「等他們出來之後再說。」
「啊?」
制服青年怔愣了瞬,道:「那,那萬一他們真在裡面干出點啥事兒咋辦?」
「呵。」
「我要的就是他們在裡面搞點事兒出來。」
「不然,咱們蹲在這守著還有什麼意義?」
林哥放下衣服,目光落在那制服青年的臉上:「你來隊裡也有幾年了,你應該明白,如果我們今天抓的是幾個小混混,上面連一句褒獎都不會給咱們,甚至還會罵咱們多管閒事兒,浪費資源。」
「但如果我們今天抓的是殺人犯是黑惡勢力成員,不僅算立功,還有獎金拿。」
林哥伸手拍拍支付青年的肩膀,眼中儘是奸詐光芒:「你啊,就安心等著領獎金吧。」
「好了!」
「我再睡會,你繼續盯著。」
「等什麼時候鬧起來了,什麼時候喊我。」
還沒等制服青年應是。
擺在控制台上的對講機就響了起來。
「林哥!」
「好像有點不對勁啊。」
對講機那頭的人道:「那些人在野火前面調頭了,是不是要跑啊?」
「啥?」
林哥從座椅上一下子彈了起來。
當他抬頭時,正好看見那輛白色麵包車飛馳而過。
他甚至都已經提前寫好了升職申請,可到嘴的肥羊就這麼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