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想到不久前犧牲的中將,他們更是難以釋懷。
「這是瘋了嗎!」
「為什麼軍艦在原地休整,而我們戰鬥機組要去偵察?」
「這合理嗎?憑什麼!」
「我不想死啊,我想回家!」
他們用惡毒的語氣咒罵奧托扎,此刻他已不再是他們尊敬的長官,而是一個惡毒、記仇、睚眥必報的小人。
「大人,難道我們要聽命於奧托扎,就這樣去送死嗎?」
「而且他對軍艦和戰鬥機組的態度太差了,這樣下去我們肯定會沒命的!」
「我實在忍不住了,快想想辦法啊!」
阿傑跑到負責人身邊,瘋狂地搖晃他的肩膀。那架式,如果換個物體,早就散架了。
「等等,別搖了,讓我想想辦法……」
「你這小子,快停下來,我要吐了!」
負責人快氣死了,腦子還沒理清,人就要散架了。為什麼倒霉的總是他!
阿傑這才意識到自己下手太重,悻悻地走到一旁。負責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如果不是情況緊急,真想暴揍他一頓。
其他人也圍了過來,戰鬥機組中能與奧托扎對話的只有負責人,其他人沒有直接對話的權限。
「大人,快想想辦法救救我們吧!」
「我們還不想死啊!」
「我全家都靠我養活,可不能出什麼意外啊!」
大家七嘴八舌,都想向負責人說明自己的情況。
「停停停!」
「你們都離我遠點,擠這麼近幹嘛?」
「別說廢話了,我正在想辦法呢!」
負責人喘不過氣來,走遠了一些。
他一直在想如何讓奧托扎改變主意。
戰鬥機組不能白白犧牲,要去也是和軍艦組一起去,遇到危險時可以迫降保命。
沒有軍艦支撐,戰鬥機怎麼可能快過龍捲風!
「該死的!」
「這個奧托扎,區別對待也就算了,現在還想出這麼混蛋的辦法。」
「我用腳趾頭想也不會下這種命令!」
「虧他還是最高指揮官,指揮個屁,腦子裡裝的是什麼玩意兒!」
一向舉止文明、優雅的負責人也破口大罵,他恨不得衝到軍艦上暴打奧托扎一頓,把他扔進海里。
「奧托扎不是那麼容易聽別人意見的人。」
「我該怎麼辦才能勸他打消這個念頭呢!」
負責人愁得頭髮都要掉光了,指縫裡還有斷掉的髮根。
阿傑知道負責人很為難,他走上前去,狠心說道:「咱們策反吧,直接不幹了!」
「回家去,或者投奔海盜!」
這真是危險又異想天開的話!
「這樣做是死罪!」
「你沒什麼後顧之憂,但我們很多人都有家庭。」
「私自叛逃絕對沒有好下場!」
負責人緊鎖眉頭,他壓根就沒想過這些辦法,每一個都行不通。
但眼下也沒有好辦法。
「那我去吧!」
「我一個人去偵察情況,你們和軍艦大部隊留在原地。」
「這樣最多只有我犧牲,但你們可以安全。」
「反正我沒什麼家人,沒什麼可失去的,什麼都不怕!」
阿傑大膽提議道,這才是他真正想說的話,剛才只是為了引出話題。
叛逃肯定行不通,但可以最小化風險。
「……」
「你這小子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這個時候別逞英雄!」
「別再有這些危險的想法了,我答應過中將大人要照顧好你。」
負責人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絕了,他不能眼睜睜看著阿傑去死。
事情還沒到那麼糟糕的地步,總會有辦法的,只要想出來就好。
海浪一波接一波地打在軍艦上,毫不留情。
狂風呼嘯著,與雷鳴閃電相互應和,給所有人的心情加上了沉重的枷鎖。
奧托扎蹲在座位邊,抱著垃圾桶狂吐不止。
他無法移開頭一分鐘,嘔吐和暈眩感一直伴隨著他。
直到胃裡幾乎空空如也,想吐也吐不出來了,他才稍微恢復了點精神。
抬頭望去,所有的戰鬥機組仍然盤旋在軍艦附近,沒有要出發的意思。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還在這裡!」
「都磨蹭多久了,真是一群廢物!」
「再拖下去天真的要黑了!」
他打開通訊器,勉強下達了命令:「所有戰鬥機組士兵注意,立即、馬上、現在就出發!不得耽誤!」
戰鬥機內,負責人還沒想出辦法,奧托扎的催促又來了。
「大人,別再猶豫了,讓我去吧!」
「求求您了!」
「平時都是你們在照顧我,現在讓我來報答你們吧!」
阿傑央求道,眼眶裡蓄滿了淚水。
他怕嗎?當然怕!
