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多大點事
聽到耿宏的詢問,上前搭話的黑衣男子這才『恍然」反應過來,當即熱情笑道:「原來是你們啊,沒錯,這裡是一三三號房,快快有請」
說著他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旋即對邊上倆長相俏麗穿著不凡但明顯丫鬟打扮的少女說道:「客人都上門了,快去通知少爺,對了,記得看茶」
「好的」
倆丫鬟聞言當即放下掃把抹布解下圍裙轉身而去。
耿宏一愣,屬實是被他們這操作給整不會了,這明明是我們的住處啊,對方怎麼反客為主了?
反而還整得像自己等人惡意登門似的。
小彩她們也意識到了不對勁,頓時一臉焦急,這一個不好自己的地方就要被別人占去了啊。
高景明眉頭微皺,明白事情有蹊蹺,但一時之間理不清頭緒,暫時並未發作,玉山先生從小就教導他遇事戒驕戒躁先冷靜,這些年來心性方面還是很不錯的。
陳宣此時已經意識到了什麼,分明是有人在針對高景明,暗道有點意思,就看對方能玩兒出什麼花樣來。
說實話,他們從小在陽縣長大,壓根就沒有接觸過幾個陽縣之外的人,更別說有恩怨糾葛了,
問題只可能出在三個方面,要麼是高家本身在外面得罪人了,那麼大的家業,高老爺還是當官的,
這種事情不可避免,再次就是王妃高景玉那邊,陳宣能看出那是個不安分的主,牽連到高景明並不奇怪,最後就是玉山先生了,畢竟出發之前他囑咐的那句不要提他是師父的話就很是值得推敲。
三個方面都有可能,高景明來學院會被針對並不奇怪,只是第一天來書院,還未安頓下來就遭到針對,這是不是有點太過分?
到底什麼仇什麼怨,用得著這麼急?亦或者純粹是想給個下馬威打他個措手不及?
陳宣心說問題不大。
書院這種地方不比江湖,大家都是讀書人,是要講規矩的,打打殺殺那一套行不通,規矩範圍內怎麼玩兒都可以,就看個人手段了。
然而仔細一琢磨,還不如按照江湖規矩來呢,乾脆省事兒,玩規矩的都他媽髒。
耿宏雖然沒讀過多少書,但江湖經驗還算豐富,很多東西都是相通的,此事不對勁,不能被人牽著鼻子走,當即抬手道:「且慢,誰是主誰是客你們是不是搞反了?還是先說清楚的好」
「談,兄台不比如此嚴肅,先進來坐下說話,我家少爺馬上就下來了,這會兒正在二樓看房間」,黑衣男子依舊熱情招呼道,壓根就不被耿宏生硬的語氣影響。
陳宣頓時來興趣了,這明顯是有備而來啊,
他們早不占這裡,晚不占這裡,偏偏等高景明來的時候「恰好」碰到這樣的事情,要說沒提前計劃鬼都不信。
高景明眯了眯眼,示意小彩她們稍安勿躁,微微偏頭對陳宣說:「阿宣,這些人不對勁,明顯是衝著我們來的,可我想破腦袋都想不到什麼時候和他們有過節」
「天底下哪兒有那麼多無緣無故的事情,少爺安心,先看看他們想玩兒什麼花樣」,陳宣平靜的笑了笑道。
兩人相處多年自是默契無比,靜待對方下文,
哪怕做最壞的打算,縱使起衝突到動手的程度,高景明自問也不懼對方,畢竟那天陳宣的實力高景明可是親眼見識過的。
當然,不到迫不得已誰都不想鬧到那種程度,因為一旦發生,將會影響接下來幾年的學習生涯!
想想看,這一來就和同窗鬧得不愉快,別人得知就會認為你這個人不好相處乃至小心眼啊,有了這樣的第一印象,以後別人與你結交都得掂量一二了。
要不說玩兒規矩的心都髒呢,讀書人可是最愛惜名聲的。
很快腳步聲響起,加上之前的兩個丫鬟,一共有五人來到了小樓一樓中堂。
三個十六七歲的俏麗丫鬟,兩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加上黑衣男子,一共六人。
一眼陳宣就看出了大概情況,丫鬟就不必說了,黑衣男子大概是護衛角色,兩個少年嘛,定是主僕關係沒跑了。
其中那個面容俊秀臉上帶著謙和笑容的白衣少年估計就是門口寫著名字的張傲,另一個八成就是他的書童。
剛一下來,張傲便拱手笑臉相迎道:「可是同窗景明兄來了?有失遠迎,在下張傲,快快請進」
對方的確是高景明的同窗,之前在告示上看到過這個名字。
正主來了,高景明只得親自出面,拱手笑道:「原來是張兄,景明有禮了,在下心有疑惑,此乃一三三號房,本該屬於我,張兄你們這是何故,未免誤會,還是先說清楚的好文人圈子就是這樣,哪怕心頭罵娘,恨不得乾死對方,可依舊得表面上維持風度,要是腦筋轉得慢點,估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別人玩兒得團團轉,簡直心累。
聞言張傲歉意一笑道:「景明兄何必見外,你我同窗之間,將來還有至少數年時光共度,何不移步一敘,我正好和你說此事」
每句話都是在下套啊,陳宣都有點擔心高景明能不能招架得住了。
高景明笑容不變,不疾不徐道:「好說好說,不過我們還是先把話說清楚的好,張兄可否為我解惑?」
見高景明不上當,張傲心說這小子不好打發啊。
他打的算盤是,話沒有說開之前,高景明他們一旦進門,那就是客了,在這樣的前提下,接下來稍作引導豈有不上套的道理?
