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被他摔過兩次。
破碎難拼。
傅西城想到西西,並沒有放棄。
拼的過程里,傅西城時不時抬頭看一眼不遠處躺在大床上的蘇聽晚。
確定她在安睡,再繼續拼拼。
拼到一半時,發現蘇聽晚睡夢中有些不舒服。
傅西城立刻起身快步走到床邊,伸手摸了摸蘇聽晚額頭。
好像有些發燒。
他去樓下拿了體溫槍,給蘇聽晚量了體溫。
看著溫度,有些低燒。
之前在楓林苑,蘇聽晚昏倒後那天晚上也燒過一次。
傅西城想起沈從流說過,這種情況是因為沒有休息好,身體的抵抗力變差,引起的發燒。
如果不嚴重,就不需要吃退燒藥,只需要給她物理降溫便可以。
傅西城走進浴室,把毛巾浸濕,回到床邊,剛把毛巾放到蘇聽晚額頭,就聽到她嘴裡喃喃囈語著什麼。
傅西城想起上次,蘇聽晚在夢裡叫著不讓他離開她。
此時再次聽到蘇聽晚的囈語,傅西城立刻傾身靠近過去,想聽聽她在說些什麼,便聽到蘇聽晚在夢裡叫著他的名字,「傅西城……」
傅西城眉眼變得溫柔,發現蘇聽晚依然很在意他,他內心一片柔軟。
主動握住蘇聽晚的手,溫柔地貼在她的耳邊低語,「晚晚,我在……」
睡夢中的蘇聽晚好像聽到了傅西城的聲音。
眉頭皺起,語氣嫌惡地罵道:「滾!」
傅西城臉上的溫柔神色瞬間僵住。
心底剛剛才升起的那點雀躍被一個滾字澆得冰涼。
……
看著不舒服的蘇聽晚,傅西城再次起身,把變熱的毛巾拿進浴室重新浸濕。
一遍又一遍,直到蘇聽晚額頭的溫度明顯降了下去。
他再次拿過體溫槍,給蘇聽晚測量溫度。
確定退燒,傅西城這才去衣帽間拿了一套睡衣。
剛剛低燒,蘇聽晚身體發虛,出了一身的汗,衣服都汗濕了。
給她換上乾淨的睡衣。
在蘇聽晚再次安睡後,傅西城重新走回桌邊,繼續拼西西給他做的杯子。
拼了整整一夜,熬得雙眼通紅。
但看著拼好的杯子,上面那句I❤️DAD,傅西城覺得熬多久都是值得的。
拼好這個杯子的喜悅比談下任何一個合作都強烈。
強烈到,他越發想簡單西西。
很想抱抱她。
過去的五年,他不夠愛她,不夠上心。
虧欠的,缺失的,以後他會加倍補償給她。
……
蘇聽晚這一覺睡了十幾個小時才醒。
睜開雙眼,看到熟悉的天花板。
這是御園。
正要起床,發現趴在床邊睡著了,傅西城。
他握著她的手,睡得正沉。
蘇聽晚想都沒想,一臉冷漠地把手抽了回來。
這一抽,傅西城立刻驚醒。
他睜開雙眼,看著蘇聽晚,關心地問道:「醒了?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說話間,大手往她額頭探去。
「別碰我!」
抬起的手還沒碰到蘇聽晚就被她一臉厭惡的抬手拍開。
沒去看傅西城,蘇聽晚掀開被子起身。
發現自己身上穿著睡衣。
蘇聽晚眼底的冷意更甚。
並沒有多說什麼,抬步往衣帽間走。
換好衣服出來,便看到傅西城等在門口,他的手上拿著一個熟悉的杯子。
蘇聽晚一眼認出那是西西親手為傅西城準備的生日禮物。
昨天被他摔碎了,現在卻好好地被傅西城拿在手上。
傅西城看著蘇聽晚,他昨晚拼完杯子已經快天亮。
坐在蘇聽晚床邊,想著蘇聽晚對他態度轉變就是西西生日,他答應西西帶她去遊樂場,他失約開始。
