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津墨很快放下手機,一轉身,看到容聆站在門口。
他眉頭微皺,臉色也不好,「怎麼也不出聲?」
「抱歉,我剛到。」
她走進來,提了一句,「什麼都沒聽到。」
說完才意識到自己欲蓋彌彰,再補救也晚了。
談津墨抬眸看了她一眼,到底沒說什麼,看了眼時間,「今天下班晚了些。」
「嗯,有點事。」
想要告訴他的事頓時沒了說的欲望。
容聆朝他笑,「蘭姨讓我來叫你吃飯。」
談津墨點頭,「我馬上下去。」
容聆轉身下樓,臉上的笑容淡淡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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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談若溪來找她。
容聆把兩小隻安頓好以後,和她坐在小客廳聊天。
「你找我有事?」
十八歲的談若溪還是小姑娘,明眸皓齒的,繼承了談家人的好樣貌。
她看向容聆的眼神除了喜歡,還有一點崇拜在裡面,而且不加掩飾。
容聆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崇拜她,她們甚至沒說過幾句話。
談若溪把凳子拉近,湊到容聆身邊,「嫂子,你能不能和我說說做醫生的感覺,明年我要考港大,也想讀醫科,但我爸想要我讀更輕鬆一點的科目。」
她頓了頓,「可是我看到你救爺爺那一幕,真的是又美又颯,我也想像你一樣治病救人。」
容聆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志向。
其實憑她的條件,確實完全可以讀輕鬆一點的學科。
家裡已經準備好信託,以後不愁吃穿,等畢業後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優秀男人聯姻,這是大多數上流千金的歸宿。
如果容聆外公和母親還在,她也是走這樣的路線。
只可惜,後來的容家變了樣,她沒有了靠山,以至於沈西渡就算娶了她,也不把她放在眼裡,生生蹉跎了五年。
「嫂子,我需要你的支持,家裡只有你學醫。」
談若溪搖晃著她手臂撒嬌。
容聆淺笑,「你如果只是因為救人看起來很帥去讀醫,我勸你三思,醫科枯燥,而且如果要學出頭,比一般專業更漫長,沒有耐心和恆心堅持不下去。」
「我可以堅持,而且我也想做兒科醫生。」
容聆不解,「為什麼想做兒科醫生,港城兒科其實並不受重視,甚至沒有獨立的兒科中心。」
談若溪眼裡綻放光芒,她仰頭打量容聆,「若麟說,在南城你給他開刀,他在打麻醉前透過燈光看你,覺得你像天使,然後他醒了,更覺得你是了。」
容聆驚訝。
若麟那孩子從未和她說過。
她不願意打擊談若溪積極性,有的人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喜歡做什麼,談若溪在她十八歲時有目標是很美好的事。
如果她能成為談若溪引路人,也不枉是一樁好事。
容聆想了想,「這樣吧,你有空的話陪我上兩天班,看看你喜不喜歡這種節奏,然後再決定想不想學醫?」
談若溪高興地跳起來,抱著她就在她臉上親了一口,「三嫂,你真好,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
她放開手,一轉身就看見談津墨站在門口。
立刻又變端莊穩重,「三哥。」
容聆一聽這個稱呼,身形僵了下,也跟著緩緩站起身。
「很晚了,身體不好就早點睡。」
談若溪聽出了趕人的意味,吐了吐舌頭,看向他身後的邵庭,臉一紅,「邵庭哥哥,路黑,你送我回去唄?」
邵庭看了談津墨一眼,點了點頭。
談若溪朝容聆揮手,「三嫂,晚安。」
「晚安。」
容聆笑著和她道別,等兩人離開,她收回視線,和談津墨的眼神對上。
兩人從晚飯到現在都未說過一句話。
她是怕自己說出口就是質問,而他大概是心情不好。
容聆牽起唇角,「抱歉,要打擾你休息了。」
快要十二點,等她洗漱完就要錯過他睡覺時間。
「你回房睡吧,我去只只房間洗澡,不會吵到你。」
她準備繞過他上樓,卻在經過時,被談津墨握住手腕。
「吃醋?」
他低低一問,卻讓容聆心頭泛起細小怒火。
他明知道她聽到了,也明明知道她在意蕭窈,卻還是用這種無所謂的語氣調侃她。
容聆扯唇,抬頭笑看他,有些陰陽怪氣,「怎麼會?小早說過,人人心裡都有白月光初戀,沒什麼的。」
談津墨低頭,臉上沒什麼表情,也沒有否認。
他勾一勾唇,反問,「你也有?是沈西渡,還是還有其他人?」
容聆打量他的表情。
也發現只要一提蕭窈,他都會不著痕跡避開。
越是這樣,她越是在意。
而她也不會隱藏自己情緒,讓他看出來。
她不該在意的。
蕭窈遠在他國,並沒有出現在眼前,也並沒有破壞她的婚姻。
她卻把她當成假想敵。
容聆開始討厭這樣如履薄冰的自己。
「也許吧。」
她抽出自己的手,「很晚了,睡覺吧。」
她低著頭沒注意談津墨的臉色漸漸難看起來。
他將她堵在門邊,「你說清楚,你心裡對沈西渡還有留戀?」
「我只要提一次蕭窈,你就要拿沈西渡來懟我嗎?」容聆抬眸,清冷眼眸是他僵硬的臉,「我和沈西渡有過婚姻,是什麼樣的婚姻,你都知道,我沒有瞞著。」
「如果你介意,我和你這個婚姻也沒有繼續的必要。」
談津墨,「每次一提沈西渡,你就拿離婚來威脅,容容,是我對你太好?」
無聲的沉默後,是容聆低啞求好的聲音,「我只是告訴你,你有隨時改變我們關係的權利。我不想和你吵架,每個人都有隱私,我不該總是在意你的隱私,抱歉。」
察覺到她軟化,談津墨扣住她後勃頸,頭低了下來。
呼吸交纏,容聆心跟著發燙。
「我和她沒什麼,她是我父親的養女,我們只是兄妹關係。她偶爾會聯繫我告訴我父親近況。何況她要訂婚了。」
容聆心底被刺了一下。
【蕭窈,你要做什麼決定,是你自己的事,別來問我】
這句在書房門口聽到的話,再聯繫到他的憤怒。
原來是因為她要訂婚,他才這麼生氣嗎?
她沒說話,他就有一下沒一下吻她,帶著溫熱的氣息,「她只是養妹,以後也不一定會再見,不會影響我們的關係,你實在沒必要在意她。」
容聆被他親著,並沒有回應,只是閉著眼睛,淡淡地問,「你以前是不是為了她,想要離開談家?」
她知道楚意肯定有誇大的成分,為了避免心裡的那根刺越扎越深,還是問出了口。
「不是為了她,是因為不滿爺爺對我父親的絕情。」
他否認。
然而他的解釋並沒有讓容聆感到輕鬆。
談津墨在感情上無疑是遲鈍的。
她自己也是。
她現在回望,談津墨其實挺早就對她有好感,或者是喜歡,但直到最近他們關係差點破裂他才發現喜歡她。
那他對蕭窈呢,很難說不是一種遲鈍。
但是就如他所說,蕭窈也不在,成不了她的威脅。
退一步講,如果蕭窈是他所愛,難道要逼著他從心上挖走這個人?
容聆越發厭惡自己如此患得患失,也討厭自己不能百分百信任他。
過往的經歷還是對她產生了影響。
她開始回應談津墨,雙手抱住他脖子,墊起腳回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