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別說,人家從東莞玩具廠,到了順風玩具廠。都要當上廠長了,三番五次,硬是推掉不肯干。追到我們蜻蜓公司來了。」
「真的是想不到。我們和人家比,真的就是大蠢貨了。」
「原來我以為,她是愛科學,愛技術。哪曉得,原來人家原來只是愛上了一個人。如此這般,我們哪裡比得上。」
「你太笨了。不拆了她。」
「寧拆十座廟,都不毀一對婚。我們自己,都是這樣子,你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嗎?」
「說得好。」
「後來發現,人家戀愛,並沒有影響工作。那女子,挺懂事的,和她爸爸截然相反,很溫柔的一個小姑娘。蔣工程師,幹勁更加足了。真的是想不到。男男女女在一起,那化學成分,全不一樣了。」
「那就好。」
「告訴你吧。我不是吹的。到了那時候,甚至可是說,是我們國家的光榮。也是世界的光榮。我到了那時候,哪怕我就是遠遠地看到這個成果,人悄悄地死掉,也是瞑了目的。」
「自戀啊。你這個產品,就是個電子項目而已,有這麼高大上?」
「是啊。就只差那麼,一點點了。到了那個時候啊,我們的蜻蜓,就不是蜻蜓,是一隻偉大的雄鷹了。」
「那就要趕快點爬上去了。要不然,東莞人會為這個事,爆炸了。」
「你又聽到了什麼?」
「這麼大的學校,那麼多的家長,哪條不是信息的渠道?」
「是的,姐姐在這條道上,走了那麼久,就像是人家說的,光明就在前頭了。」
「看樣子,你的嘴巴緊呢。很好。我跟你說的這個事,也得緊點才行。
「曉得了。」
「對了,你後面的這位,說一說,是怎樣的了?」
「快別說這位那位的,真的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以為天天看他,也回回看兩個人,應該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對吧,哪曉得看錯了人。」
「問題在哪裡?」
「這麼長時間裡,我老起臉皮,硬的軟的,明的暗的,拙的巧的,也都用過了。也縱橫聯合了那位老人家。」
「她對你不錯吧。」
「很喜歡我。我們兩個人,把方法也都用盡了。」
「老人家,真的是個好人。那你就下工夫。」
「我的好姐姐喲,你的妹妹總不能,脫光了身子,鑽到人家的被窩裡去吧。」
「可憐的妹妹。」
「我是一個女人,就是終身不嫁,也應該有自己的尊嚴。」
「那都這樣子了,究竟是什麼原因?」
「一言難盡。」
「這也太不符合邏輯了。說具體點的問題。」
「你說這個事,太不符合邏輯。倒是說對了。」
「也是直到最近才知道,在人家的心裡,還在想著,那遠在了他鄉的初戀情人。」
「他原來,早就有一位了?怪不得,我說他怎麼會這樣,不近人情。」
「是他的學生。」
「怪不得,那麼氣定神閒。」
「只是人家早就杳無音信了。」
「我的天哪,到了這個時代,青梅竹馬的力量,還是那麼萬萬不可小覷的。」
「真的就是這樣子。」
田小青倒是大吃一驚了:
「那你說的,不就是很多人說的,老村長家的那一個人嗎?」
「是。」
「聽說她去了那邊,才沒有多長時間。人就無蹤無影了麼?」
「就是那人,早就沒有半點音訊。可人家還是在心裡,更加熾烈的,想著念著她呢。」
「也是講義氣,重感情的好男人。」
「還是一點都不想,就在眼前,深愛著他,如花似玉的女人。」
「人人的愛情啊,就是這鬼樣子,陰錯陽差。天老爺真會捉弄我們,才是件讓人傷心的事。」
「這事情我也沒有運氣。不過在他家裡,硬就是一個怪事。」
「怎麼是個怪事?」
「能說這事,和發生在他家裡的事,結合起來看,你說怪不怪?」
「怪到哪裡了。」
「你看看,同是一個家庭。一個年輕的男人,在思念著一個在那邊,多少年來,一去無蹤跡了的女人。他屋裡的那個老媽媽呢。」
「我曉得,那老太太,聽說和他也是一樣的。」
「正是。」
「難道有這樣好痴情的母與子。」
「真是一樣,卻也在幾十年如一日的。在思著想著,逃去了那邊,早就沒有了聲息的男人。」
「這個家庭太苦了。」
「老太太,她人也怪了。」
「這麼大的年紀,碰到這樣傷心的事。不怪,才有問題呢。」
「告訴你吧,千萬千萬,不要去跟人說。禍會從口出的。」
「怪在哪裡?」
「老媽媽在家裡,只要是碰上初一十五,就要幫丈夫焚香,燒紙。口裡還要念念念有詞。」
「這邊的人,家家都喜歡燒紙的,這不奇怪。」
「每天吃飯在桌子上,要給丈夫多放一付碗筷,就是在大酒店裡。喝茶也好,用餐也行,她的那雙眼睛,一回回的,還要含情脈脈的,看著那雙碗筷。真的就是宛若前夫的音容,就在自己的眼前。」
「那是一位多麼重情重義的妻子。簡直就是天下少有的,」
「這哪裡就算了,還有,你更加想不到的。」
「什麼也想不到。」
「在她的房間裡,床前的地上,永遠放著丈夫以前穿過的那雙木拖鞋,天天會擦得錚亮錚亮的。在床上,還並排放著兩個人以前用過的竹枕頭。」
「那天我也去參觀一下。」
「想學習學習?」
「亂說。」
「牆上掛起的,是那種極小極小,兩個人結婚時的黑白照片。」
「多麼溫馨的小房間。」
「原來的樣子。」
」念舊。」
「你一腳踏進去,根本就不會想到,這是孤獨了多年,一位老太太的家。」
「那麼多年了,一個單身女人,可為什麼要這樣地折騰自己呢?」
「豈止是折騰,對她來說,那可是一種享受。再說一說,他們家的房子吧。」
「房子,又怎麼啦?」
「你不看看,東莞哪家人的房子,不都早就動了。很多人,都建了自己的新房。」
「我們有的人和他家,倒成了新的鄰居。我也好生奇怪。」
「是她不准動的。」
「不讓動?」
「尤其是在房子的外觀上。」
「她說,是怕丈夫哪天回來了,找不到了家。還有啊。」
「什麼?」
「那門上的鎖,都不讓人換。
「天哪,用了那那麼多年的鎖?現在還能用嗎?」
「早就修了好多次。」
「這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