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兩戰,證道隕!
走陰城內的證道要和禁忌裡邊的王座邪祟決一死戰了。
這消息自不可能瞞得過只有一牆之隔的走陰城,尤其是兩方各自派出人馬的時候。
好些顯神都在城內上空飄著,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幕。
比如說阿刀,他已經數次摩挲著手裡的刀柄了,此時的他只恨自己為何還是沒能證道。
他要是證道了,此時代替人族站出去的人,就能有他阿刀!
只可惜,歸根到底還是沒有。
哪怕堪堪從秦國趕來的新晉證道,那個大算道長,都沒能擁有這樣的機會。
他匆匆而來,跟著眾人打了招呼後,也就在陶中節身邊站定了,目光炯炯的看著西邊的那些證道。
只是忽然間,他左手就被摁住了。
他回頭看去,只見摁著他的是張蒼,後者目不斜視,依舊看著西邊,只是默然搖頭。
大算道長見狀,原本縮在衣袖當中,正在掐算的左手,這才鬆開。
柳白站在眾人之間,就這麼雙手攏袖眯眼看著對面的那團黑霧。
他在想,一會實力盡出到底能不能殺得了那屍僵女。
「咱倆誰先?」
雙手環抱胸前的老劍仙岳方輕笑著問道。
「我來吧,看我怎麼用這懸刀,給你斬卻那老龍頭給你下酒。」懸刀官大笑道。
「那感情好,那尊玉美人也不錯,到時讓我帶回來放在你那懸刀府。」
「好說好說。」
此時的他倆,自不是放什麼狠話,只是簡簡單單的,對自己實力的究極自信。
兩人言罷,懸刀官大笑著一步邁出,便是已然到了這黃沙地半空。
「老龍君,可敢一戰?」
天幕之上游離著的那頭混世蛟龍一個擺身,身上龍影自現,龍嘴開合間,連帶著兩邊的龍鬚都在抖動著。
蛟龍蛟龍。
乍看去,與真龍已並無區別。
潭底困蛟龍千年,如今蛟龍趁勢雲雨風起,自將於雲端擺尾。
「有何不敢。」
老龍君一道神龍擺尾,便是毫無徵兆的對著懸刀官俯衝而來,所帶著的無盡威勢,竟是將這漫天飛舞的黃沙都壓回了地面。
一時間,整片黃沙地上空頓時風平浪靜。
柳白見狀也沒來由的生出一種感覺,這黃沙地,好像就是人族和禁忌兩邊準備的決戰場地。
「來的好!」
眾目睽睽之下,懸刀官忽而拔刀,漆黑的刀芒閃過間,他與這俯衝而下的老龍君中間,赫然出現了一道滾滾刀河。
其威勢之猛,讓這老龍君都是立馬停步。
走陰城這邊也是不得不開啟了防護法陣,以防被誤傷到了城內的低階走陰人。
老龍君身形停在這刀河對面,身形盤旋不定,張牙舞爪的同時。
身形竟是還在不斷放大,先前還不過百丈的他,只是這麼擺動幾下身軀,就變成了一頭千丈巨蛟。
其盤旋天幕的時候,灑下大片陰影,遮天蔽日。
「這老龍君,竟然真有了真龍之勢。」
柳白聽著馬定國的呢喃。
也就在這時,這被刀河攔住的老龍君悍然出手,他身子猛地俯衝上前,張開血盆大口的同時,竟是一口就將這刀河咬碎了。
嘎嘣聲響起,他就好似在吃著一塊鏡面般輕鬆。
「落!」
原本單手持刀的懸刀官不知何時已然出現在了老龍君的頭頂虛空,此時的他雙手扶住黑刀刀柄,然後猛地一摁。
剎那間,一股天崩之勢猛地灌注而下。
這一刻黑刀斬落無數刀芒,竟是將二者之間的空間都割出了一道道裂隙。
證道王座之間的廝殺,避是避不開的。
老龍君原本舒展的身軀瞬間合攏,盤繞成一團,呈蛇形,這一刻的它,身上鱗甲止不住的開合著。
一道道金芒在它身上浮現。
不過片刻功夫,它的體表就已經浮現出了一道金色龍影。
