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府。
蕭塵抬頭望著頭上鎏金的兩個大字,黑夜中閃爍著溫暖的光,只覺得浮萍般的心變得沉甸甸的,悄然落地。
在這個世界多年,這是真正意義上他的第一個家。
這一切,都是因為林月汐。
原本以為,他會死在大周骯髒污穢的牢獄,卻沒想到僅僅幾月過去,身邊際遇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蕭塵的眼角染上一絲暖意。
不過,想到是誰將他打入萬丈深淵,蕭塵的眼底閃過陰翳。
他自穿越後,誠心待大周女帝洛清璇,為她的登基精心籌謀,鋪墊了多少利國利民的良計和發明,而她是怎麼回報他的?
夥同鎮國公府,將他打入大牢,極盡羞辱!只因為他是一介流民,沒有身份背景,昔日的好和付出就能全部抹殺,包括他這個人。
他的愛,在洛清璇那裡什麼都不是!
蕭塵捏緊拳頭,拾級而上,寒霜布滿冰冷的下頜線。
門從裡面打開,發出悅耳的聲響。
「大人回來了!」
「大人,奴婢伺候您歇息!」
「大人,床已經暖好了。」
不少熟悉的面孔迎了上來,僕人管家一應俱全,都是他之前在長公主府養傷的時候,盡心服侍的,林月汐把他們都一併送了過來。
有人對他棄如敝屣,有人待他高山流水。
林月汐將他於無邊黑暗中救起,所做的種種,只是因為欣賞他的才華,並不求回報,蕭塵冰封的心有了一絲裂縫。
「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西廠夭折的。」
蕭塵跨步前進,迎著府里溫燈柔光喃喃自語,似乎在對某人許下重重的諾言。
剛才在公主府的時候,林月汐的擔憂溢於言表。
蕭塵知道,白日裡他提出的「真名舉報」,有些出乎秦皇的預料,或者說讓秦皇有些失望,因此林月汐的擔憂,都是實際存在的。
西廠看似權勢滔天,代表皇權,特權行事。
可秦皇也在觀望,若是沒有拿得出手的成績,秦皇對西廠的偏愛也不會做的太明顯,他也怕玩脫了引起大秦動盪。
蕭塵不怕,他從地獄爬了出來,就不怕再失去,前路越是艱難,他就越要迎難而上!
這夜,蕭塵在新的床鋪上,失眠了。
第二日,蕭塵起的很早,簡單喝了些許燕麥清粥,就坐上了馬車趕往西廠。
招來的一百多號人還有的磨,況且,他不僅要培植自己的勢力,還要預防有人趁虛而入。
哪怕一段時間無人問津,蕭塵也不怕,除了肥皂,他也還有後手,到時候自己的錢發完軍餉,再賺就是了!
走到路上的時候,正巧碰到了有長公主府徽記的馬車。
「拜見長公主殿下!」蕭塵恭敬道,冷峻疏離的面孔增加了一絲柔和。
「蕭大人早,這麼早就要去西廠?」
「殿下不也是,這麼早就要去鍛造廠?」
林月汐高貴清冷的面容也染上了一絲紅暈。
「父皇所命,不得怠慢,這個月之內,本宮要打造出上千把神兵。」
「殿下辛苦,有需要下官的地方,萬死不辭!」蕭塵鄭重拱手道。
「本宮可不會客氣,倒是蕭大人,若是在斷案的過程中,有人不講秦律,又以勢壓人,還請一定派人通知本宮!」
那眼神,仿佛在說「本宮給你撐腰」,一種未知的感覺從二人心中緩緩升起。
簡短的寒暄過後,兩人都踏上了屬於各自的戰場。
……
蕭塵到了西廠,天色尚早。
他以為自己是第一個來的。
卻沒想到,還沒走到西廠的門,就聽得裡面鬧哄哄的,像早上的菜市場。
所有大頭兵沒有如往常一般操練,,也沒人注意到他的馬車,而是將碩大的舉報箱圍得水泄不通,像是有什麼大事發生。
蕭塵心念一動,難道說……
他從馬車上直接跳了下來,就朝前面跑去。
隊伍邊上的牛大頭發現了他,連忙打招呼:
「蕭大人,大事!大事!」
「怎麼回事,都圍在這?」
蕭塵走了過去,人群自動閃開一條道。
「大人,舉報箱、有、有人投信了!!!」
不知道誰想起來給蕭塵報告這事兒,下一瞬,爆發出此起彼伏激動的聲音。
「大人,奴才早起灑掃的時候,就見投信的機關被觸動,就把大家都叫起來看了!」
第一個發現舉報信的小太監葛響激動得手舞足蹈。
「很好!辦的不錯!」蕭塵接過小太監手中的信。
他當初尋得能工巧匠設計,這個舉報箱帶有機巧機關,為了避免有人搗鬼,每天的開箱密碼都是不一樣的,這都是蕭塵提前演算好的,只有當值的人才能知道。
而且,為了避免信被人搶去篡改,舉報箱還有個規則,就是可以偷偷投,信中自己定好相見的時間。
蕭塵打開信,快速閱讀起來。
字寫得歪歪扭扭,但是能看出寫信之人的憋屈和痛苦,有幾處,筆墨非常重,墨汁在四周都暈染了開來。
內容不多,卻字字泣血,觸目驚心。
幼童被奔馬傷,母親為救孩子,被馬蹄踐踏而死,殺人者卻因為是大理寺官員,藉口公務,逍遙法外,詭異的就是所有的衙門都不受理,拒審的理由都是說傷人者無罪。
這其中沒有貓膩也就騙騙鬼了!
蕭塵的目光落在「大理寺」三個字上,瞳孔驟然一縮。
原以為,是個簡單的人命案子,卻沒想到,牽涉到了大理寺的官員!
那可是西廠的「競爭對手」啊!
蕭塵有種強烈的預感,這次的案件,說不定能牽扯出大理寺背後執法枉法,徇私舞弊的事!
大魚,真來了!
他很快看完信,看向小太監:「你拿信的時候,有看到是誰投的嗎?」
小太監很有眼色,聞言連忙答道:
「大人,你設計的這機關只要被打開,小的在值房就能感覺到,這不,立馬就過來將人堵住了!」
「帶本官看看去!」蕭塵大步流星朝著詢問室而去。
這裡的一切,他都按照後世的標準取的名,裡面還搞了一些辦公室的休閒區,讓軍士們十分新奇。
這還是西廠開辦以來第一個舉報的人,第一報竟然就是老對頭大理寺的人。
可以說,這第一個案件的處理方式,決定著今後西廠的權威性和地位!
眾人心跳如鼓,都想知道蕭塵如何處理。
他們緊張地跟著蕭塵,一路來到了舉報人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