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下首的四妮有點聽不下去了,怯懦的湊了上去。
「三叔,這上面寫的是:分地十畝,地點在魚賤溝子大槐樹下往西100步。」
嚴新榮本來就在發脾氣,一看四妮說出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立刻將火氣撒在了四妮的身上。
「不對!明明說好了是河套地!你是她家的,肯定是你騙我的。」
他蒲扇一般的大巴掌一下子朝著四妮扇了過來,王漢雲眼急手快,趕緊把嚴四妮拉回了自己的身後。
「她三叔!是你們自己說的要換地,現在換了你們又不承認,還動手打我閨女是什麼意思!」
「我呸!」劉彩霞也聽明白了,一個激靈直接跳了起來,「你這小娼婦,我看你就是跟你那個侄子商量好了,要擺我們一道!不然這好好的河套地,怎麼突然間就變成了魚賤溝子!你當我老婆子是瞎的嗎?」
她一著急,直接將身後的王建國也罵了進去。
王建國一瞪眼:「哎!劉老太,你可別倚老賣老。咱們這分地都是公平公正,大家抓鬮。怎麼了你就說我勾結群眾了?你要是看我這書記做得不成,要不你上來,這書記給你做!」
王建國到底是村書記,說話還是有份量的。
劉彩霞也知道自己惹不起他,趕緊認慫,陪笑道。
「書記,你這是說的哪裡話。肯定是這個賤皮子自己耍的花樣,跟你沒關係!」
她乾笑著指著王漢雲道。
誰想到王建國又一瞪眼:「你說啥呢?那是我姑,你有話好好說!剛才要地的也是你,現在說人家耍花招的也是你。我姑剛才不都說明白了嗎,她手裡攥著的那條子換給你們,你們自己答應了的,怎麼現在就不算數了!」
「可······」劉彩霞沒了話,一口氣梗在心頭差點憋過去。
嚴新榮怒目瞪著王漢雲,惡聲惡氣的問道。
「二嫂,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勸你趕緊說清楚,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王漢雲看著他們狗急跳牆的樣子,忍不住心底冷笑。
剛才要占自己便宜的時候,可沒見他們這麼生氣,好像有人給了他們委屈受似的。
她冷笑一聲,不緊不慢地說道:「怎麼回事?自然就是大家看到的這回事!」
「是你們自己說要換我手裡的條子,我手裡的條子是不是給你了!」
「那明明不是河套地!」嚴新榮將手裡的條子扔在了地上,還狠狠地踩了一腳,可以見得氣的不行。
王漢雲沒理會他,只是淡淡的說道:「誰告訴你我手裡的那張條子是河套地了!」
原來剛才王漢雲知會沈巧英,找王建國主動要了分不出去的魚賤溝子以後,就直接將那張紙條攥在了手裡,嚴新榮上來搶的時候,她就自然的將紙條扔了出去。
而寫著河套地的條子,全程都在王建國手裡,早就登記在了王漢雲的名下,已經按上了手印。
「反正剛才大傢伙兒可都聽到了,你們自己也說了換完地絕不反悔。一個唾沫一個釘,你們不會是想要反悔吧!」
沈巧英心裡只覺得十分痛快,看著氣的臉色鐵青的劉彩霞和嚴新榮差點要笑出聲來。
剛才婆婆讓她去要魚賤溝子的時候,她還不樂意,誰想到婆婆心裡早就有了計劃。
現在不僅白得了一頭牛,還把村里最差的魚賤溝子給換出去了,真是大快人心。
「你!你匡我!」劉彩霞指著王漢雲的手指都顫抖了,氣的渾身哆嗦的像篩糠一樣。
李嫂子樂的後槽牙都蓋不住了,一看劉彩霞吃了癟,立馬陰陽怪氣的說道。
「呦呦呦!老太太,剛才說要換地的也是你,說不反悔的也是你。怎麼現在不承認了呢?和著這換不換地都得你說了算,還都得讓你占著便宜,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兒!你以為生產隊是你家開的嘞!」
劉彩霞被擠兌的臉色青一陣紅一陣,像開染料房似的。
她大概是實在氣急了,也不管是不是在大隊上了,轉頭對著嚴新榮喊道。
「三娃子!這娘們兒就是耍咱們呢!抄傢伙,給我打!」
王漢雲心裡一驚,沒想到這老太婆這麼猖狂,在大隊裡都敢動手,趕緊護住了四妮和大著肚子的沈巧英。
「呼——,呼——」
嚴新榮氣的眼睛都紅了,抄起來一把小凳子就朝著王漢雲砸了過去。
周圍的村民趕緊拉架,可嚴新榮人高馬大,力氣也大,好幾個男人都拉不住他。
「啊——」
一陣黑影砸了下來,王漢雲悶哼一聲,肩膀被凳子結結實實的砸中了。
「媽!」
「媽!奶奶的,你們這群黑心爛肺的,我跟你們拼了!」
沈巧英是個急脾氣,一看王漢雲被打了,再也忍不住了,上去就要拉扯嚴新榮,王漢雲趕緊在她身後拉著,生怕她動了胎氣。
現場一下子亂成一團。
有人看勢頭不對勁,趕緊跑去了嚴家報信。
老大嚴弘文正在院子裡洗澡,他今天早上一個人從鎮上的糧站里背了兩百多斤豆餅回來,家裡的豬剛生了小豬,得多吃點好的,用豆餅煮豬食正合適。
背完這兩百斤豆餅,他渾身上下都濕透了,一身的汗臭和豆腥味。
想到王漢雲交代他回來以後就趕緊去大隊裡幫著一起分地,還要扛不少農具回來,他趕緊給自己清洗了一遍。
雖說根本沒聽到村里說起要分農具的事情,但媽說要分那肯定是要分的。
反正最近媽總是這樣,說起來村裡的事的時候,一說一個準。
正洗著澡,就聽見門口有人急哄哄的拍門。
「啪啪啪——,啪啪啪——,嚴家老大!嚴家老大!在家嗎?你媽和你媳婦在大隊裡跟人打起來了,你快去看看吧!」
嚴弘文聽到了門口的喊聲,心中一驚,趕緊披上了衣裳打開了門。
門一開,正好看見路對面的窩棚里,老三擰著眉毛鑽了出來。
「你說啥?我媽跟誰打起來了?」
兩兄弟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