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回到廂房,才後悔自己剛才的莽撞。
他回味起明歌柔軟的唇。
想到明歌的胡亂猜測,她居然以為自己不行!
是該給她點懲罰!
梁靖安慰自己,剛才的吻算作收取的利息。
梁靖敏銳的聽覺告訴他,明歌回來了。
梁靖第一次感到手足無措,於是他轉頭盯上桌上的茶杯。
寧明歌入了廂房,就看到梁靖正在慢條斯理地喝茶,似乎全然忘記了剛才溫泉外的一幕。
寧明歌臉上的熱氣與羞澀還未消散,她不知道該如何與梁靖解釋。
其實她不介意的。
只是,不知為何房內的氣氛如此古怪。
寧明歌下意識想要和梁靖親近一些,慢慢坐到梁靖的身邊,示意他給自己也倒一杯茶。
梁靖自寧明歌進了房內,注意力就一直在她身上。
寧明歌一靠近,他的目光下意識向她的唇上收攏。
寧明歌有個習慣,很多夫妻之間的小暗示,她喜歡努嘴示意。
梁靖的記憶又被拉回剛才的一幕,同時鬼使神差地將自己手上的那一杯茶遞了過去。
隨即反應過來,又手忙腳亂地將杯子撤回,情急之下茶水撒了出來。
寧明歌看他毛手毛腳的樣子,終於知道梁靖現在的心情,恐怕也和自己差不多。
寧明歌想,她應該說點什麼,轉移一下樑靖的注意力。
寧明歌:「相公,你有沒有覺得,今日淮陽王的那位奶兄弟,表現得有些奇怪?」
梁靖果然瞬間冷靜下來,支支吾吾道:「淮陽王的兄弟,能有什麼問題。」
他就知道以明歌的機敏,陛下那些漏洞百出的戲碼,不一定能瞞過去。
寧明歌:「淮陽王未免對這位奶兄弟太好了一些。以淮陽王目前的產業,做什麼都會掙錢的。偏偏要扶持這樣一個沒本事的奶兄弟。如此說來,淮陽王倒是個重情義之人。」
寧明歌喜歡和重情義的人打交道。
淮陽王這個上官有情,將來若是梁靖在官場上行差就錯,遭人攻訐,她也能找機會斡旋。
梁靖盯著明歌,從她雙目放空的樣式來看,她又開始替自己盤算起來了。
梁靖忍不住發出一直以來的疑問,「明歌,你成為我的妻子,會不會很累?」
寧明歌先是感到錯愕,梁靖為何忽然說到這個?
她避而不答,反倒學著梁靖發問:「那你去松江拿性命搏前程的時候,可會覺得累?」
寧明歌坐在梳妝檯前,開始一件件拆掉頭上的首飾,只是其中一支複雜的金簪勾住了她的頭髮。
梁靖想到平日裡明歌身邊都有丫鬟伺候,今天自己貿然帶她來到溫泉莊園,還是有些考慮欠佳。
梁靖走上前去,替妻子小心翼翼地解開纏繞的髮絲。
寧明歌透過鏡子,看到梁靖笨拙小心的模樣,追問道:「會覺得累嗎?」
梁靖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寧明歌有些不懂梁靖這是什麼意思。
梁靖:「從前身邊沒人的時候,已經習慣了,說不累是假的。但是想到你還在順天等我回來,又覺得有無窮動力。」
鏡中的寧明歌露出嬌笑,「油嘴滑舌!」
說罷起身坐到床邊。
梁靖嫌自己嘴笨,「我說的都是真的。你還記不記得你有個珍珠娘子的稱號?
在松江的時候,那些鄉紳富豪們為了投其所好,一遍遍遞來不同成色的珍珠。
我每次看到它們,就想到下聘那日,你送來的珍珠。」
寧明歌跟著感慨道:「是啊,那個時候可真是太難了。」
那時候他們還未見過面,雙方又都是腹背受敵的狀態,誰能想到現在的他們是如此的契合!
梁靖跟著寧明歌坐在床邊,一把將寧明歌摟在懷裡,「明歌,待臻園的事情了解,我跟著舅舅改姓,我們就不用再受國公府的桎梏了。」
他是男子。
離開國公府自有一番天地。
他不能把明歌困在國公府的內宅里,任由母親、親眷欺凌她。
分府是唯一的選擇。
梁懷之這兩日應該就能獲得自由了。
梁靖這段時間一直在觀察他所謂的家人。
梁懷之野心勃勃不說,梁國公重視繼承人多過嫡庶之分,母親只重感情不辨是非。
這樣的家人,根本不值得他留戀。
唯一令他意外的收穫,就是明歌。
想到這梁靖將懷中的人摟得更緊了。
寧明歌聲音有些悶悶的,「相公,我們就寢吧?」
梁靖聲音發澀:「嗯。」
兩人相對躺在傳說,寧明歌縮在梁靖懷裡,「相公,你說待我們分了府,新買的宅子買在哪裡?」
未來他們的小家,自然要在順天最繁華的地方,「你看朱雀大街如何?」
寧明歌被他的野望逗笑了,「看不出來你倒是很有野心,朱雀大街那裡住的都是三品以上的朝中重臣,你一個六品芝麻官,能住到哪裡去?」
梁靖隨即追問:「難道我就不能有一天成為二品要員——」
寧明歌:「哈哈哈,那還不如讓我成為順天首富,通過淮陽王向陛下獻個一千萬兩,讓陛下開恩特許我們住在朱雀大街。」
寧明歌知道梁靖憋著一口氣,想要向國公府的眾人證明自己,這才卯足了勁向上爬。
寧明歌握住梁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昏暗的床幃中,寧明歌依舊能看到梁靖明亮的眼睛正注視著她。
寧明歌:「不論你是獵戶,還是現在的都察院官員,你都很好。是國公府的那幫人有眼無珠。」
梁靖笑了,「我在你眼裡就那麼優秀?」
寧明歌:「那當然了,你是我寧明歌認定的丈夫,自然是哪裡都好。」
梁靖覺得寧明歌現在完全就是在哄小孩。
這個小騙子,滿嘴都是他喜歡聽的話。
梁靖:「明歌,其實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寧明歌傳來輕輕的呢喃:「嗯?」
梁靖聽到身邊傳來綿長的呼吸,看著妻子香甜的睡顏。
決定分府之後,先把朱雀大街的大宅院買下。
給明歌一個驚喜!
到時候再向她坦白自己的身份,或許還可以向陛下討一個誥命。
自此以後明歌就是住在朱雀街的命婦了。
這主意不錯。
梁靖輕聲回:「沒事,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