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滯空煙花
明媚的陽光照進落地窗，照在窗前狐狸們的絨毛。
幾隻狐狸一邊盯著落地窗的畫面，一邊狐言狐語交流，「瓔瓔」比比劃劃，在聊今天的午飯。
它們身後，卓群坐在辦公桌後，正在修復【癆病畫師】的鬼容器，那一支筆。
卻見這支筆恢復原樣，露出只剩下半截的斷裂筆桿，和光禿禿的筆毛。
而卓群則用鑷子，一根一根小心翼翼，把剛剛授直了的林棲猿鬃毛，一根一根給它裝回去。
「喉—真麻煩。」」
在癆病畫師剛剛出現的年代，林棲猿並不少見。這種猿猴嘯聚山林，為禍一方，甚至常常會入侵到村鎮中，騷擾居民，攻擊婦女和小孩。
那時候的國王們甚至會專門組織軍隊、專門訓練獵猿人，去獵殺這種猿猴。
那時候這種猿猴的皮毛、血肉、鬃毛都不值錢。
鬃毛甚至被拿來當做狼毫的下位替代品，用以製作畫筆。
可千萬年過去，環境巨變，滄海變桑田。
林棲猿已經瀕臨滅絕。
只有極少數國家，還人工養育著極少量的林棲猿。
在如今的環境下，這種猿猴極易死去，難以長大，難以繁衍後代。每養大一隻，都要耗費天文數字的財富。
這也就導致了，林棲猿的鬃毛價值連城！
「若不是為了修復這些亂七八糟的鬼容器，人類又何必勞民傷財，去養那種早就該滅絕的猴子？」
卓群一聲感慨，給這隻筆塞上最後一搓毛，把它的筆毛完全恢復原樣。
又把它放到巨大辦公桌的側面，放到一扇立起來的小窗戶旁邊。
小窗戶倒映著卓卓集團的實驗室，倒映著一張張實驗台旁邊一道道忙碌的身影。
有的狐狸在搖晃試管，有的狐狸在攪拌燒杯，還有的狐狸在捧著小筆記本，
一邊給溫度計讀數，一邊記錄數據。
卓群瞅了一會兒，拿起筆，在小窗戶上開始寫寫畫畫，快速書寫簡單的數字符號，勾勒簡筆畫，給員工們指示下一步的實驗流程。
樓下的實驗室里。
白爪爪剛記錄完紅石榴星芒礦石在溶解中的溫度變化，抬起頭，就注意到，
窗戶上浮現字跡和簡筆畫！
字跡是簡單的數字和符號，簡筆畫則在指示它們下一步該做什麼實驗。
「嬰？」
「？」」
狐狸們都感到驚奇。
卓卓集團的基礎設施，又完善了！
明媚的陽光里。
渣塔教授的實驗室，同樣忙忙碌碌。
一群青苗大學的學生，穿著白大褂，執行渣塔的各種命令，幫助渣塔完成實驗操作。
「我總覺得，這實驗有點怪。
「這種紅色小晶石，溶解之後，怎麼還有絮狀物呢？」
「可能高端材料都這樣？」
「別廢話了，溶解好就趕緊給渣塔教授端進去。」
原來，渣塔把這實驗室分成內外兩間。
外層是裁決司安排的學生們，負責繁瑣複雜的操作，負責打雜。
而內層則獨屬於渣塔，是渣塔完成核心實驗的地方。
此時，實驗室內層，渣塔放下一隻試管，守著一堆五顏六色溶液，正聽鏡中的蘇魯斯傳達信息。
「..—總之，加快速度吧。
「滯空煙花、高空煙花、萬彩煙花，三種之中，我們已經拿下一種。
「三局兩勝，只要我們再拿下第二種，就已經能宣告勝利。
「婆羅米已經說了下一輪超級倉庫開啟的規則。
「等下一種煙花研發成功後，超級倉庫就會再次開啟。
「誰先開發成功下一種煙花，誰就能第一個進入倉庫選貨。
「加油吧。
「六少已經表態，若是你能率先開發出第二種煙花，幫大少拿下勝利，那第二次進超級倉庫的收穫，就全都屬於你。
「到時候，大少會器重你，六少會信任你，財富會屬於你。
「哈哈哈，好小伙子，加油吧，好好開發，我相信你。」
渣塔坐在椅子上，凌亂的胡茬中咧開爽朗笑容，鄭重點頭。
看到鏡中畫面暗滅，他撇撇嘴。
信任？
信任個屁。
蘇魯斯愛信不信吧，反正他是不信任他自己。
秋季的白天一天比一天短。