在它原本的青黑色鱗甲的反襯之下格外明顯,金龍抬頭,對著這斬下的瀑布刀河法陣響徹雲端的龍吟。
「昂!!!」
龍吟聲陣陣,可也只是讓這刀河停留了剎那,就再度斬下。
老龍君似乎也沒想過只靠這龍吟聲就攔下,刀河璀璨盡皆落在了這金色龍影上頭。
二者相撞,連那四周的空間都是不斷坍塌。
刀芒一道緊接著一道,龍影雖是愈發黯淡,但卻將老龍君的身軀完好無損的護在中央,未曾傷及分毫。
「來而不往非禮也!」
老龍君的聲音響起之際,它的身軀也已然盤旋而上,對著半空中的懸刀官,猛然張開了龍嘴。
霎時間,一股青色火焰從其嘴中噴出。
朝著這懸刀官燒去。
後者避且不避,也是避無可避,手中一柄黑刀舞的密不透風,儼然是形成了一個黑色刀球。
將其護身其間。
依稀間,柳白好似看見懸刀官左手一揚,憑空自現一柄黑刀,側著切入了老龍君體內。
後者吃痛,原本噴出的青火當即停歇。
懸刀官也是趁著這空隙連忙退走,一步後退數百里才停下。
等著柳白再看向他時,才見著他手中的懸刀都是被燒的通紅,刀刃也被燒的卷口。
甚至就連身上的黑袍和頭上的斗笠都多有焦黑痕跡。
這老龍君吐出的龍息,竟有如此威力!
「呵呵,這可是這老龍用自己的龍珠吐出來的龍息,只這一口,怕是沒有個上百年的修養是回不來了。」
張蒼在人群之中解釋道。
「先下死手先活,既是生死搏命的時候,這老泥鰍不會不明白這道理。」
徐茂公跟著回答道。
「且看吧,懸刀官也要下死手了。」
一語落畢,天幕之上倏忽有著一片血色湧現,而這懸刀官身後則是有著一座漆黑神龕逐漸凝實。
柳白見狀也就知道了,懸刀官……要動用大道了!
既是生死搏殺,那就不需要留手,而面對這樣的一個敵人,也不敢留手。
不需要什麼華麗的招式和你來我往的出手。
需要的,只是招招致命!
最好一擊必殺!
所以當這老龍君察覺天幕之上有著大道浮現的時候,它身形纏繞縮成一團的同時,也是張嘴吐出了一枚約莫人頭大小的深青色龍珠。
龍珠灑照下青光,將其周身籠罩的同時,它還將這枚龍珠托在頭頂的雙角中間。
像是在用自身氣血做著最後的蘊養。
懸刀官這攜大道的一刀若是能將其斬殺,那自是沒有絲毫辦法。
若是殺不了,那死的就該是懸刀官了!
就是如此簡單粗暴的互換一手。
所以當懸刀官坐上他的神龕之際,他雙手拄刀使其摁在神台上頭,這一刻的他,周身金光籠罩。
他只是輕斥一聲。
手中懸刀瞬間消失,轉而天幕之上的大道便是徹底浮現,此時大道氣機肆虐。
柳白也終於得見這懸刀官的大道真容,其赫然演化出了一柄巨大的血刀。
其刀懸空,刀尖直指著半空中的那頭老蛟。
「這就是懸刀官的大道,『懸刀當空』。」
柳白腦海裡邊倏忽響起了張蒼的聲音,他回頭看了眼,張蒼再度給他解釋道:
「懸刀當空,當斬世間敵。」
「懸刀官的這一刀……穩了。」
柳白知道張蒼這廝是個半神,眼光之毒辣更不是常人可比,所以他既如此說了,那勢必就是真穩了。
半空中的那頭老蛟似是也察覺到了來自這柄懸刀的大恐怖,它頭頂著的龍珠也是飛快的旋轉著。
龍珠散發著的青光甚至都有著液化的趨勢,它好似是要熔鑄這枚龍珠,用來護住己身了。
「斬!」
高坐神龕的懸刀官此時好似個鐵面無私的神明,他一言既出,天幕之上的那柄血色懸刀就毫無徵兆的落下。
「嗤——」
沒有絲毫的異象,就像是一柄懸掛著的血刀,平平無奇的落下,這次更是連空間都沒劃破,
但柳白卻在這刀尖上頭感覺出了斬破天地的氣勢。
他只是看了眼,都感覺到了那股攝人心魄的刀芒。
懸刀官的實力之強,遠超了柳白的想像!