在死亡面前,誰都無法保持冷靜。
但人總是要去死的!
負責人沒有理他,打開通訊器聯繫奧托扎:「長官大人,戰鬥機組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無法前去偵察情況。在這麼強的風速下,能源消耗會加倍,而且空中壓力實在太高,現在勉強出發可能很困難!是否還有別的辦法,或者派軍艦和戰鬥機配對一起過去?總之,我反對所有的戰鬥機組貿然送死!」
負責人儘量委婉地表達了拒絕的意思,沒有說一句髒話,但每一句話都鏗鏘有力,帶著不容反駁的態度和氣勢。
奧托扎忍著關掉通訊器的衝動,額頭上的青筋暴露了他的憤怒:「反對無效!到底我是總指揮還是你是總指揮?你有什麼權利拒絕?」
「滿口胡言亂語,還不是因為膽小如鼠!」
「你不必多言,我一個字也不想聽。給你一分鐘,立刻下令啟程!」
奧托扎對負責人的話語充耳不聞。
對於負責人那番絞盡腦汁的婉轉言辭,他根本沒有費心去思考,直接予以回絕。
負責人也沒想到奧托扎的態度會如此決絕,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好啊,奧托扎,你竟如此無情!」
「既然你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了!」
他緊握雙拳,回想起阿傑之前那個荒謬卻誘人的提議。
此刻撤退,或許還來得及將家人全部接走。
直接投奔海盜也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或者,投靠九州軍火商?
他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一時之間難以抉擇。
阿傑雖未聽到通訊器里的對話,但從負責人的表情便猜出了大概。
他猛地衝上前,奪過通訊器,對著那頭大喊:
「奧托扎長官,我是阿傑!」
「我是先前犧牲的中將大人的弟子,我請求獨自前去偵察!」
「所有戰鬥機一同出發,在狂風中可能相互干擾,反而不利於偵察。」
「讓我一個人去吧!」
「我願意獨自出戰!」
阿傑不顧負責人震驚、憤怒的神色,毅然決然地說道。
奧托紮起初沒想起這個大膽的年輕人是誰,但聲音卻有些熟悉。
當對方自稱是中將大人的弟子時,他恍然大悟。
是之前的那個人。
奧托扎回想起他破口大罵、毫不留情地揭穿自己目的時的情景。
「好啊,原來是你!」
「既然你想送死,那我就成全你!」
「這樣也能堵住別人的嘴。」
奧托扎用一種既殷勤又古怪的語氣回應道。
「真是中將大人培養出的好人才,果然不是一般的貪生怕死之輩。」
「好,很好,我同意了!」
「你說得非常有道理,想必你定是個人才,回去後一定嘉獎你。」
奧托扎率先鼓掌。
「啪啪——!!!」
軍艦組的其他人也跟著行動起來,用盡全力、拼命地鼓掌。
反正這與他們無關,此時也沒什麼好吝嗇的。
他們用最動聽的語言讚美這個年輕人。
「真是中將大人帶出來的好兵!」
「真是有大無畏的精神!」
「佩服,佩服!」
「大家都要向他學習!」
軍艦組的士兵們熱情高漲。
戰鬥機組內,所有人都愣住了,沒人想到阿傑會有這樣的想法。
奧托扎打開了全部麥克風,他們還是一頭霧水。
怎麼就突然變成阿傑一個人前去了?