下午時間才過半，天邊就出現晚霞。
實驗室里，白爪爪、大腦袋、白耳朵一群狐狸兄弟，看到玻璃上老闆的簡筆畫，都感到很突然。
「嬰？」
「？」
老闆的簡筆畫中，畫了實驗室，畫了生產分部，畫了兩個部門的狐狸開始接頭。
而實驗室的狐狸，捧著一隻燒杯，給生產部門的狐狸看。
燒杯的液體中，赫然漂浮一顆小小的晶體球，球上刻著簡單的文字。
狐狸們看看窗上老闆畫的燒杯，又看看實驗台上真正的那隻燒杯發-—----杯中有它們今下午剛製備出來的晶體球。
所以老闆的意思是，新的煙花，已經製備成功，可以和生產部門接洽，開始投產了？
晚霞的紅光照進空蕩蕩的教堂。
神像腳下，蜷縮著身體的維櫻斯，終於抬起頭，看向剛剛衝進來，風塵僕僕、氣喘吁吁的神官。
便見這神官捧著一隻錦盒，低下頭顱。
「神使大人，屬下不辱使命，把天空經文帶回來了！」
天空經文，只在省城的神院中存在，只有大神使手中才掌握。
維櫻斯早就派人趕赴白林省城，去申請拿到這「天空經文」。
可大神使一直不鬆口！
直到前幾天，他把超級倉庫中拿回來的珍貴材料，全部送到省城去，大神使才稍改態度，願意談這件事。
維櫻斯嘆一口氣。
伸手接過屬下奉上的錦盒。
正要打開，卻見錦盒被細長的條布捆住。
條布上寫著鮮紅的文字，密密麻麻，像是一隻只螞蟻。
「這什麼意思？」
他的屬下連忙匯報。
「大神使大人的意思是，天空經文太過於珍貴，不能輕易賜下。
「他說，如果您真的想要，就請許下承諾，若是有朝一日能當上白狼城主，
就幫他培育十位樞機主教。」
十位樞機主教？
維櫻斯愣住了。
樞機主教，相當於鬼門博士。
培育十位樞機主教所需的資源，足以耗盡白狼城五十年的積蓄！
他這城主還沒當上，大神使就開始惦記他的資源了？
「啊—..—
維櫻斯氣急反笑。
「那我們送去的材料，送去的金幣，算什麼———」
屬下把頭低下去，不敢看維櫻斯冰冷的臉色。
聲音喏道。
「大神使說—————說—————-那些東西不是給他的，都是給神明的。
「他替神明感謝您。」
天空的彩霞越來越濃重。
卓群坐在辦公桌後面，完成了今天的工作，喝了兩口熱茶，吃了幾塊點心，
舒舒服服，挪挪腰身，揉揉眉頭。
準備提前去食堂看看，看今天吃什麼。
便在此時，辦公室門打開。
幾隻狐狸「嗖嗖嗖」衝進來。
「嬰嬰嚼！」
「！」
赫然是白爪爪、白腰帶、白耳朵幾隻狐狸，興沖沖跑進來，跳上辦公桌，捧著一枚拳頭大小的晶石，給卓群看。
「唻，嗷嬰唻！」
」——-這是生產分部剛剛生產出來的，最新的，滯空煙花！
「哦，這麼快？」
實驗室生產的滯空煙花裝藥量不夠，只能驗證原理。
生產分部下了狼料，開啟生產線，生產出來的這一顆，才是真正能用的高空煙花。
卓群捏著這顆晶石左看右看，看到晶石內部的一顆顆白點，排列成形狀。
「嗯，好，不錯。
「我們不方便實驗。
「拿去給渣塔試試吧。」
「下班時間到了。」
「呵，又是浪費生命的一天。」
「走吧走吧。」
渣塔實驗室里，大學生們紛紛脫下白大褂，重新穿上外套，三五成群，準備離開。
這位渣塔教授從來不需要他們加班，每到下班時間就讓他們準時離開。
此時，他們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議論紛紛。
「按理說，這位渣塔教授戰績可查，實力很強，甚至受到六少的推崇。
「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他做的東西很虛，總感覺他像個騙子，不像真正的科學家。」
「快別扯淡了，渣塔教授現在是六少面前的紅人，將來還會是大少面前的紅人，城主面前的紅人。