甚至也超過了這頭老蛟的想像!
當大道落下的那一刻,它就已然將身子都縮成一團了,只剩下那顆蛟龍珠升起,懸浮在它上空。
青光熠熠生輝。
就好似一盞深夜之中的明火,燭照千里。
可偏偏這明火上空,卻有著一柄斬火的刀。
二者只一相撞,四周方圓數十里的空間都好似蛛網一般布滿了裂痕。
細細碎碎。
刀尖和龍珠碰撞之處,不斷又或者火星燃起又熄滅。
高坐神龕的懸刀官不知何時已然起身,他雙手摁壓而下,就好似他在摁著那柄血色長刀一般。
他咬牙切齒,嘴角甚至都溢出了鮮血。
另一邊的那頭老蛟也不例外,它則更慘。
蛟龍珠隱隱有著破碎之勢,它身上的鱗甲處也都有著血跡滲出。
眼見著二者勢均力敵,就要不分勝負之際,懸刀官終於再度出手,他抬起右手間,右手食指自行溢出鮮血。
當空一點心頭血。
血液滴落又消失,但是隨之那柄血刀卻是散發出了璀璨刀芒。
原本就已經瀕臨破碎的蛟龍珠隨即炸裂,血色懸刀直直落下。
好大一顆蛟龍頭。
拋飛。
可饒是如此,這顆蛟龍頭卻依舊一口咬在了這血色大道之上。
「砰——」
血刀刀尖瞬間崩斷,可餘下的刀身卻是順勢往前一挺,再度洞穿了這蛟龍頭。
懸刀官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身後神龕霎時崩碎。
他身形跌落又堪堪站穩,遠處血色大道逐漸消散。
懸刀官也是一步踏出,來到了那老蛟屍體旁邊,一手提起這顆碩大蛟龍頭,朝著禁忌方向狂笑。
一邊笑還一邊吐著鮮血。
這一刻的他,自身氣勢幾欲達到頂峰。
「殺老蛟者,走陰城懸刀官是也!」
也即是這一刻,背對著走陰城的柳白聽到了城內響起的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原本就已經在神堂裡邊留下過雕像的懸刀官,此刻再度陣斬一王座。
這事如何不讓人歡喜,如何不鼓舞這城內人心?
禁忌黑霧之中並無言語,懸刀官這才揮手間收起了這老蛟的屍體。
相比之下,這才是個好東西。
一戰結束,懸刀官也就返回了城頭,只是前腳剛落地,都還沒站穩,他就已然吐出一口鮮血,臉色也是變得極為慘白。
顯然,他雖是殺了那頭老蛟,但是自身受的傷也極重。
尤其是老龍君臨死反撲的那一咬,極重!
