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櫻前腳進門,後腳紅葉就追到家裡來,別看她裹了小腳拄著拐杖,走路還挺快。
紅葉一進來就罵道:「田翠芬,你好歹也管管蘇櫻,還沒嫁人呢就跟野男人拉拉扯扯,這話要是傳出去,村里人鐵定會笑話。
本來就長了一張狐媚子臉,還不知道檢點,下次再看見你跟別人拉拉扯扯,腿都給你打折。」
蘇櫻癟嘴背對著紅葉翻了個白眼還吐了下舌頭。
一把年紀了,真是倚老賣老,打小一看見她不是罵就是掐,要不是看她年紀大了,她都想一把奪過她手裡的拐杖折斷直接塞進爐子裡燒個乾淨。
蘇櫻往一旁的台階上一坐,雙腿伸直,順道還拍了下雙腿。
「來來來,使勁往這兒打,打折了才好,在你們當牛做馬十幾年,掙了不少工分,吃不飽穿不暖,我巴不得你們把我打殘,有人給我端屎端尿伺候呢。」
紅葉看這狐媚子居然敢對她頂嘴了,惡狠狠道:「等你真的殘了,直接丟去後院活埋了。
你一個賠錢貨要你幹啥,早知道你長大了不聽話,還不如生下來直接丟去餵狗,省得給人心裡添堵。」
這話讓蘇櫻心裡很不舒服,這年頭農村的女人還真的是悲哀,要是嫁不好,死了都能被人罵一輩子。
看看這家人的德行,無論如何,一定要逃離他們的手掌心。
「你都一把年紀了,啥也幹不了,要不讓你兒子先把你埋了。」
孽障啊孽障。
紅葉氣得不輕,往前踉蹌幾步,抬起手裡的拐杖正往蘇櫻身上招呼,蘇櫻麻利起身躲開,跑到院子門口喊道:「救命啊救命啊,我奶奶要殺了我。」
這一喊,紅葉氣得差點沒站穩。
哎呦喂,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這是給他們蘇家生了個潑婦啊。
村里人本就經常說他們一家子虐待這小狐狸精,要是被過路的人看到,肯定又會說他們。
這賠錢貨,什麼時候變了個人?
紅葉追也追不上,打也打不到,追了半天氣喘吁吁。
她緩了好一陣子,這才叮囑田翠芬:「以後看著她,要是看不好,就是你的錯。」
田翠芬翻了個白眼,假裝啥都沒看見,冷哼一聲。
她也巴不得老太婆早點死呢。
當初她嫁進門時,也沒少被這老太婆折磨,好在她肚子爭氣生了兒子,不然也沒她好日子過。
好的一點就是,這老不死地向著她小兒子,現在跟小兒子生活在一起。
紅葉罵罵咧咧,緩過氣這才離開。
蘇櫻眉頭緊皺,無論如何,得儘快離開這裡才行。
*
陸東升騎著自行車回來公社後沒回家,直接去了供銷社。
他一進去,左右打量一眼,看到玻璃櫃裡面的雪花膏,徑直走過去。
售貨員看他一身正氣,高大威猛,眼睛都直了,還是一旁的同事看她雙眼冒星星,胳膊肘子輕輕搗了她一下,她才回神收起臉上仰望表情。
「同志你好,你要買什麼?」
「就是女孩子手凍裂了,擦什麼效果好?」
售貨員還想著等他買完東西問問他有沒有對象,但聽他這麼一說,八成她是沒戲。
但她還是壯著膽子問道:「同志,是買給你對象嗎?」
「買給我媳婦。」
售貨員眼底閃過一絲失落,哪戶好人家的姑娘,這麼有福氣。
這男的看著就很養眼,不知道他家條件怎麼樣,但他全身上下一身貴氣,這種人一看就是有福氣的。
只可惜,這麼好的男人不屬於自己。
唉,終究是錯過了。
售貨員短時間裡,心裡就差腦補了一場悲劇故事。
「那應該是凍瘡,如果是凍瘡的話,還是先擦蛇油膏。這個蛇油膏效果很好,一瓶就夠了。」
陸東升掃了眼櫃檯裡面的東西,說道:「那就來兩瓶蛇油膏,再來兩瓶雪花膏。」
「好的,蛇油膏一瓶八毛錢,雪花膏一盒一塊錢,一共是三塊六。」
陸東升點了點頭,付過錢拿了東西轉身又去了服裝區。
他一眼就看上一件紅白格子外套,想到她身上那件一直穿著的襖子,陸東升心裡就難受。
他道:「同志,我媳婦身高這麼高,她很瘦,這件衣服她穿多大號合適?」
陸東升在自己胸口比劃了下蘇櫻的身高,服裝區是一位三十幾歲的婦女,她打量陸東升一眼,笑眯眯道:「小伙子挺有眼光,這件衣服可是海市新來的貨,按照你剛才的比劃,你媳婦穿最小號就行。」
「要是小了可以換嗎?」
「可以的。」
「那麻煩你給我包起來,那件黃白黑格子的也要,另外再給我拿兩條褲子。」
售貨員看他花錢一點都不摳門,看樣子條件還不錯,她笑道:「小伙子你可要想清楚,店裡的東西可以換但是不能退,你一次買這麼多,可要二十幾塊錢。」
「不退,你只管給我包起來就好。」
售貨員笑呵呵的:「外套一件八塊,褲子一條五塊,一共二十六塊。」
陸東升眼皮子都沒眨一下,他的目光落在營養品上,想了想還是算了。
就她後媽那樣,東西拿回去不見得她能吃到嘴裡。
陸東升不知道的是,媒婆下午回來先去了他家,田翠芬什麼德行,趙玉蘭這會兒已經知道了。
陸東升前腳剛進門,趙玉蘭就黑著一張臉。
「你怎麼才回來?」
察覺到自己媽的情緒不對,陸東升笑道:「媽,誰又惹你了,你怎麼這麼生氣?」
「你真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啊,還不是因為你?媒婆都跟我說了,你要娶的那個姑娘她今天去沒見著,但她那個媽她是親眼看見了,沒禮貌沒素質,還喜歡占小便宜,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這樣的女人教育出來的孩子,就算你娶進家門也不適合過日子。
東升啊,你聽媽的行不行,我覺得這事兒真不靠譜,趁著現在還早,這事兒還是算了吧。」
「媽,那是她繼母,她真跟她繼母不一樣。」
趙玉蘭一聽那是蘇櫻繼母,她也是個當母親的,心裡多少有些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