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蔣隊了。」
她那清淺的笑容，還有在陽光下，她的皮膚仿若透明，明明是那麼嬌嬌小小的姑娘，他的腦海里，還會不時出現她殺蛇時候的樣子。
就是這樣強烈的對比，讓他好像有點控制不住自己。
明明報社那邊沒有過來詢問，他卻自己去了報社。
那個時候他，好像不是自己。
「姜微同志，我們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總是姜微同志，蔣隊這樣喊，有些太客氣了。」
「不然我們直呼名字吧。」
蔣逢看著身邊的女孩，一本正經的臉，不自覺地帶了幾分弧度。
「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一道欠揍的聲音，就從一邊響起來了。
「哎呦，這不是姜知青嗎？」
不用看，不用懷疑，不用想。
這欠揍的聲音，除了司途生，還能有別人嗎？
「蔣隊，這麼巧？」
司途生直接插入了兩個人中間，甚至自己的動作，比腦子還快了一步。
「巧。」蔣逢笑了笑，剛剛那滿是柔軟弧度的臉，此刻又恢復成了平日的模樣。
姜微看了看他，沒有回答。
「姜知青，怎麼了？是我打擾你們了？」
那一雙狐狸眼，帶著幾分試探，還有幾分壓抑的情緒。
姜微看了他一眼，「沒有。」
司途生點了點頭，又看向了另外一邊的蔣逢，「蔣隊，介意加一個我嗎？」
烏鴉默默地抽了抽嘴，為什麼每一次遇到姜知青的事，隊長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平日裡總是一副厭世臉，但是看看此刻他的樣子吧！
估計拿個鏡子，他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吧？
「自便。」
蔣逢看著他，輕輕地笑了笑。
一時之間，兩個男人的眼裡，好像都閃爍著什麼。
不過一邊的姜微，只是隨意的散步，她在等時間。
她不知道報紙什麼時候來，她想知道唐市的情況。
她全部的心神，都放在等待報紙上，都放在了唐市，哪有時間，知道那兩個男人之間的情況啊。
就在這個時候——
「蔣隊，出事了，趕緊歸隊。」
這天是休息時間，他們又剛剛回來，而且拿到了不錯的成績，軍區讓他們休息三天，然後進行訓練。
卻不想，出事了。
緊急集合。
司途生回頭看了看姜微，深深地凝視了她一眼，「注意安全。」
他的胳膊，鶴的傷，還有鴛鴦的傷，背後都有姜微的影子。
他的胳膊還沒有徹底恢復，他著急回來的原因，就是怕她出現什麼意外。
那邊的人，什麼時候發現她，什麼時候對她動手，誰也不知道。
他不敢賭，也不敢等待。
姜微皺了皺眉，出事了？
唐市！
「你們注意安全，萬事小心。」
少見的，她叮囑了兩句。
兩個人沒時間再說話，軍隊召集令，他們是軍人，有令必從。
買了一份報紙，看著上面的報導。
沒有……
還是沒有……
姜微從頭翻到尾，沒有任何的信息，沒有關於唐市的報導。
她不知道那邊的情況，也不知道傷亡如何，現在如同無頭蒼蠅，到處亂撞，想要獲取一些信息。
東北軍區。
「唐市出現地震，現在進行救援，整隊！」
一時之間。
唐市逃生的百姓，一個個的開始撤離到安全地方，可是各方軍區的軍人們，卻一個個的開始進入了災區。
他們捨棄了平安，捨棄了生命，逆光而行，他們的背影，依舊不同，他們的步伐，卻那麼堅定。
「微微，報紙。」
姜微把手上所有需要翻譯的文件，都已經郵寄走了，現在就等唐市的消息。
心急如焚兩天後，汪谷要去縣城買東西，讓他幫忙帶了一份報紙。
「1976年7月28日3時42分唐市發生強烈地震，震級7.8級……」
看著那一條條的數據，看著死亡的人數。
姜微的腿一軟，手扶住了一邊的牆。
還好……
還好……
她的內心，在不斷說著。
「微微，怎麼了？」
汪谷看到她臉色不好，沒敢離開。
看到報紙上的內容，他也沉默了一瞬，隨後嘆了一口氣，「自然災害，沒辦法避免。」
「我們……」
「去災區吧。」
汪谷的話，讓姜微抬起頭來，看著那文文雅雅的人，金絲眼鏡，遮擋了他很多的情緒。
「大哥……」
除了平日裡的調笑，這是姜微第一次鄭重其事地叫大哥。
她習慣了稱呼名字，雖然他們已經拜把子了，卻也很少稱呼哥哥姐姐。
這一次，看著汪谷眼睛裡的沉痛，她好像第一次認識他一樣。
明明該是斯文敗類的類型，可是即使被家裡放棄，即使被所有人拋棄，他們蝸居在一個大山的村子裡……
寒冷和偏僻，沒辦法磨滅一些人內心的火焰。
「不想去嗎？」
「微微，我們的國家，只是病了，不要對她失去希望。」
「一方有難，八方支援。」
他笑著，眼鏡依舊如平日一樣上抬，可在姜微的眼裡，是那麼帥氣。
「大哥，我去。」
她本來就會去。
自己重生回來，付出了那麼多的努力，總該去看看那個城市。
即使它現在可能已經破敗不堪，即使那裡滿地蒼夷，可她還是要去看看，看看生還的人，看看希望。
她不邀功。
從未想過邀功，只是想看看那群人，倖存的人。
「好。」
「我去和大隊長聊聊，你等其他哥哥姐姐，問問他們自己的意見。」
汪谷抬起了手，他們的年紀相差不大，他以前忍了好多次，這次沒有忍了，他把手放到了姜微的頭髮上，那毛茸茸的小腦袋，果然手感很好。
姜微不解地抬起頭來。
「以前就想，如果我妹妹還在，也會像你這麼可愛。」
「好了，既然決定了，收拾收拾東西吧。」
他……
汪谷走了，感受著掌心那毛茸茸的感覺，他嘴角帶著笑，那上彎的弧度，不再那麼虛假，充滿了真實。
「微微，怎麼了？」
顧湘和楊雲回來了，別人都要上工的，汪谷去縣城買東西了，姜微的身份已經不同，她可以不用上工了。
別人剛剛下工，一個個拍打著身上的土，看著等在門口的姜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