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厚著臉皮,就都收下了。」姜微看著大家,突然升起了幾分不舍。
原本平靜無波的內心,此刻卻掀起了幾分波瀾。
她是一個冷心冷情的人,但是見不得別人對她好,別人一對她好,她就不知道怎麼辦了。
可是面前的幾個人,他們的目光溫暖,他們很單純的,只是對她好而已。
「該上車了,那邊的大喇叭已經喊了。」
「姜微,注意安全。」
「注意安全。」
看著姜微進去了,他們依舊站在外面張望。
直到再也看不見了。
「你們說,我這麼大年紀了,見過了太多分別,可是為什麼這次,心裡這麼難受呢?」楊迎春笑了笑,可是那臉上的表情,怎麼都看不出笑模樣。
一個多月,不到兩個月的時間。
說多不多,說短也不短了。
那個姑娘,清清淡淡,已經走入了他們的內心。
氣氛有些低落。
還是王新國看著大家愁眉苦臉的模樣,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以後又不是見不到了,你們一個個的,真應該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麼模樣。」
「什麼模樣?」王夢嘆了一口氣,一直關心的小妹妹,突然就回去了。
她這心裡有點難受,順口應了一句。
王新國想了想,然後就笑了起來。
明明很低落的情緒,讓他笑得有些莫名其妙。
「笑什麼?」
呂鑫看著王新國,以前沒發現他精神不正常啊?
微微都走了,他怎麼還有心思笑呢?
「看看你們一個個的,好像被對象拋棄的模樣。」
王新國之所以笑,就是看這男男女女,都是被甩了的模樣,那失魂落魄的樣子,讓他有些懷疑。
剛剛莫非自己也是這樣的情緒嗎?
「什麼?」呂鑫瞪大了眼睛。
然後彼此對望一眼,最後都笑開了。
「那個姑娘啊,一片赤誠之心,總是能夠感染大家。」
「我們也回去吧。」
這個年代,時代動亂,有些人,這次分開了,可能一輩子就分開了。
有什麼急事,換了地址,或者通知的信件路上丟失了。
那一輩子,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了。
所以他們的離別,內心會很痛,他們相見的時候,也會格外珍惜。
車馬很慢,信件很慢。
但是情緒同樣能夠留存很久,很久。
姜微先是找了個沒人的角落裡,把東西收拾了下,那些東西偷偷收進空間裡,反而換了幾身換洗的衣服出來。
東西,還是那些東西,不過裡面卻換了,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尤其是糖……
十斤奶糖……
她!
轟轟隆隆,火車逐漸離開了這個城市,獨屬於京都的繁華,在她的眼睛裡,慢慢後退。
「下車了,帶好自己的東西,照顧好身邊的孩子。」
「都看好了腳下,不要擁擠。」
「慢一點慢一點,擠什麼呢?」列車員原本說著正常的話,千篇一律,每一趟車都不知道要重複多少遍,說夢話的時候,都能本能地說出來。
但是當看到後面有個人在擁擠,他立刻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前面就一個小姑娘。
那姑娘瘦瘦弱弱的,一個人帶著兩個布包,著什麼急呢?
姜微對那個列車員笑了笑,巧了,這個列車員,在他們進京的時候,也是他的車廂。
當時他收拾東西,把手割了一個傷口,血怎麼也止不住,是姜微拿出了止血藥,幫他止住了血。
沒想到……
「姜大夫,那趟車估計得在省里等等,時間很充裕,有三個多小時呢。」
列車員年紀不小了,五十多歲,跑了半輩子鐵路了,能讓他記憶深刻的人,可不多。
尤其是後來聽說,是這個小姑娘,在火車上救了人,母女平安。
這樣的人,如果不被關注照顧,什麼樣的人,才該照顧呢?
「好嘞,謝謝您。」
姜微笑著點了點頭,拿著兩個布包,背著一個挎包,腦海中想著,怎麼把那個布包扔空間裡……
她得找一個沒人的地方,然後不讓人注意。
出站的時候,姜微突然被推了一下,然後……
感覺到挎包向下,下墜了一下,很快恢復了正常。
她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立刻看向了身邊,是那個擁擠著下車的人……
那個人感受到了目光,憑藉著力氣,快速擠開了前面的兩個人,然後跑了出去。
姜微挑了挑眉,跟在他擠開的地方,開始追了過去。
那青年飛快地跑著,一邊跑,一邊看著身後的人……
「不是,我也沒偷到東西,你追什麼啊?」那個人上氣不接下氣,他都快跑吐了。
甚至,此刻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姜微冷冷的笑了笑,「那你別跑啊!」
那個人腳步不停,臉色通紅,眼神緊張的看著身後。
可是身後的人,卻好像沒事人一樣,臉色沒有一點變化,那是人嗎?
「那你別追啊!」
你這麼拼命地追,我能不跑嗎?
「你不跑,我就不追。」姜微饒有興致,閒來無事,正好有人上趕著逗悶子,她也好打發時間。
「呼——呼——」
「你——」
「不追,我,就不跑。」
年輕人,說話斷斷續續,感覺肺已經快炸了,汗水早就已經打濕了衣服。
他怕後面的丫頭喊,不敢在大街上跑,一直都是繞的小路。
可是……
誰能告訴他,看著柔柔弱弱的人,怎麼就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氣?
「你不跑,我不追。」姜微的聲音,依舊是淡淡的,呼吸也帶了幾分急促。
她也累,不過自從重生以來,她一直都在鍛鍊體能。
雖然提了東西,但是……
看了看前面的跑步小廢物,追他,還是很輕鬆的。
「我……」
「我……」
那個人還想跑,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直接坐到了地上,捂住自己的肚子,大口的呼吸。
「呼哧……呼哧……」
那濃重的呼吸聲,還有嘭嘭的心跳聲,都猶如在耳邊。
讓他一瞬間,有點耳鳴。
「怎麼不跑了?就這麼點兒體力?」
「你這也不行啊!」
「這點體力,怎麼當小偷啊!」
她那嘴,就好像飛刀,一柄柄,直中心臟。
一時之間,體力和心臟的雙重打擊,這個人兩眼一翻,就要昏過去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