「是因為西西生日我對她失約,傷了西西的心,你心疼西西,才對我失望了是嗎?」
從看到西西畫的遊樂場畫那天,傅西城就已經後悔對西西失約了。
但是……
「晚晚,那天我不是故意要失約。我沒有忘記,我已經在去遊樂場的路上了。」
「可是糖糖突然不舒服進了醫院,當時情況很危險,我趕著去醫院,才會對西西失約。」
「現在糖糖的身體已經恢復健康了,以後不會再出現這樣的情況。我可以保證,再也不會因為糖糖丟下西西。」
傅西城把拼好的杯子拿在手上,就是在表達他的誠意。
他是真的想要彌補西西的。
也儘量在好聲好氣地向蘇聽晚解釋。
試圖讓蘇聽晚消氣,讓西西回來。
可他不知道,他這番話對蘇聽晚來說,無疑是在她傷口上撒鹽。
蘇聽晚目光落在他手上的杯子。
突然伸出手。
傅西城以為蘇聽晚被觸動,任她拿過去。
他熬了一夜,嗓音沙啞,「我拼了一晚……你告訴西西,我很喜歡。」
「砰——」
傅西城話沒說話,蘇聽晚已經把杯子狠狠砸在牆上,猩紅著雙眼說道:「傅西城,你不配!」
拼了一晚才拼好的杯子瞬間再次被砸碎。
一地的碎片。
傅西城面色僵住。
蘇聽晚沒在看他,轉身就走。
……
傅老夫人禮佛回來,沒有直接回傅家,而是讓司機開車送她去墓地。
今天是她老閨蜜的忌日。
傅老夫人買了很多她老閨蜜喜歡吃的東西,抱著一捧鮮花去了墓園。
陪著老閨蜜聊了好一會,她才起身離開。
往回走時,經過一塊新立的墓碑。
她目光不小心掃了一眼。
看到墓碑上是一個小女孩的照片。
看起來才四五歲。
她忍不住駐足。
人老了,更是多愁善感。
「真是可憐,這么小就沒了,她的父母得多傷心。」
傅老夫人輕嘆息。
這時候,她也看到了女孩的名字。
傅南汐。
「竟然也姓傅……」
這一片墓地風水好,價格都不便宜。
能夠在這裡買墓地的,非富即貴。
傅老夫人暗自嘀咕,她怎麼沒聽過,另外幾個傅姓,家裡有這么小的姑娘早早夭折了。
傅老夫人一邊念叨著,一邊繼續往前走。
剛走幾步,她腳步突然頓住。
腦海中,莫名的不停重複著傅南汐這個名字。
只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
想著想著。
一個畫面同時在腦中浮現。
她躺在病床上,正在打視頻電話。
電話那邊,是晚晚的臉,而她懷裡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嬰兒。
「傅奶奶,你幫寶寶取個名字好不好?」
她在知道是女寶的時候,一早就取好了名字,聽到晚晚這麼說,她立刻說道:「叫傅南汐好不好?小名就叫西西……」
畫面又是一轉。
還是視頻電話。
不同的是,鏡頭那邊變成了一個漂亮可愛的小姑娘,大概兩三歲的樣子,甜甜地叫她,「太奶奶……」
那張小臉好眼熟。
不就是自己剛剛看到的嗎?
傅老夫人踉蹌著轉身,幾乎是撲到了墓碑前。
看著墓碑上女孩的臉。
這比視頻里的女孩大兩三歲,但明顯就是視頻里叫自己太奶奶的小姑娘。
太多畫面突然浮現在傅老夫人的腦海里,缺失的五年,變得完整。
淚水模糊了傅老夫人的視線。
傅南汐……
西西……
這是,她的重孫女。
也是晚晚跟西城的女兒。
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