「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變成阿傑你一個人去了?」
「不是吧大人,你對奧托扎長官說了什麼?」
「阿傑你瘋了吧,這真是個瘋狂的決定!」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誰能解釋一下?」
大家議論紛紛,顯然沒有預料到這個發展。
負責人站了出來,簡單地說明了情況。
「就是這樣,阿傑不願看著你們犧牲,請求獨自出戰。」
「而奧托扎長官同意了。」
頓時,眾人鴉雀無聲。
他們沒想到阿傑竟然願意一個人去送死。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為什麼非要我們戰鬥機組的人去送死?」
「再這樣下去,所有人都會被奧托扎害死的!」
有人看不下去,站起來憤憤不平地說道。
他良心難安,無法繼續保持沉默。
「你們誰願意和阿傑一起去嗎?」
「多個人多個照應!」
「他一個人可能忙不過來!」
負責人問道。
事情已成定局。
奧托扎同意一個人前去確實比一起去更合理。
但一個人駕駛戰鬥機還是太勉強了。
「這個……」
「我身體不太舒服!」
「嗯……」
「我不太行!」
「要不你去吧!」
「我也不行啊!」
大家的反應比剛才還要激烈,畢竟事情已經落到自己頭上了。
這就是人性!
他們雖然對阿傑一個人前去感到不滿和難受,但卻沒人真正想代替他去。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拋棄一切去送死。
戰鬥機內比剛才還要安靜,仿佛所有人都睡著了一般。
大家都屏住呼吸,不敢再說話。
此時誰主動發言,可能就會被選中和阿傑一起出發。
負責人看著眼前的這些人,內心情緒複雜。
失望、惋惜、憤恨、無奈,又有些理解。
「不用了!」
「我一個人可以,我知道怎麼操作小型偵察機。」
「小型偵察機不需要兩個人以上操作,駕駛艙內沒有多餘的空間。」
阿傑拒絕了負責人的提議。
他願意主動出戰,但並不想拉著別人一起送死。
否則,他也沒必要主動說這些話。
負責人把阿傑拉到戰鬥機尾部,隔絕了所有人的視線和聲音。
「??」
阿傑不明白負責人想幹什麼。
「等會別急著送死,我告訴你該怎麼做。」
「靠近龍捲風那塊區域的磁場很奇怪,到那附近時畫面傳送會有延遲。」
「你到時候假裝繞一圈,前進到最小安全距離時就退出來,我給你打掩護。」
「你意思一下就趕緊回來,沒必要真的去送死!」
負責人在阿傑執意要出戰時就想出了這個辦法。
沒人去也好,這件事就會成為他和阿傑之間的秘密,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而奧托扎也不會知道阿傑根本沒靠近那邊。
阿傑臉上的震驚、疑惑、混亂清晰地映在負責人的眼中。
眼前的年輕人抱著必死的決心,當然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操作。
既可以執行奧托扎的命令,又不用冒生命危險。
「這樣好嗎,真的可以這樣做嗎?」
「要是被發現了怎麼辦?」
「我們兩個都會被處罰的!」
阿傑急忙追問道。
他從未想過面對長官的命令還可以這樣做,無論是書本還是中將大人的教導,都沒有這樣的知識。
「不會有事的。」
「這件事你知我知,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現實就是這樣,人有時要學會變通,一味執著不會有好下場。」
負責人想到中將大人,心裡一陣惋惜。
中將大人性子太直,不會拐彎,所以才會有那樣的下場。
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阿傑去送死。
雖然這與他一直以來的教育和理念不同,但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負責人用力拍了拍阿傑的肩膀,示意他出發。
「時間不多了,你抓緊時間出發吧。」
「記得我說的話,一定不要逞強。」
「活著回來才是最重要的!」
阿傑點了點頭,行了一個最標準的軍禮。
「明白了,我一定會安全回來的!」
說完,他駕駛著偵察機脫離了戰鬥機。
阿傑駕駛偵察機,很快就消失在了天際。
就在他離開時,狂暴的天氣突然變得溫和起來。
仿佛是在為他送行一般。
失去了狂風與海浪的肆虐,海面逐漸恢復平靜。
軍艦和戰鬥機也能穩穩地停著,不再受劇烈搖晃的壓抑和難受。(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