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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身份是自己給的

2024-12-05 00:52:43 作者: fishhh
  春月樓是上京世家公子最愛去的酒樓之一,也是上京最鼎鼎有名的風月之地。

  樓閣高大,飛檐翹角,肉眼所及之處,皆可看出銅臭雕飾的痕跡,亭台樓閣、小橋流水,一應俱全。

  雲楨清一走進去,周遭的男男女女便像鬣狗嗅到了肉腥一樣撲過去,又被身後的侍從隔開。

  護衛亮出牌子,原本喧鬧的人群立即散開。

  很快便有小奴引著雲楨清向樓內走去。

  四角樓台之後別有洞天,錯落的水榭中間是一條九曲長廊,兩邊儘是花紅柳綠,憑空從樓台上延伸而出的木廊之上,有人撫琴弄弦,起舞吟唱,風雅又怪異。

  小奴將雲楨清引進了最大的那間閣樓,門外兩側跪坐的侍女一左一右拉開雕花木門。

  雲楨清越過幾道屏風,看到裡面的人。

  太子此刻的模樣,和平日宮中清正高潔的樣子截然不同。

  他一身衣袍鬆散,仰躺在地上,一隻膝蓋彎曲著,任身旁柔弱無骨的美人揉捏捶打。

  手裡拿著一個小小的瓷瓶,仰頭如痴如醉地深嗅了一口,渾身長袍鬆散,頭上的發冠也散了,一頭墨發披在身上,整個人透著詭異的慵懶。

  周遭幾個昔日朝堂上見過的名門公子也都是這般模樣。

  渾身上下衣物松松垮垮,有的正在自己扯開,像是熱得不行,渾身也打著顫。

  手裡都捏著形狀各異的大小相似的玉瓶,敞開的衣襟之下,隱隱有皮膚上潰爛的痕跡。

  坐在這些公子身體兩側面容姣好的男女順從地為他們脫去衣物,好讓他們日漸薄弱的皮膚不再受到摩擦刺痛。

  雲楨清一來,便吸引了所有目光。

  這是上京最光風霽月的貴公子,圍坐在別人身邊的幾個姑娘都抬頭,不住好奇地打量著他,目露驚艷。

  連跳舞的舞姬都亂了節奏,一連拌了幾下,在太子抬眼之間被人拖了下去。

  「雲卿,你來了。」

  盛著紅燭的燈座沾滿了蠟痕,熏爐中升騰起裊裊的輕霧,是極為上乘的香料。

  卻掩不住房內那股刺鼻的氣味。

  「孤聽聞,雲卿前幾日處理了京兆尹的失職一事。」

  雲楨清不動聲色,在唯一一處沒有男男女女斜倒的錦榻上坐下。

  「可孤怎麼還聽說,這事的起因是世子深夜從牢房裡領了一個姑娘回去,並且將她帶入了府中?」

  氣氛靜了片刻,周遭的人看似飲酒作樂,實際上一個個都將注意力落在了這邊。

  太子推了把身邊輕柔纖弱的美人,眼角微微上揚。

  「去,將手擦乾淨了,陪雲卿飲上幾杯。」

  美人裊裊婷婷起身,斟上一杯遞過去,「奴家為公子倒酒。」

  忽然像是腳步不穩,「哎」了一聲朝他身上倒去。

  可那滾落的酒杯並沒有灑到雲楨清身上,而是在他不經意的一個側身之間,掉到了地上。

  美人也直直倒了下去,引來一聲悶哼。

  太子抬眸,目光落在了雲楨清身上,似笑非笑,「怎麼,雲卿現在連孤的面子都不給了嗎?」


  雲楨清淡聲回應,「子清身體不適,還在病中,不能飲酒。」

  太子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露出恍然的神情,「孤想起來了,是有此事,都怪孤考慮不周了。」

