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請將不如激將
守著河，別的不說，魚是有的吃。袁鳳舉請客吃飯就在渦水邊上，主菜是魚膾，也就是生魚片，還專門帶讓人現撈，現做。
不過劉絳吃魚比較挑剔，一般的淡水魚他不太喜歡吃，他喜歡吃海魚，不過這年頭內陸想吃海魚太難了。除非是那種曬乾的魚乾。
淡水魚他就喜歡吃老家興凱湖裡的湖魚，一點土腥味沒有，肉質及其鮮嫩。
後世的興凱湖大白魚那可是上過國宴的。
但無論怎麼吃，他都不喜歡吃生魚。什麼三文魚他從來不碰。唯一吃過的也就是老家那邊有道涼菜叫殺生魚，魚肉剃下來要用醋精殺熟了，在用黃瓜和辣椒涼拌。說是生的，其實用醋精殺熟了，即便有什麼細菌和寄生蟲也不怕。
所以看著桌子上的魚膾，劉絳基本上沒怎麼動筷子，這年頭要是肚裡生蟲那可要了血命了...
一旁的李葵則大快朵頤，直呼味道鮮美，看著他吃著這麼香，劉絳忍不住道了一句：「生的還是要少吃，容易生病。」
剛準備下筷子的袁鳳舉愣了一下，「大紅為什麼這麼說？」
「袁兄讀過三國志，自然應該曉得陳登吧？」
劉絳是記得看過一個科普視頻，說是三國陳登就喜歡吃生魚片後來得了病..，
具體怎麼回事他說不太清，但這事他肯定記得。
袁鳳舉想了想之後到：「陳登陳元龍好食魚膾，後來.．.壯年病逝？與這有關？
劉絳點點頭，「前幾日讀書讀到這裡，應該有關吧...」
袁鳳舉這一聽，也不肯吃了，但是看著切好的魚膾總不能扔了吧？劉絳則讓侍從取取來此前打造好的鼎爐和炭火，又命人吧魚骨放進去煮，吃起了魚火鍋...
味道怎麼說呢，還湊合。
袁鳳舉和李葵看著也覺得新奇，不過吃著味道倒也覺得不錯..，
吃著吃著劉絳又突然想起一件事來，「袁兄往日行營，士卒是否是直接引用河水？」
袁鳳舉學著劉絳夾著魚肉在湯鍋裡面涮著，一邊應道，「自然是如此.．.」
劉絳又道：「直接飲用河水也容易生病，我軍中士卒如今都是將水用布過濾之後，燒開飲用..：」
袁鳳舉是聰明人，他並不會覺得劉絳在哄騙他，這些事沒必要，騙他也沒什麼好處。
還有並肩作戰的袍澤輕易，反倒是一旁的李葵驚訝道，「我還有些異營里甚少腹瀉者，原來竟然是這回事？」
袁膺則驚訝道：「還真是這樣？」
劉絳聞言沒做聲，他自己營里的關於衛生方面的管理一直抓的很緊，這東西不是什麼稀奇事，只要多看看都能看的明白。
在外面用過午飯之後，袁鳳舉又把幾人領進了大帳說其正事來，今天本就是他要召集眾將過來議事、
「丞相已經趕到了汝陰，主力大軍準備攻打汝陽，令我們出兵兩萬進攻陳縣，同時還要留下萬餘兵馬配合仲堅阻擊許昌援軍...你率軍跟跟仲堅匯合，我率本部人馬去攻陳縣，如何？」
袁鳳舉直接說出了自己的安排，官位上袁鳳舉其實跟劉絳是平級的，但軍令是給袁鳳舉下達的實際上也就讓他來主持這一部偏師的軍務。
畢竟從年紀還有資歷，能力上來說袁鳳舉都是要高過劉絳，並且這個安排也沒什麼問題。
劉絳聞言當即應下，「大兄年長，又久經戰陣，就按照大兄意思，我回營就準備跟徐州軍匯合，阻擊許昌之敵。」
袁鳳舉點點頭，「仲堅哪裡已經收到軍令了，大紅可率軍向北進發，奪取陳縣以北的長平，以為據守..：」
劉絳看了看地圖，長平在陳縣以北，隸屬陳郡，跟歷史上長平之戰的上黨地區的長平隔了快一千里了。
這個任務是沒什麼問題，他就擔心還得攻城，那可挺麻煩。
陳縣周邊有浪蕩渠和穎水遮蔽，只要是給他足夠的時間修築營壘還是問題不大。
他就擔心步兵在平原上沒有任何的防禦設施和準備的情況下遇到敵軍騎兵，
那就要壞菜了。
不過穩紮穩打的行軍，問題應該是不大的。
為了作戰之中更好的應對騎兵，軍中裝備了許多戰車。
這個戰車並非是馬拉的那種戰車，而是一側有車廂可以做防護，連接起來就能組成一道防線。
平時可以當做運送物資的車輛也就是此前劉絳跟蕭鞅復盤馬隆平定禿髮樹機能時候的所用的那種戰車。
回到自己營中的大帳，劉絳召集了眾將和幕僚，分派了作戰任務和準備行軍的命令。
周達率領的三千人依舊留在譙縣不動，其餘各部算上李葵帶過來的三千兵馬也有萬人，作為這次出兵的兵力。
將行軍序列安排過之後，劉絳也說了幾句場面話，提振士氣。隨後就各自散去準備。
只有李葵留下了來了。
「陳縣還有不少守軍，要攻城可不好打，但咱們和仲堅兄長一起阻擊也不好打...敵軍要是傾力來援，許昌可還有十幾萬趙軍呢，此前分散開還好說，這次聚攏一起...」」
