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恕,今日我是來退婚的!」
「我沈月婷跟隨大軍出征三年,建功立業,打退草原蠻子十萬大軍,收復八百里失地,為我大魏打下至少二十年的太平!」
「陛下已經下旨,讚揚我巾幗不讓鬚眉!」
「你在京城安逸享樂,卻無半點長進,反而做女兒態,洗手作羹湯!你這樣的無能之輩怎配得上我這英姿颯爽的女將軍?」
「你覺得憑一份你當年趁人之危訂下的婚約就能將我束縛在你身邊嗎?」
「我本是該高翔九天的鳳凰,豈能與你這在地上廝混的泥鰍共度一生?」
沈月婷冰冷決絕的話猶如晴天霹靂般讓寧恕當頭一顫。
當初,沈家只是一個走馬上任,初到京城的小家族。
寧恕卻是大魏將門第一,鎮國公府的世子。
只因寧恕喜歡沈月婷,沈家在京城的日子好過很多。
沈家主動登門,卑微替沈月婷求下和寧恕的一紙婚書。
在鎮國公府的人脈和權勢下,沈父的官位節節攀升。
沈月婷用寧恕的名額進入國子監和將門勛貴一起學習。
三年前,北方草原蠻子入侵大魏。
先帝聽信貼身總管太監讒言,御駕親征,卻中了草原蠻子的埋伏,被圍困絕地。
鎮國公倉促之下,只帶領三千親軍拼死救出先帝和三十萬大軍。
代價是鎮國公和親軍一起全軍覆沒,戰死沙場,屍骨無存。
鎮國公府一夜之間只剩下寧恕一條血脈存續。
經此一役,先帝被嚇破膽,把自己給嚇死了。
當今陛下靈前即位,大膽啟用新人將領,重新組織大軍北伐,一雪前恥。
沈月婷說要當女子表率,上戰場證明自己。
寧恕就將本屬於他的將領職位送給沈月婷,讓她隨大軍出征。
更將鎮國公麾下的精兵強將調給沈月婷使用。
因此,沈月婷在戰場上才能所向披靡。
一個月前,大軍凱旋的消息傳回京城。
今日,沈月婷剛隨大軍凱旋進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寧恕果斷退婚。
三年不見,沈月婷一身戎裝的模樣更加英姿颯爽,眼神中卻帶著濃濃的嘲諷和不屑。
寧恕心中狠狠刺痛了下:「趁人之危訂下的婚約?那你怎麼不說我當初給你的幫助也是趁人之危?」
沈月婷理直氣壯地說:「當初都是你自願幫助我沈家的,我沈月婷又沒有求你!」
「更何況,幫人應該不求回報!即便是我沈家主動登門請求訂婚又如何?你難道不會拒絕嗎?」
「說到底還是你為人卑鄙,心思齷齪!和大皇子比起來,你簡直是個小人!」
寧恕皺眉:「大皇子?」
三年前大軍出征,除各位年輕將領外,皇帝還派大皇子隨軍出征,以振奮軍心。
如今從沈月婷口中再聽到這個名字,寧恕立刻察覺到一絲異樣。
沈月婷眼神中流露出崇拜,嘴角不自覺勾起一絲笑容:「沒錯,邊境決定性的那一戰正是我和大皇子一起衝鋒的!」
「大皇子每戰必率先衝鋒,敵軍沒一個人是他的一合之敵!」
「敵軍至今還流傳著大皇子的無敵傳說!」
「此次班師回朝,陛下更賜予大皇子七珠親王的榮譽!」
皇帝正值壯年,太子未立,七珠親王絕對是諸位皇子中最耀眼的存在。
此時,沈月婷的表情仿佛一個懷春的少女。
這副表情落在寧恕眼中只覺得一陣惡寒。
這三年,只因沈月婷一句擔心親人,寧恕親自照顧沈家人,不僅在朝堂上為沈家人保駕護航,連生活上都照顧得無微不至。
當時寧恕只當是一家人,並不在意。
如今,沈月婷在邊境用他給他的精兵強將給大皇子攬下大量軍功。
沈月婷還藉此為由退掉和他婚約。
寧恕只感覺一顆心逐漸冷下來,對沈月婷乃至整個沈家都只剩下一片漠然。
「另外,你給我的軍隊我和大皇子已用順手,就不還給你了!」沈月婷開口說。
一言一行,已然將鎮國公府麾下的精兵強將視作囊中之物。
寧恕漠然道:「這支軍隊屬於鎮國公府,你以後不配再用!」
「你說什麼?」沈月婷皺眉道。
她沒想到寧恕居然會拒絕,一時間有些錯愕。
寧恕當著沈月婷的面取出一紙婚書,當眾寫下一個大大的休字!
「你不用想著退婚了!」
「今日,鎮國公府,休妻!」
寧恕的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清楚地落在沈月婷的耳中。
沈月婷呼吸急促幾分,帶動著身前頗具規模的景色顫抖起來。
她語氣冰冷道:「你說你要休我?你有什麼資格說這句話?」
雖說沈月婷和寧恕並未成婚,這休妻一詞實際上做不得數,但還是讓沈月婷感覺到莫大的羞辱。
寧恕懶得和沈月婷爭辯,大手一揮,寫著大大休字的婚書落在沈月婷腳邊。
他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沈月婷看著腳邊婚書和上面的休字,只覺得格外刺眼,氣急敗壞地拿起來撕成粉碎。
她對著寧恕離開的方向冷哼道:
「能力沒見多少!反倒敢對我發脾氣了!這次你不求我三天三夜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以往兩人之間鬧矛盾,哪次不是寧恕主動低頭認錯。
直到此時,沈月婷依舊胸有成竹。
寧恕一路回到鎮國公府。
兩尊威武的石獅子靜靜矗立在高大府邸門口,似乎在無聲述說著鎮國公府往日的輝煌。
「這些年,門庭冷落啊!」寧恕無奈自嘲。
原本有鎮國公府的餘威在,寧恕在大魏應該是如魚得水。
只是,他之前一門心思全都撲在沈月婷身上,除沈月婷外什麼事情都不在意。
久而久之,大魏朝堂覺得寧恕是虎父犬子,漸漸地將他遺忘。
寧恕推開鎮國公府的大門,獨自走進院落。
府邸內平平無奇,沒有多少彰顯身份的假山園林,連下人侍女都不曾見。
三年大戰,極其耗費錢糧。
寧恕把鎮國公府的底蘊都拿出來去支撐沈月婷,現在想想,只覺得可笑。
在寧恕在院落內獨自站立時,突然有人敲響鎮國公府的大門。
大門打開一條縫隙,一個侍女遞進來一張拜帖。
「世子,長公主在清河雅苑請世子赴宴!」
「長公主?」
寧恕微微一愣。
以前他為顯示對沈月婷的愛,拒絕和一切異性交流,即便看都不會看一眼。
但今天長公主居然會派人上門遞交拜帖!?
正好,寧恕需要見一見這位大魏有名的長公主殿下!
在侍女以為寧恕會同以往一樣拒絕時,一隻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的大手伸出接下拜帖。
「謝長公主相邀,保證準時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