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初記不清自己轉了幾趟飛機,又轉了幾趟車,只記得跟著尚辰出來時,是天明,到現在的天黑。
尚辰幾次端過來餐食,可她一點胃口都沒有。
尚辰,「沒胃口也要吃一點。」
南初忍著吃了一些,實在吃不下,尚辰也就沒再勉強。
「還要多久?」
尚辰看了看時間,「大概還要三個小時,你先休息一會兒。」
南初合上眼睛。
她一路上都忍著沒問祁御到底怎麼樣,只是看祁御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情況應該不好。
要不然,也不會帶她過去。
但是,情況不好,是壞到什麼程度,她又不敢深想。
她側過頭,默默掉眼淚,不讓尚辰看到。
尚辰就算神經再大條,再直男,也能看出南初抖動的肩膀。
他想安慰她,想說祁御沒事。
可是,他真的有事。
三個小時後,南初和尚辰來到了一處基地。
明顯是國外的軍工基地。
接待他們的是一個外籍男人,男人名叫韓恩。
韓恩把他們帶到她的辦公室,操著一口半生不熟的中文給他們說起祁御的情況。
「情況很不好。」
南初半天也想不出來「腰椎壓縮性骨折」是個什麼結果?
等著她的還有另一個晴天霹靂,「他的腦部受到嚴重震盪,有血塊壓迫到了神經,目前經過三天的檢測,完全沒有要甦醒的痕跡。」
南初知道會嚴重,但是不知道會這麼嚴重。
南初直直看向韓恩,「所以,最壞的結果是什麼?」
「植物人。」
她踉蹌了三下,腳步虛浮不穩要倒。
尚辰快手扶住她的胳膊,「小心。」
南初故作鎮定地穩住自己,只是撐在桌子上的手又顫又無助。
植物人?
為什麼走的時候只是背上受了點傷,只是一個月不見,他就要成植物人了?
她接受不了。
「我想見見他。」
韓恩,「好,我來安排。」
因為祁御除了重度腦震盪和腰椎壓縮性骨折外,全身還有多處挫傷,以防萬一,他正在無菌重症監護室。
所以,南初被帶去換衣服。
尚辰問韓恩,「還有沒有別的法子?」
韓恩無奈嘆氣,「要是有別的法子,我會讓你大老遠地把她帶來這邊?」
尚辰嘆了口氣。
韓恩,「祁家人那邊怎麼樣?」
尚辰,「還瞞著。」
「現在祁又庭的屍首一天找不到,一天就危險滿布。」
韓恩拍了拍尚辰的肩膀,「找祁又庭屍首的事,我已經加派人手了,希望別出什麼大岔子。」
「有句話叫,禍害遺千年。」
「我有感覺,祁又庭肯定還活著。」
尚辰也忍不住擔心,「上次只是主要炸毀了他給霍家的備貨,這次,把他豐航的基地全炸癱瘓了,他不瘋才怪。」
韓恩,「他該死。」
「他的暴利是用戰爭地區人命的血肉和安寧換的,他早就該死了。」
尚辰點頭,「我已經按照祁御的想法,已經給某和國那邊遞交了舉報資料,到時候等看看國際上怎麼說?」
韓恩點頭。
這時,南初已經換好了衣服被助手帶著進了重症監護室。
尚辰,「現在只能是死馬當活馬醫了。」
韓恩呼了口氣,「希望有奇蹟發生。」
*
南初穿上防護服進了病房。
看到祁御的第一眼,強忍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壞蛋......」
他瘦了。
臉色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整個人病氣懨懨地躺在那裡。
她想去握他的手,可是,剛碰到又收回了手。
她不知道他胳膊上有沒有傷,怕自己握他的手,他會疼。
疼......
如果他能感覺到疼,是不是就會醒過來了?
想到他可能真的會一輩子都這麼躺著,南初已經憋不住酸澀崩潰的情緒。
「壞蛋!」
「說好的最多一周,結果是一個月,害我每天都像在度日如年。」
「說話不算話。」
「你答應我的,說會安全回來。」
「你說回來就會告訴我,我們小時候的事情,你怎麼能失言......」
整個病房除了儀器滴滴答答聲,只有南初的抽泣聲。
另一邊的辦公室里,韓恩眼睛都不敢眨地盯著電腦上的各種線條和數據。
隨著南初的一聲聲抽泣,他看著數據一下一下地跳。
他笑了,「還別說,兩人挺合拍。」
這時,一邊正愣神的尚辰沒聽清楚。
問,「你剛剛說的什麼?」
韓恩,「我說,他們倆那方面一定很和諧。」
尚辰一頓,立即朝韓恩面前的那堆他看不懂的線條和數字看。
「臥槽,這你都能看得出來。」
韓恩見尚辰認真,忍不住逗他,「要不然呢?你以為我天天研究這些數據幹什麼?」
「不怕告訴你實話,我還是男性那方面的專家。」
「你要是那方面不和諧的話,過來找我,我保證給你整到一夜七次。」
「我這邊保密工作也值得信賴。」
尚辰一聽他這調調,就知道自己被騙了。
「滾蛋!」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呢。」
他看向韓恩面前的一堆報告,又看了看檢測數據,「怎麼樣啊?」
「這死馬有沒有被醫活?」
韓恩眉毛一挑,「你說呢?」
尚辰又想起他剛剛還跟自己開玩笑,這才反應過來。
「哼,你小子不是好人,不跟你玩了。」
尚辰作勢要走,被韓恩攔住了。
「去哪?」
尚辰打了個哈欠,「我三天沒怎麼睡,去眯一會兒。」
想起什麼又問,「那他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韓恩搖頭,「不知道。」
「他前段時間太累了,估計睡飽了就醒過來了。」
尚辰離開,韓恩也打了個哈氣,在一邊的躺椅上躺了下來。
一邊聽著儀器滴滴答答,一邊忍不住怨念了聲:
「臭小子,都有意識了,也不醒。」
「我什麼時候才能睡個好覺哦。」
祁御離開的這一個月,南初也沒睡過一次好覺。
她跟他說她這一個月枯燥乏味又戰戰兢兢的生活。
她說著一品昆御的合作,說起昆城的大閘蟹,說起大閘蟹配黃酒的滋味。
還說起當年她第一次吃醉蟹,耍酒瘋給靳安辰發紅包的事。
提起靳安辰,她又說起上次在酒會上碰到靳安辰和戚如煙的事。
她一開始是坐在祁御的病床邊,又來,又變成趴在他的病床邊。
「靳安辰和戚如煙都有過孩子了。」
「你想要嗎?」
問完,南初就羞窘地低下了頭,將臉埋在自己的掌心,所以,也沒看到祁御微動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