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束手束腳
下山的時候,幾人的話就少了許多,李葵開弓射了一個野豬,還有幾個野兔,一塊帶著到山下的營里,找火頭軍料理了一下,野兔直接上了燒烤架。
野豬則要分割開,烤一部分,煮一部分。劉絳看著這野豬肉,感覺直接架火上烤太大塊了,於是讓人去找了個鐵頭盔架在炭火上,塗上油脂直接來個鐵盔烤肉。
野豬肉其實沒不怎麼好吃,遠沒有後世那種敲過的豬肉香,野豬的肉比較硬,也發柴,不過這個年頭就不用挑什麼了,再怎麼不好吃也比沒得吃好。
美美的吃了頓烤野豬肉和烤兔子,又喝了些低度的米酒,真不錯。
轉過天,三人回了壽春城裡,先是來到刺史府節堂,所謂出必告,返必面。回家了一定得跟著長輩打個招呼,不能跟啞巴似的連聲都沒有。
李如願正和夏侯曾、袁鳳舉、張子悅、陶弘孝、謝訓等人商議事情。見到三人回來,也就讓他們過來一起參詳。
討論的事情是中外軍以及各方鎮軍隊的編制問題。
總的來說,就是李丞相覺得太混亂了。不利於作戰時候大軍的統一調度指揮。
楚朝的軍制基本是繼承魏晉,而三國時期的軍制就開始變得混亂。曹不稱帝後,任命宗室大臣,曹仁曹休曹真等為大將軍大司馬,都督中外諸軍事,代表皇帝統率全國軍隊。但主管將領只負責軍事訓練和一般的軍事行政任務,無權調動軍隊。
遇戰事發生,由皇帝任命專征將帥,此人被委以調動本部軍隊之權,但在行使此權時必須及時凜報皇帝。有些權臣身兼都督中外諸軍事和錄尚書事二職,將軍政大權集於一身,此時皇帝已為傀儡,其皇位喪失也為時不遠了。
也就是目前李如願的角色,這兩個職位也是他號令全軍,執掌朝政的合法途徑。
而這一時期軍隊的基本編制情況相當混亂,總的趨勢是部、曲的地位日益下降,最後部、曲聯稱,成為將領的私人武裝。
將軍、都督則越封越濫,所領的「軍」的人數不斷縮小。東晉時,隊以下仍為傳統的什伍之制。隊約有二百人上下,設「隊主」,若干隊合為幢,設「幢主」。一般三幢合為軍,一軍約三千人。軍以上無固定編制,由朝廷臨時任命「都督」或「統軍」統領。
到了楚朝,一隊變成了五十人,四隊或者五隊為一部,四部或者五部為一軍,一軍基本上一千人左右,也有軍主統轄幾千甚至上萬兵力。有的將軍手下只有幾百人...特別在北伐又南渡之後,
軍隊編制更是混亂。
李如願在做淮州刺史北道大都督的時候,手下只有一萬多人,自然能夠做到如臂使指。
但現在管的人越來越多,又打了兩年仗,對於軍隊的冗餘和編制混亂深有感觸。
就像這次北伐,就出現不少問題,分派給各軍任務的時候,上表的編制都是五花八門的,補充軍械和糧草也無法按照同一的標準進行補給。
所以李如願覺得有必要對軍隊編制進行一下明確改制,最少他這個最高統帥要知道,各部將領手底下有多少兵,有多少將校,還有升遷的序列。
不過想要徹底釐清編制問題,光是上面在這設計一個編制肯定是不行的,李如願也沒到要收繳軍權的時候。
所以謝訓和陶弘孝設計出來的編制是沒問題,但具體如何整編就成了大問題。
李如願直接統率的中軍和北府軍好說一點,各將軍和刺史太守下面的隊伍就難辦了。
編制比較混亂繁雜,且還有許多州郡兵,並不是全脫產的正規軍。加上財賦系統也混亂,所以這商量來商量去,也沒商量出個什麼結果。
劉絳自己也覺得頭疼,就那些個流民武裝,你怎麼改編?獨立性都非常強,貿然給他們分在一個鍋里吃飯,那是要出問題的。
李如願自己也是帶兵的,自然也清楚這裡面的道道,
上次整編的主要目的是以淮州老兵驅使中軍的降兵,這次則是想建立一套新的編制,肯定更難。一句話,凡是改革就沒有容易的。
如果改制的代價是方鎮動盪,那肯定就不能瞎改。李如願此刻還是保持著清醒的頭腦,不會做自毀根基的事。
現在各個方鎮的刺史都已經是自己人了,中軍也基本上握在手裡,加上這次北伐建功...有些事已經可以提上日程了。
軍改的事情沒商議出個結果,大軍就要各自散去,還歸本鎮。畢竟十幾萬大軍不能都停在壽春劉絳是距離淮州最近的,鍾離和壽春走水路用不上兩天就能到達。離開壽春之前,李如願把幾個小輩叫了過來一起吃了頓家宴,宴會上劉絳被李如願的堂弟,淮州刺史李如慈陰陽了好幾句。
至於原因也很簡單,劉絳爬的太快了,作為李氏集團武將之中第五個獲封郡公的,他李如慈不過是個侯爵,這心裡能好受了?
