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價格還不夠高,動用府衙的銀子,開始掃貨,低買高賣,繼續推動糧價的上漲!」
「並且將城中難民,全部都集中在城外,每天粥里的米放少一點,必須清到肉眼可數清碗裡的米粒,否則殺無赦!」
蕭塵淡淡的聲音響起,卻猶如風暴一般瞬間席捲整個府衙。
一百四十三一斗的價格還不夠,這已經算是歷年來的天價了,但這個價格還不夠!
田文忠一臉的不可置信,雙眸直勾勾的落在蕭塵的臉上。
這還是人嗎?
府衙外無數百姓狂罵,這已經是買不起的天價糧了,無數百姓在這個價格面前,只能望而卻步,勒緊肚皮過日子。
但蕭塵居然說這個價格太低,還要用府衙的錢繼續推高。
這傳出去,百姓都恨不得生撕了他們!
但相比這件事,更讓田文忠無法接受的是,蕭塵竟然要將難民全都安置在城外,並且每日的粥,只能是清水粥,寡淡見底。
這行徑,畜生不如!
難民們因為洪澇災害,背井離鄉,到處求一口吃的,艱難的活著,他們已經夠慘了,但蕭塵非但不心疼這些悽慘的難民,還要給他們喝清水粥。
畜生!
實在是畜生!
這完全不是人能幹出來的事,他縱然是被大周趕了出來,但他本質還是大周人。
「蕭公子,府衙囤積的糧倉雖然不足以解決此次洪澇災害,但也不至於給難民吃清到見底的米粥吧!」
「他們已經夠慘了,蕭大人難道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嗎?還是說,在蕭公子的心中,即便我大秦對你救命之恩,長公主對你有知遇提攜之恩,你還是視自己是大周人,大秦百姓如牲畜?」
田文忠聲嘶力竭,眼睛通紅,他質問的聲音響徹整個府衙。
瞬間,蕭塵的眼神變的很冷。
他淡漠的看向田文忠道,「田縣令,這是你第二次質疑本官,冒犯本官,念在你是好官的份上,本官再寬恕你一次,但事不過三,否則休怪本官手下無情!」
「本官也不是跟你商量,而是命令!你只用照做!並且本官不但要給這些難民吃稀米粥,還要你張貼告示,以二十文一天的價格,包兩餐,修建城中各大破的府衙屋子!」
「什麼?」
田文忠聽聞這番話,整個人都震驚了,眼睛一片通紅。
「二十文外加兩餐干一天的活,修建宅子?」
田文忠氣的渾身發抖,一眾捕快和師爺的眼神也全都變了。
這蕭塵太過分了。
二十文一天,這不是趁火打劫,趁機壓榨這些難民嗎?
畜生,這也太不是人了!
眾人心底暗罵!
「蕭大人,縱然你想趁機討好長公主,但二十文一天也太低了,這傳出去必定罵聲一片,提一些吧。」
「這些難民也不容易,積一些陰德吧!」
田文忠拳心攥緊,但還是儘量壓著怒火開口。
他這是為了百姓,否則絕不可能朝蕭塵低頭!
蕭塵神色淡漠,並未否定討好林月汐,「這個世道,二十文一天已經是一個不錯的價格了,照做吧。」
察覺到田文忠臉上的表情,蕭塵補充了一句,「這是命令,不是跟你商量。」
田文忠咬著牙,幾乎從牙縫中艱難的擠出一個字。
「是」!
田文忠心底暗下決心,事關緊急,林月汐不知被蕭塵灌了什麼迷魂湯,他必須要以最快的速度上稟秦皇,否則遲早釀成大禍。
這蕭塵壓根就不是來降糧價,安置難民的,他完全是趁機來剝削壓榨百姓的。
「去,將這封信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至陛下的手中!」
「再不制止這蕭塵,恐生天大的亂子!田文忠看向手下將士,滿臉嚴肅的道。
一旁,師爺忍不住的道,「大人,咱們真要繞過長公主,上奏陛下嗎?」
「萬一這蕭塵真有本事,真的能降糧價呢?到時候我們如何跟長公主交差?」
田文忠臉上浮現著一抹冷笑。
「從接管林城,這蕭塵哪一點像是能降糧價了,現在糧價突破一百四十文了,他還要壓榨難民!」
「如此之人,他若是能降糧價,本官直接舔遍整個林城的大小茅坑!」
田文忠憤怒的聲音,如同驚雷一般,驟然響起。
「……」
「蕭公子,你到底想做什麼?」
「今日這舉措一出,只怕很快連陛下都會得知此事,公主也勢必會背負極大的壓力。」
春竹看著蕭塵,嘆息了一聲。
她越來越看不懂蕭塵的想法了,到底是騙子,自暴自棄,還是胸有溝壑,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蕭塵看著林城附近的地圖,他的聲音隨之響起。
「眼下的風暴還不夠,幫我轉告一下長公主,再給我一點時間。」
「十日之內,糧價必跌,難民一定會妥善安置,事關我的性命安危,我不會拿他來開玩笑。」
蕭塵聲音響起,直視著春竹白皙的臉。
春竹走出府衙,聲音響起,「我會將你的話原封不動的轉告給殿下,殿下對你寄予厚望,莫要讓她……失望。」
等春竹走後,蕭塵的手指緩緩滑過林城一帶周圍的郡城,從每一條水路,再從每一條陸路,事無巨細的划過。
他眸子深邃,深吸一口氣道,「就讓你們在瘋狂一點,再囂張幾日,眼下的風暴還不夠……」
「……」
客棧內。
林月汐看著窗外瘦骨嶙峋的難民,她的美眸冰冷肅殺。
這一刻,她精緻的眉宇幾乎擰在了一起。
「一百四十文一斗的糧價還要抬高,這還算低了,還要低價令難民修建城中府衙。」
「蕭塵啊蕭塵,你到底要做些什麼?」
林月汐自認看人很準,蕭塵絕對有大才,但這一刻,即便是她也有些迷茫了。
蕭塵的所作所為,全都透著一股神秘。
這跟尋常的降糧手段,壓根不同,甚至和她心中所想的手段,也沒有一條一致的。
蕭塵,到底要做什麼?
「他說了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林月汐開口問道。
春竹點了點頭,「殿下,他說風暴還未到來,不會以自己的命來開玩笑,請殿下給他時間。」
林月汐沉默了下來,整個客棧也是隨著她的沉默,驟然陷入了安靜之中。
春竹沒說話,留給林月汐思考的時間。
半晌,林月汐出聲道,「取本宮印章,本宮要給父皇寫一封親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