無奈他只得『尷尬」道:「哎,實不相瞞,景明兄,情況是這樣的,我也曾在書院提前定好了一套住處,是二四二號房,可看過後卻只有四個房間,你也看到了,我們足足六人呢,實在住不下的,原本找書院調劑,可實在沒有多餘足夠房間的住處了,不得已之下,我向書院打聽,得知一三三號房乃景明兄所定,足有六間房,明天就要開學了,迫於安頓下來—」
說到這裡,他『尷尬得臉紅」道:「於是本著你我同窗之間不宜見外,應該相互照應,便倉促之下自作主張,先將這裡收拾出來安頓,待景明兄到了之後再行請罪,然後商議住處調換,想來景明兄你也能理解我的難處吧?不知能否割愛?你放心,定不會讓景明兄吃虧,多少差價我補給你」
聽他說完,陳宣都有點佩服對方的不要臉了,鳩占鵲巢說得如此冠冕堂皇,打同窗的感情牌,
又是賣難處,這要遇到『有情有義」的傻子,還真容易被忽悠過去。
老實說,這會兒陳宣都有些擔心高景明能不能頂得住,畢竟很多時候,打出同窗這張牌殺傷力可是很強的,那可是人生四大鐵之一。
高景明這會兒真心有點難以招架,皺眉道:「張兄,既然你知道這是我的住處,不告而取,這不是讀書人所謂吧?」
「過了過了」,張傲趕緊道,接著又苦笑說:「景明兄,不至於,我這不是正在和你商量嘛,
你看,我們足足六人,剛好能住下,行禮都放下了,也打掃了一半,你們只有四人,那邊二四二號房你們也剛好能住下,所以能不能看在同窗之誼的份上,將此處換給我們?放心,你我將要同窗多年,以後有事兒自當盡心竭力」
當真是老母豬戴罩一套又一套,是個人都知道他們不占理,可他這賣慘又打感情牌,一個處理不好是會鬧得里外不是人的。
本就沒多大點事兒,沒必要鬧大啊,在旁觀者看來,雙方人數對調剛好,難道連同窗之情就不顧了嗎?
高景明真心頂不住了,目光看向陳宣。
這分明就是在欺負人,一旦高景明鬆口,這啞巴虧就吃定了,或許能得個『好名聲』,可背地裡不知道多少人會嘲笑好拿捏呢。
對陳宣而言,看似無解的死局,其實處理起來再簡單不過了,上前一步,在高景明耳邊輕輕耳語幾句,頓時小高眼晴亮了·—
另一邊,百十米外,幾個看戲之人的對話雖然壓低了聲音,卻是清楚的落入了陳宣耳中。
「玉山先生的徒弟,不知我們給他準備的這份見面禮,他能不能接得住呢」
「說起來我和他還是拐角親呢,他姐姐是王妃,我姐姐是王后,兩位姐姐情同姐妹,我也應該叫他一聲『兄弟」才對」
「哈哈,所以啊,我們一同給他準備的這份見面禮,他應該感激才對,畢竟是給他一次落下好名聲的機會」
第三個聲音饒有興致道:「你說他要是嚴詞拒絕呢?亦或者鬧到書院出面?」
「那不更好,拒絕就是不講同窗之誼,以後誰還敢和他結交?鬧到書院樂子就更大了,這點小事兒都處理不好,先生心裡都會落下一個無能的印象!」
「哈哈哈,這分明就是個無解的死局啊,退一步吃啞巴虧,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咽,進一步,卻是落得個裡外不是人,高,實在是高!」
然而這幾人還沒高興片刻,緊接著心裡就跟吃了死孩子一樣難受,因為高景明還真就在『必死』之局中找到了破解之法,簡直就是神來之筆。
若非某些原因他們和高景明天然站在對立面,甚至都要忍不住為對方喝彩了,作為布局之人,
他們都沒想到還能這樣破解。
把這幾個人的對話聽在耳中,記住他們長相,過後陳宣打算找個機會了解一番,再提醒高景明一下,你這無緣無故就一堆敵人啊,倒霉孩子。
他們說話沒「恰好」提名字,是以陳宣暫時不知道他們叫什麼。
不過他們那點小把戲嘛,還嫩了點,陳宣給高景明支招,可謂一句話就化解了。
就見高景明上前一臉多大事兒的表情笑道:「張兄何必苦惱,不就是房間不夠住嗎,這還不簡單,你看啊,你們房間不夠住,我這兒正好有多餘的,這不剛來,身邊使喚的人欠缺,不如你把兩個多餘的丫鬟讓給我唄,你我同窗之間不必見外,以後還有多年的同窗之情呢,張兄不會捨不得吧?」
聞言這會兒輪到張傲傻眼了,就跟吞了一坨翔一樣噁心,臉都綠了,甚至還有腦袋發綠的風險。
他不是張口閉口同窗之情嗎,這邊直接來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閣下又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