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報警這個字眼,趕來看熱鬧的村民們都有點害怕。
他們這個地方很小,又在海上,很多人一輩子都沒出去過,對外界的一些職業也是心存一絲敬畏的。
趙大娘看看褲子半脫趴在床上,身子底下還壓著女兒衣服的親弟弟,再看看縮在房間最角落面色驚恐的女兒。
再遲鈍再淳樸的人也感受到了氣氛的詭異,趙大娘知道,這其中一定出了什麼問題。
但趙大娘在漁村里生活了三十幾年,她不能相信,也不敢去相信。
許尋清看到越來越多的人趕了過來,也知道這件事應該不會被輕輕放下了。
她嘆了口氣,看向周圍的村民和嘉賓以及工作人員們,聲音輕輕的,充滿哀傷:「我知道,你們可能都不相信我,但……」
「我們信你的尋清姐!」万俟心悅第一個捧場。
「對,你說什麼我都會相信的!」路依依第二個應聲。
周圍的工作人員被許尋清的演技蠱惑,還以為她是需要精神支持,也都紛紛開口表示相信,一時之間這裡此起彼伏的都是大家的鼓勵。
許尋清:……
【不是,怎麼突然就相信上了?】
【這還讓我怎麼去演戲,我的劇本都被打斷了啊!】
【算了,事已至此就砍掉這一段戲份吧,直接上道具。】
「首先感謝大家對我的相信。」許尋清擦了擦臉上虛無的淚水,指著床上還在抽搐的趙大強道,「但也不能憑我一個人的話就給他定罪,我們也應該聽聽加害人怎麼說。」
許司言知道許尋清的本事,對這個步驟表示不理解:「不用這麼麻煩,直接叫人把他帶走就行了。」
許尋清翻了個白眼。
【還以為這是在你豪門後院裡呢?說帶走就走,全村人都看著?】
【這裡這麼多村民,不把話說清楚,他們心裡永遠都會有疙瘩,以後說不定還要排擠趙大娘。】
【再說了,真相需要被人知道,而不是一棍子打死。】
村民們也是這個想法,雖然這些嘉賓們看樣子沒必要去訛他們這些村民,但大家多多少少還是會向著自己人的。
剛剛趕到現場的村長喘了口氣,聽周圍人說完前因後果,趕忙應道:「對對對,咱們得聽聽大強咋說的,要真是他犯渾,我們村里也不會包庇他的!」
許尋清看周圍人幾乎都是同意的,滿意地點點頭:「是的,我們要讓他說人話。」
趙大強在床上無力的「汪汪汪」叫著。
道具的時效還有半分鐘,趙大強心裡想,如果能讓他說話,他一定要扭轉這個場面,讓村里人相信他才是被害的!
「不過。」許尋清又擦了擦淚,「剛剛我被他嚇到了,所以不敢看他,想拿個東西把他隔起來,這不過分吧?」
「不過分不過分。」村長擺擺手,趙大強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人家沒有要求直接打死就不錯了。
許尋清已經完全掌控住了現場的節奏,她蹲下身,從床底下掏了掏,最後掏出一個灰撲撲的麻袋來。
趙大強一回頭,就看見麻袋兜頭罩下來,立刻瘋狂扭動表示拒絕。
然而現場沒有他拒絕的權利。
旁邊的工作人員們早就忍不住了,衝上前去幫著許尋清將趙大強塞進了她的麻袋裡。
做完這一切,許尋清抬眼看了看攝像頭:「我們先把直播關掉吧,攝像師會錄下全程,供警察和法院取證用。」
【妹妹是無辜的,雖然她是受害者,但是也不能曝光給全世界,總會有壞人喜歡戳別人的傷口。】
【我們作為成年人,必須得保護她。】
【反正觀眾們該看的都看到了,就當趙大強欺負的是我這顆硬釘子好了。】
許尋清的想法很簡單,她知道輿論是把雙刃劍,所以她就是要利用觀眾們和輿論讓大家無法將這件事輕輕放下。
她將最可能被攻擊的部分轉移到自己身上,關鍵時候必須要保護住圓圓。
工作人員們現在是完完全全支持許尋清的,所以在許尋清開口的下一秒就動作起來。
本來在津津有味看直播的觀眾們都懵了,立刻在彈幕上哀嚎起來:
[不要啊!!!我點的夜宵才剛到,怎麼下飯直播就要沒了?]
[不是,姐我們都知道了,要不就讓我們看看吧,我們也會保護圓圓的!]
[說不定許尋清關了直播是想給自己爭取什麼利益呢?或者劇本要演完了,後續慶功宴了。]
[是的,許尋清這種人太可怕了,輕輕鬆鬆就把鏡頭牽著走,成了節目中心,生活中遇見這種人一定要躲得遠遠的。]
[呵呵,有的人不要在這裡理中客了,真要遇見許尋清這麼有能力的人,說不定還趴在人家腳邊跪舔呢。]
……
彈幕正吵得上頭,就被切斷了,面前只剩下黑屏。
許尋清將麻袋的口子扎住,然後伸腳踢了踢麻袋。
麻袋裡傳出趙大強的慘叫聲。
這個麻袋是個高級道具,所有的攻擊和接觸都會被十倍放大,許尋清還提前在裡邊提前噴上了真話噴霧,完全就是為趙大強量身打造的牢籠。
許尋清聳聳肩:「我也不屈打成招,你們就直接問吧。」
她的手只是有節奏地在麻袋上輕輕敲著,裡邊就一直迴蕩著趙大強悽厲的慘叫。
一旁的村民也覺得趙大強表演得太過了,用沒用力他們這些人還看不出來嗎?
村長站在屋子中間,沉著臉問道:「趙大強,我問你,你今天晚上到底都做了什麼?」
趙大強張口就想說自己什麼都沒做。
他今天還輸給村長兒子好幾百塊錢呢,看在錢的面子上村長也應該站在自己這邊!
然而他一開口,那些不想說出來的話就傾瀉而出了:「我幹啥了?我就是晚上打麻將錢輸光了心裡不爽,所以就回來發泄啊,我都跟這小丫頭干多久了,怎麼偏偏今天被抓住了?要是讓我知道是這個丫頭出去亂說的,我非要把她弄死才行,小賠錢貨,玩玩怎麼了!」
趙大強說得又痛快又驚恐,他拼命想把手塞進嘴裡阻止發聲,但聲音還是一句一句蹦了出去。
周圍人很多,但沒有任何一個人發出聲音,甚至連呼吸聲都輕不可聞。
村民們沒見過這種人,也沒想到會聽到這種話,剛剛還想他要是真說了就從輕發落,現在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嘉賓們身在豪門裡都見過很多齷齪事,但圓圓太小了,經歷這些還是令他們覺得匪夷所思。
大半工作人員們都提前知道了這件事,但聽見趙大強毫無悔過之意的話語,仍然覺得心火燃燒得旺盛,無法控制自己的怒火。
許尋清整個人很冷靜,生氣的點已經過去了,她現在就是要揭穿這一切。
她看向對面一直在閃爍的攝像頭,冷靜道:「剛剛趙大強說的話都已經被錄下來了,作為證據呈現完全夠了,事情就是這樣的,圓圓什麼都不知道,是我今天發現她不對勁,所以長了個心眼,晚上沒有讓她睡床上的。」
她一字一句說得清晰,在場的每個人都清清楚楚聽見了。
一直站在最前邊的趙大娘身體晃了一下,仿佛人生被完全打破了一樣,突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啊——」
「啊——」
「啊啊啊啊!」
她說不出話來,嘴裡只是不停發出崩潰的尖叫聲,穿透整個無邊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