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獵戶嬸子打趣自己和秦瀟瀟的那一刻,他真實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內心。
他真的希望像是謊言裡那樣,自己和秦瀟瀟只是一對普通平凡的小夫妻。
懷裡的香氣讓他不想放手,也無法放手。
那......為何不抱得更緊一些?
反正他李凌銳本就不是好人。
反正他本來就準備做大逆不道之事。
秦瀟瀟又不是自己的親姐姐,那背一些罵名又如何呢?
等到功成那天......
李凌銳下定決心,回頭看向自己身畔的睡顏。
往日看這張絕艷容顏,他只覺得美則美矣,可是現在......
她頰邊有指甲蓋一絲小血痕,一定是落崖的時候劃到的,心疼......
她眼下有一點點烏青,一定是來嚴州殫精竭慮沒有休息好,心疼......
心疼,心疼,心疼......
想抱緊懷裡好好安慰她。
......
兩人在獵戶家又歇息了一天,用了一副獵戶大伯給李凌銳熬製的草藥,二人終於恢復了元氣。
李凌銳拄著一根秦瀟瀟拾來的樹枝做成的拐杖,相攜朝著鎮子上而去。
剛走出沒有二里,就聽到前面馬蹄陣陣,秦瀟瀟趕忙拽著李凌銳到旁邊草叢裡躲著。
可還沒躲了一會兒,李凌銳就兀自站起了身。
「哎!你幹嘛?!小心被人看到了。」
秦瀟瀟一臉驚慌,用力拉李凌銳的衣角,只見他低頭看著自己笑道:
「起來吧,是季將軍。」
沒想到季倫竟然這麼快就找了過來。
人馬轉眼間就到了眼前,最前面的季倫翻身下馬,在李凌銳面前單膝跪下。
「主子恕罪!屬下來遲。」
李凌銳虛抬手,示意他起來。
「無事,來得正好,正是回去收網的時候。」
敦文和穆寅都跟著季倫來了,此刻見了,趕忙上前扶著李凌銳上馬。
跟著回去的路上,秦瀟瀟都在暗自心驚。
季倫現在可是撫遠大將軍,而李凌銳至今都是在各部幫忙,尚無一官半職在身上。
但季倫剛才對李凌銳竟然那麼恭敬,已經稱他為主子了。
她實在不知,李凌銳現在勢力已經發展到什麼地步了。
因為李凌銳還受著傷,所以到了鎮上,季倫就讓人尋了輛馬車,讓李凌銳和秦瀟瀟二位主子上了馬車坐著去蓬萊鎮。
馬車一路搖晃,兩人都在閉目養神,秦瀟瀟靠著車壁,搖搖晃晃中似乎眼前換了一個場景。
......
似乎還是在皇宮裡,昭文帝正垂頭坐在御座上,肩膀低垂的幅度能看得出,他正處於極度頹喪的狀態。
等了半晌,他終於抬起頭來,臉上依舊是一副大病初癒後的消瘦樣子,但顯然臉色好一些了。
他在流淚。
秦瀟瀟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上次那個夢境!
因為皇帝頭上的白髮數量,和臉上的病容和上次夢境中的似乎相差不了多少時間。
只見皇帝手中一頁紙悠悠滑下,他整個人像是老了十歲一樣,長嘆了一口氣。
「朕就知道,綺文沒有愛過朕......果然。」
綺文是先皇后的閨名,皇帝為什麼要提先皇后?
秦瀟瀟還在好奇,就聽到身後響起一道焦急蒼老的聲線。
「陛下節哀!先皇后混淆皇室血脈,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還有現在坐在太子位置上的那小子,陛下準備如何處置他?」
秦瀟瀟回頭,說話的正是蕭國舅,只是他現在非常憔悴,像是趕了八百里路回來的一樣。
他說太子位置上......
誅九族的大罪......
秦瀟瀟心中巨震,李凌銳的身世被皇帝知道了!!!
她正準備接著聽皇帝最終的決定,忽地被人輕輕推了一把。
「瀟瀟?」
秦瀟瀟悠悠轉醒。
自己還在馬車上,只是車子不知道何時停了。
李凌銳靠近自己,剛將自己叫醒,臉上還有些擔憂。
「我們還有一日才到蓬萊鎮,我看你累了,今晚咱們現在客棧休息,可好?」
秦瀟瀟這才從夢境給自己的震驚中醒來,趕忙應了聲,跟著下車。
......
秦瀟瀟自己帶來的人沒跟著季倫,聽說了消息,正在朝著這裡趕來。
所以她現在身邊沒有伺候的人,李凌銳撥了一個女軍士來幫自己做些雜事。
女軍士利落地幫她收拾著屋子,她便坐在桌前認真思考剛才那個夢。
與其說是一個夢,不如說像是看了一場清晰的電影片段。
場景和人物都比普通夢境要清晰,況且這些夢中的事情,秦瀟瀟從未見過。
那......這是自己的臆想?
秦瀟瀟馬上否定,自己知道原書劇情,至少在前半本自己記得的劇情里,沒有蕭卓章回京告發李凌銳身世的環節。
是原書中的情節?
秦瀟瀟皺緊了眉頭。
也不是沒有可能。
她記得皇帝為何突然暴斃的情節原書就是一掠而過,接著李凌銳就登基了。
當時自己還抱怨過這個作者對於這一段沒有闡述清楚,劇情跳得太快。
這麼說,也許這是原書後半段中才回溯的,太子登基時發生的重要事件,作為後面揭開的一個重大懸念?
似乎只有這個可能了。
可是......
若是皇帝都知道李凌銳不是自己親生的了,看他的身體狀態,也不像是馬上要暴斃的樣子,豈不是會馬上廢了李凌銳?
那李凌銳後面又是怎麼坐上皇帝之位的?
難道......?
秦瀟瀟趕忙晃晃腦袋,將腦海中那個可怕的猜想甩了出去。
怎麼可能?
接觸這麼久下來,雖然李凌銳因為從小的經歷,性格有些冷厲,但他是個有恩必報的人,尤其對自己。
他是有原則有底線的人。
怎麼會做那麼可怕的事?
秦瀟瀟想通這一節,終於放下心來,早早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