「我們能做的就是，爭取能給他留下深刻印象，做他面前的紅人。
「明白了吧？」
「哈哈哈哈。」
嬉笑聲中，大學生們紛紛離開。
渾然不知，實驗室內室，渣塔教授拿著剛剛到手的拳頭大小的晶石，正上下左右端詳。
「這——·
「這··
這晶石內部的一顆顆小點，似乎組成了什麼形狀。
渣塔莫名覺得這形狀眼熟，但一時間又瞅不出來，這到底是什麼？
「嗷嬰嬰！」
白爪爪和黑戒指很不耐煩，從渣塔手中搶回來晶石，塞到一隻煙花筒裡面。
又引燃煙花筒，探到窗外去，聽到「嗖」的一聲，把煙花燃放升空。
才把煙花筒還給渣塔，滿意離去。
「你們說，如果大少沒能贏到最後，那渣塔教授豈不是會被新城主清算？
「像我們這種曾經向渣塔教授靠攏的狗腿，豈不是也會被清算？」
「哈哈哈，你說的好有道理。」
下班路上，學生們三五成群，說說笑笑。
笑著笑著，便聽到「嗖」的一聲。
他們回頭，看到身後渣塔教授實驗室的方向，看到夜空中，一顆煙花彈拖著焰尾，升上高空。
「喉？
「他放煙花了？
「是在做實驗麼？」
亡國之君的逃亡馬車中。
巨大的餐廳里，擺開一桌宴席。
坐在最上首的泰克西，正舉著酒杯，滿面紅光，滿臉喜色。
「」..—-哈哈哈哈，這次能成功舉辦儀式，成功修復馬車的風燈，離不開在座各位的努力。
「今天這杯酒，我們一起喝——」
酒桌上，秘書長布蘭雅、古木建築修復學會的坤德理事等人，都紅光滿面，
與有榮焉。
只有薇薇博士，舉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
前幾天，她突然記起來，曾在某本檔案中看到，【風雨連枝木】和【風雨同枝木】，似乎不是同一件東西！
到那時候，修復儀式已經舉行了一半，根本停不了。
也是從那時候起，她在這亡國之君的逃亡馬車內坐著，每時每刻都覺得心裡不踏實，害怕這修錯了的馬車，發生什麼奇怪的變異。
眾人喝完一杯酒，泰克西已經開始繼續講話。
「..—-下一步，大家就要把工作重心，繼續轉回到六代煙花了。
「這是個長期項目，需要大家長期努力，持續努力，不懈努力！
「我估計這會是持續數年時間的項目—」
一邊說著，他身後的窗戶，已經被煙花升空的璀璨光芒照亮。
神殿裡。
維櫻斯捧著錦盒，蹲在神像腳下，表情冰冷，一言不發。
為他帶來錦盒的下屬，也只好陪在旁邊，滿臉尷尬，一動也不敢動。
直到門外有煙花的璀璨光芒照進來，兩人仍是一動不動。
直到門外的光芒持續亮著，一直沒有暗滅，兩人才發覺不對。
「怎麼回事？」
維櫻斯抬頭，一雙眸子看穿了屋頂，看到夜空。
卻見夜空中一道道璀璨的火線懸浮，簡簡單單的筆畫，勾勒成一副人像，生動傳神。
那人像穿著白大褂，豎著大拇指，身材粗壯，滿臉胡茬，向著地面露出笑容，正是渣塔教授！
「這——煙花升空不落，是滯空煙花？」」
維櫻斯咬咬牙，立刻低頭，看到手中的錦盒。
「我答應了！」
錦盒上寫滿小字的條布，隨他一句話說出來，瞬間燃起火焰，燒成飛灰。
而他打開錦盒，取出裡面經卷模樣的煙花筒。
「快，去把這天空經文，給我放到天上去！」
原來神教所謂的天空經文，就是滯空煙花！
這是神教在過去千年的漫長歷史中，慢慢摸索出來的。
製作工藝無比複雜，產量極低，在神教內部，只有極少數人才掌握。
維櫻斯嘆了口氣。
「渣塔的滯空煙花，未必能滯空太久。
「我們的天空經文，能滯空五分鐘！
「快去釋放它，如果我們的時間長過渣塔，那也算我們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