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塵位於人群之首。
謝安狼狽地從馬上被拎下來,臉上是亂流的鼻涕淚痕,身上的華服都變得皺皺巴巴,壓根沒有一點貴氣可言。
他心中升起濃濃的恐懼,站立不穩,軟倒著跪在地上。
圍觀百姓的議論聲不絕於耳。
「這位爺也會害怕啊,我還以為他多厲害!」
「他殺人的時候何曾害怕過,今天,也讓他嘗嘗別人的害怕!」
「蕭大人真的敢對他動手嗎?」
「好歹也是國公爺之子,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
「蕭大人好像跟其他官老爺不一樣,要是給面子的話,他怎麼會叫這位大人遊街示眾?」
「……」
張平站在人群前面,早已經淚流滿面。
不論今後謝安能不能受到懲罰,蕭大人為他做的已經夠多了。
國公爺之子,是個他連做夢都惹不起的存在。
哪怕是一路求告,他也沒抱希望,能為妻子討回公道。
但現在,曾經不可一世的謝安就狼狽地跪倒在他的對面。
蕭塵站在謝安對面,居高臨下地問道:
「謝安,你可知罪?」
謝安恍惚地看了對面的人一眼,只機械地搖頭。
「好,你想不起來,本官來提醒你。」
蕭塵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調查結果,一罪一罪地大聲念道:
「七年前,你去男風館尋歡作樂,幾年時間,虐殺虐死男妓十五人!」
轟!!!
蕭塵的話猶如一記重錘,狠狠地砸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謝安,放肆地指指點點。
「這位爺還有這癖好,看不出來啊!」
「你懂什麼,我聽說啊,那些富人都有些特殊的愛好,不是折騰銀子就是折騰人。」
「不過,七年前他也就是十幾歲,竟然這般殘忍!」
「按照大秦律法,他這都夠死好幾回了!」
「殺了他!!」
不知是誰喊出這句話,頓時人潮洶湧,膽子大的也跟著開始喊道。
謝安從恍惚中回過神來,面色癲狂!
「你胡說!本官……本官沒有!」
「你閉嘴!!我叫你閉嘴啊!!」
蕭塵!
謝安雙目通紅,緊咬牙關,恨不得將蕭塵挫骨揚灰!!
要不是牛大頭幾人按著他,他拼死也要與蕭塵同歸於盡。
蕭塵對他的無能狂怒沒有一絲懼怕,繼續平靜念道:
「男風館裡,被害男妓的屍體全都挖了出來,你自以為交給男風館的人處理,他們自然不敢反抗,一點錢就可以買命。」
「多行不義必自斃!男風館的人為了圖省事,將男妓的屍首直接扔到後院的枯井,龜公對你這些年的殺人行為可以作證,這是他簽字畫押的筆錄,對了,你若是想說,那些人不一定是你殺的,那就大可不必了。」
「當年被你虐待但沒死的大有人在,他們也都有筆錄,還有身上的傷口,都在提醒著你做的惡!」
謝安的瞳孔驟然緊縮!
他沒想到,這些陳年舊事竟然還能被人扒出來,而且證據確鑿!
關鍵是,他一向橫行霸道慣了,這種事情都是交給其他人去善後,那些人因為他國公爺之子的身份,跪舔都來不及,怎麼敢揭發他?
而且,能進男風館工作的人,都是無依無靠之人,這些人,扛不住他的手段,死就死了,給點錢又能買到更貴更好的。
他們的命,如草芥!
蕭塵見謝安神色癲狂,繼續道:
「四年前,你經舉薦進入大理寺,經手案件胡亂作為,造成冤假錯案十七起,錯殺八人,放走罪犯十一人。」
「甚至公然問富貴的要錢,買命!」
「這最近的一次犯罪,就是八日前,你縱馬傷人,第一次沒踩死受害者,還故意讓馬繼續施暴,更過分的是,你還謊稱自己有重大軍情,想藉此逃脫律法的制裁!」
蕭塵話落,謝安的臉上閃過懼怕。
這件事情,他都查出來了?
若是陛下知道,定然不會輕饒了他。
謝安恢復了冷靜,不再反駁蕭塵,只是用吃人的目光看著他。
現在逞一時口舌之快,根本沒用。
只要父親大人與陛下說好,蕭塵定然不敢拿他問罪!
蕭塵見謝安不言語,知道他是在等待救援,也不想耽誤時間。
他加快語速,繼續道:
「謝安,你視大秦律法為無物,視人命為草芥,今日,本官就要用大秦律法,還被你傷害的人一個公道!」
「一個遲來的公道!」
百姓聽得氣憤不已,也揮著拳頭喊道:
「公道!」
「我們要公道!」
「……」
蕭塵這邊念著,西廠的軍士也沒閒著,他們將早就謄抄好的卷宗,往人群中分發,這都是謝安這麼多年作惡的證據。
不僅如此,還貼心地配了不少說書先生,在人群中給不識字的百姓念上面的內容。
說書先生本就聲情並茂,將謝安的犯罪行為演繹得十分生動。
一個個百姓捏著拳頭,恨不得衝上去親手撕了謝安。
謝安反而冷靜了下來。
就算這些罪行公之於眾,那又如何?
父親一向陛下求情,只要陛下開口,他還是可以活下來。
他看著群情激奮的百姓,嘴角掛著冷冷的笑。
剛才的懼怕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不屑。
看向人群像在看一群螻蟻。
蕭塵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
「你是不是想著,只要陛下饒你一命,就算你殺了這麼多人,犯下如此惡劣的罪行,你就死不了?」
謝安冷笑道: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蕭塵,我是不會認罪的!」
蕭塵道:
「你認不認罪,這些罪都是你所犯下的!」
他神情悲痛,閉了閉眼道:「本官倒希望,你沒有犯下這些罪行,這樣,就沒有那麼多無辜的人枉死!」
張平的眼中,流下了滾燙的淚水。
「是啊!小民多希望他沒有犯罪,這樣我的夫人就能回來了,跟我一起回老家了!」
「畜生啊!你還我夫人的命!!」
百姓們無不感受到他的悲慟,不少人也跟著抹眼淚。
更多的是對謝安犯下罪行的恨。
他們高聲呼喊:
「依照秦律,殺了謝安!」
「殺謝安,慰冤魂!」
「殺謝安!!」
要不是西廠軍士攔著,不少人已經衝過去,恨不得親手弄死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