李峻是侄子,還是李如願的親兒子,戰功過硬,又是他看著長大的,自然是沒什麼話說。
但劉絳這個小家奴,才當了幾天兵?這就封了郡公了?
李如慈當然知道劉絳的幾件功勞也沒的說,但看起來都是運氣好他自然不覺得這小子能有什麼過人的見識和能力,因此言語之間也就比較...酸。
劉絳自然知道怎麼一回事,那能咋辦,人家輩分高,低眉順眼的應付著唄。
好在李如願在場,劉絳又像是個聽不懂好賴話的,說什麼對方都只是擺著一副忠厚晚輩的樣子應付著。
還能如何呢?
劉絳對於這種語言基本是不在乎了,沒所謂。你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吧,日後能見幾次?吵起來不管怎麼說,自己是個小輩,怎麼都不占理宴席散了之後,李峻倒是過來開解了幾句,劉絳則是一笑了之,壓根不在意。
「兄長好意兄弟我明白,叔父的話也是為我好,怕我年少輕狂誤了大事..:」
李峻見到劉絳心胸開闊也放下心來,「大紅不在意就好,叔父這人氣量小了些,但人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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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放心,我都明白...」
首先兩人沒有過節,也沒仇,對方還是長輩,說幾句就說幾句了,不遭人嫉是庸才。
想到這,劉絳還覺得還挺不錯啊,呵呵呵自己都是可以被人嫉妒的那一掛了。
反倒是李如慈在散了之後被李如願叫過來,好一頓談心。
「如慈,我知道你對大紅有些意見,你是覺得為兄我賞罰不公嗎?」
李如慈聞言連忙搖頭道:「不是兄長...我...」
「如慈啊,你我是血親兄弟,我們兄弟十三人,如今只剩下你我,還有如怠,如怠身體又不好,壽春是我李氏起家的根本之地,讓你鎮守這裡,你莫不是怪為兄不讓你去建鄴享福?」
「兄長,這說的是什麼話...這我自然知道輕重,只是這劉大紅一介小兒..:」
「哈哈哈,如慈,這天下早晚是咱們李氏的,你跟他計較些什麼?且這孩子對我有救命之恩。
李如願這句話一扔出來,李如慈就再也說不出什麼來了。
「如慈,今日這裡為兄與你說話,並非是責怪你,大紅是小輩,你是長輩,說他幾句也只有他受的,但如慈啊,咱們是血親兄弟,有些話為兄一定要跟你說清楚,家宴上你是長輩,但平素里,
淮州和楚州相鄰,公務往來,你卻不可仗著自己是長輩就頤指氣使...」
「這兄長放心,我就是...嘴上說幾句牢騷話,萬不敢因私廢公,您說的是...」
私下裡敲打了一番兄弟李如慈,李如願又命人把劉絳叫了過來,想要安撫義子的情緒。
劉絳這邊卻當即表示,義父您不必這麼客氣,都是自家人,長輩說什麼咱還能放心上?您放心,這點事我都沒在意。
劉大紅表現的非常磊落,說過之後,李如願也就不再糾結這些事情,於是又問了他接下來在楚州有什麼打算,劉絳也就把接下來推行屯田,和訓練新軍,招募安撫流民等打算說了說。
至於稅賦問題,劉絳也直言自己打算交給長史衛仲升處理。這些東西他不懂。
畢竟年輕,從軍滿打滿算也就是三年多,指望他軍政兼通也不現實。
李如願對這些軍頭出身的刺史,要求也不高,控制住軍隊,保持穩定就行,他也明白手下這些丘八是什麼德行,劉絳這都算好的了。
最少還知道搞屯田,解決軍隊的口糧問題的同時也恢復一下地方的民生,軍隊的紀律也約束的不錯,甚至可以跟他親自統率的北府軍相提並論。
有幾個淮州老人出身的刺史,那現在跟桓家王爺當政的時候差不多,都是可勁的撈錢,軍紀也不成樣子。這次北伐被他抓到機會也收拾了幾個人。
李如願知道這種情況,但也沒辦法,只能睜隻眼閉一隻眼。都是從跟他鞍前馬後多年的老人,
也是目前維繫李氏集團的重要基石,不可能追究的太細,
不是原則性的問題,那就不能動。不然人心就容易散了,當初都是把腦袋拴在褲腰上跟著你清君側的,說是清君側,那就是造反。要是輸了那是要被夷三族的。
現在都是身居要職,有些富貴迷人眼了。
想到這裡,李如願也是決定了,該給的獎賞要獎賞,該敲打也是得敲打敲打。
這天下,還沒到手呢。不能放任他們胡來。
好在年輕一輩幾個人,李煦、李衡、李峻、袁鳳舉、劉絳,都已經是很可靠的國之柱石了。
可以放心的任用,委之以重任...唯一讓李如願糾結的,大概就是二女婿蕭鞅了。
出身名門,才華出眾,器量過人,不像是池中之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