李葵平日裡雖然有時候淨幹些荒唐事，但一進了中軍大帳說其正事，馬上變得正常起來。
劉絳道：「這想必也是丞相的意思，子青，你我都是丞相子侄，北伐是大事，關乎天下，旁人可言，你我不可言。」
李葵點點頭道：「這我知道，大紅放心便是...不過這一路行軍可得嚴防虜騎，他們這是故意收著，讓我軍離開水路沿線，才好有利騎兵作戰.．．」
「這是自然，不然何必要將大軍收縮到許昌？不過這為何又要死守汝陽和陳縣？是怕放棄城池太多，不好交代？」
「應該是一半一半，這汝陽要是丟了，丞相大軍可就直奔許昌去了，看來汝陽和陳縣少不得一場大戰.．.說不定就關乎此次北伐走向！」
雖然平日裡李葵總說些什麼直蹈洛陽，慕容太后讓你先之類的不著邊際的話，但其實真做起事來相當靠譜，打起仗來更是勇冠三軍。
李岳率軍擊敗桓經大軍的白水之戰，就是李葵帶領三千豫州兵最先攻破敵陣，李葵當時身披重甲，騎在馬上左右開弓，兩個胡祿的箭射空了之後，又提沖陣，戰後高居陷陣首功！
劉絳看過戰報之後也不得不佩服，這真的得給他是豎個大拇指。
真猛！
說起猛將，劉絳又想起了跟他一起譙縣的裴泯，這位掛著個閒職始終就也沒幹過正經事。
軍議也不參加，好像漠不關心，所以劉絳決定在走之前在去看看他，要是能賣力氣就帶著他一起去，要實在不願出力，那就愛幹嘛幹嘛去。
軍中的米都是老遠運來的，不想打仗就滾一邊。
裴泯因為身份，自己也有一個軍帳，此刻正捧著一卷邸報看著。
劉絳進了他的營帳，裴泯抬頭看了一眼，然後道：「丞相已經北上了，此刻正在率軍進攻汝陽的路上，我馬上要率軍前往陳郡，擔負阻擊援軍的重任，你要是還想當個武人就跟我一起去打仗，要不想就跟著船回鍾離，軍糧都是好不容易運過來了，我軍中不養閒人！」
說完了劉絳看著裴泯，裴泯也不由的放下邸報，雙拳緊握，骨節凸顯。
劉絳的話很不客氣，這讓習慣了士族之間來往溝通的裴泯不由得心中激憤，「士可殺，不可辱！」
劉絳聞言笑了，「你還是士？如今李丞相傾力北伐，我也多次請你參加軍議，你卻推脫不來，如今大戰在即，丞相愛惜人才，這才沒有殺你，你卻不知好列...我劉絳雖然出身寒微，卻也知道北伐乃是天下大義，你難不成是懼怕北虜？
不敢親臨戰陣？」
裴泯聞言怒道：「若有戰事，你且下令便是，便是我單人獨騎，也絕不會有臨陣脫逃之事！」
「此話當真？」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好。」
劉絳轉身就走，然後突然回頭道：「那你且收拾行裝隨軍而行，若是臨陣脫逃，丟的是你聞喜裴氏的臉面！」
劉絳這一走，裴泯反而冷靜下來，用力的拍了一下桌案。
「中了這小賊的激將法了！」
裴泯其實並非是不願意出力效命，跟著北上來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但奈何劉絳始終沒展現出禮賢下士的一面，作為士族出身的裴泯自然是不願意上趕著效力的，他其實一直在等劉絳來請他出山，他武勇絕倫，自幼熟讀兵書，知曉韜略。李如願不殺他，不就是看他勇武？
奈何劉絳想的跟他不一樣。
劉絳不缺人才，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也不少。這倒不是記恨當初城門下那一箭。
而是單純的就覺得沒必要搞這些，還禮賢下士，要不要三顧茅廬啊？
你十個裴泯也不如一個諸葛亮，衝鋒陷陣的猛士我魔下缺嗎？我特麼又不是劉備。
所以就直接就罵就完事了，你不是要臉嗎？偏不給你！我有不缺你這個號的。願意給咱效力的的人多了。
當然，你要是真是個人才，等打完了仗給你作揖都行。
沒展露出過人本事之前，那就愛誰誰。禮賢下士這活劉絳不愛干。當了這麼大領導還要跟你低眉順眼的？沒這說法，
咱就年輕氣盛了。
裴泯雖然反應過來，但這激將法他還真就不得不應。
劉絳直接用北伐大義壓過來，你要是不願意為我效力，那你就是懼怕北虜。
裴泯雖然年過三十，但也是血氣方剛的武人，當年習武讀書，為的是什麼？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
今天他要走了，或者不作出一番表態，劉絳作為上官只要說他怯戰，那就妥了。
連著身後的聞喜裴氏都得跟著丟臉。
「這小賊，洞悉人性至此，真是難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