  太子另一側的美人正擰開一個精緻的香盒,伸出縴手欲將其送至太子鼻端,卻不想身上的叮咚作響的玉石金飾擦過太子裸.露

  的皮膚,引來一陣刺痛。

  太子面上頓時陰沉狠戾,猛地抬手將美人掀倒在地,力氣卻輕飄飄的,只在嬌美的臉蛋上留下淺淺的紅痕。

  可美人惶恐不已,跪在地上不住認錯,被兩個護衛反剪著手臂壓了下去。

  太子一個抬眼間,看向雲楨清。

  「雲卿,靠近些。」

  他拿起掉落在地的香盒,抬手舉到雲楨清面前。

  「雲卿不是病了嗎?這個可是好東西,能止痛……」

  雲楨清垂眸看向那個太子遞來的小小玉盒,他知道這散劑是最早是用於治療傷寒病症的,由鍾乳、硫磺、兩色石英和赤石研磨而成。

  藥劑燥熱,嗅聞服用後可以讓人全身發熱,只能吃冷食來散發藥性。

  這方子不知什麼時候傳進來的,上京的名門貴子紛紛開始服用。

  長期吸食之後,皮膚會變得白嫩細膩,也會越來越薄,只能穿柔軟松垮的綢緞雲錦,稍微粗糙一點的布料,便會磨得皮膚生疼,甚至漸漸潰爛。

  朝中多番禁止此種藥粉蔓延,可漸漸的,那些人不知是被何人引著,也開始吸食這類散劑。

  直至現在,無人再提。

  眼下,這些名門公子甚至東宮太子,竟然公然聚在一起吸食。

  雲楨清不動聲色地說,「子清來的不巧,今日已經服過藥了,再用這些藥性會相衝。」

  對比起上次離京前,太子已經消瘦許多,不只是太子,滿屋子名門貴子都消瘦許多,眼下泛著青灰,一個個身上皆有中毒之兆。

  桌子上擺的儘是冷食,許多美人小倌手裡拿著蘸了冷水的錦帕,在他們身上細細擦拭,用冷水給他們發熱的身體降溫。

  雲楨清收回視線,對上太子陰桀的眼神。

  「原是雲卿看不上孤這東西。」

  雲楨清起身溫言道,「剛剛酒沾濕了衣裳,我去換身衣服再進來。」

  隨後不顧太子沉下來的眸光,拂袖離去。

  出了門,他的表情冷了下來。

  一邊是水旱洪災,一邊是國庫虧空,可這些名門公子竟還在這裡吸食散劑。

  樓外一陣歌舞昇平靡靡之音,像是處在極樂盛世,可雲楨清知道這個朝代氣運將盡,眼前俱是金玉在外,敗絮其中。

  他起身往下走,侍從跟上來問他,「世子這是要去哪?」

  雲楨清說,「備馬回府。」

  穿過九曲長廊,正往外走,忽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細細軟軟的,帶著一股可憐兮兮的意味。

  「公子,再喝一杯吧。」

  雲楨清停下腳步,轉過頭,看到黑髮垂肩的少女正坐在一桌錦衣玉帶的少爺面前,拍手擦著眼淚。

  嘴裡念念有詞,「是的,我就是從那偏遠的小山村里一路走來尋親的。若是各位公子行行好,今日多買幾壺酒,我便能多從龜公那裡拿些銀錢,早點贖身,離開這個地方,去找我那十年未歸、生死未卜的阿姐。」

  一旁的公子滿眼憐惜,可還是露出狐疑之色,「你剛剛說的是去找你的阿兄……」

  小姑娘立即改口,絲毫不慌,「對對,去找我那十年未歸、生死未卜的阿兄。」

  公子看她哭的可憐,立即多要了幾壺酒。

  正在唐玉箋喜滋滋接過銀子之時,聽到他問,「這位公子,為何站在此處不走?」

  抬眼望去,才發現對方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越過自己,看向她身後。

  她順著視線回過頭。

  毫無準備的對上了一雙潤澤的眸子,心裡咯噔了一下。

  聽到對方聲音溫柔,慢條斯理的問,「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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