旁邊的上官風月和元臣急忙扶著他坐下,他吐出這一口瘀血後臉色也好看了些許。
「無……無妨。」
他說著將這已經化作尋常大小的蛟龍頭在岳方面前晃了晃,強笑道:「等你回來下酒了。」
「且等著便是。」
岳方笑的極為輕鬆。
一旁的張蒼則是依舊在看著對面的那團黑霧,緩緩說道:「我說淋涔君都已經占據了那條哭喪河,為什麼這兩頭蛇還沒死。」
「碧波潭才是人屠給他準備的落腳地。」
老元帥突兀的說了句。
「嘖嘖嘖。」
張蒼搖頭道:「還得是人屠,這狠心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真是步步算盡。」
「反正邪祟的命不是命,哪怕是王座了,也是如此。」
老元帥說完,岳方這老劍仙也是朝左右拱了拱手。
「老夫去也!」
言罷他身形便是化作一道青色劍光,飄然升至半空。
有大風盈袖,青衫獵獵作響。
「岳方前來問劍。」
哪怕是這生死之戰了,可這老劍仙依舊是這副瀟灑寫意的姿態。
對面黑霧之前,通體散發著瑩瑩白光的玉人緩緩朝前飄來。
沒有任何動作,就像是一尊人偶雕像。
只一眼,柳白的直覺告訴他,這月桂宮宮主怕是很不好惹。
徐茂公牽著的那小鬼見到那月桂宮宮主的時候,不斷發出著嘶吼,甚至都有朝前撲去的模樣。
徐茂公只得死死的牽著它。
它這小鬼便是原先和這月桂宮宮主有大道之爭的鞦韆鬼,只不過上次被禁忌賣了。
柳白眼神瞥了眼張蒼,沒說話,但後者顯然已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次難了。」
柳白腦海裡邊響起張蒼的聲音。
「沒了這鞦韆鬼制約,月桂宮那位成長速度就變得極快,東征之前甚至都有望成為彼岸祟了,岳方這次……能活命就是最好的。」
張蒼在柳白腦海裡邊嘆息,但是表面卻沒有絲毫異樣。
這種惑亂軍心的話,他是不會說的。
「那我們走陰城這邊,就沒有誰能對付的了?早知道就換個人去啊。」
柳白在腦海裡邊以心聲回道。
「沒人,誰去都差不多,除非柳文之和雷華君過來,其餘的離半神都太遠了,那位釣鯨人也可以,但他們都不在。」
人族這邊不乏強者,但禁忌那邊又何嘗不是?
像是這月桂宮宮主,便是其中一位。
天幕之上。
老劍仙右手食指中指併攏,往後一搭再一提,長劍便是自行出鞘。
「劍起!」
岳方輕叱一聲,這身後的三尺青鋒就已然化作劍光,直取這月桂宮宮主的咽喉。
後者沒有絲毫動彈,只是這劍尖離著它還有一寸的距離時,便毫無徵兆的停下。
「什麼?」
不管岳方再怎麼催動,這長劍都無法前進分毫。
就好像一個凡人手提一木劍,但卻遇到了石壁攔路。
讓他有一種根本無法反抗的感覺。
這說明什麼?
說明這月桂宮宮主的實力,怕是遠遠的超過了他!
但他岳方可是在百年前就已經能斬殺王座的存在了啊!
現如今這月桂宮宮主,怎麼可能強撐這樣?
岳方只是稍有錯愕,便是見著這好似行屍一般的玉人抬起了右手,然後……拿捏住了這長劍。
稍稍用力。
「嘭——」
長劍稀碎。
岳方只覺腦海之中一陣刺痛,甚至都被迫接連後退了幾步這才反應過來。
走陰城頭這邊也是一片駭然,顯然他們也都沒預料到,這月桂宮宮主竟然會有如此實力。
「魑魅魍魎!」
岳方擦去嘴角溢出的鮮血,大袖一甩,天幕更高處就已然浮現了一條血色大道。
月桂宮宮主的實力超乎了他的想像,他也要搏命了。
「你太弱。」
月桂宮宮主終於說話了,男女不辨的聲音,好似一尊真正的神明。
「螳臂當車。」
它說完伸手朝前一點,一道玉芒從其手中浮現。
剎那間便是洞穿了岳方的眉心,連帶著天幕之上立即響起了大道崩塌的聲音。
前後沒有絲毫停留。
即是意味著,雙方只是一個照面,岳方就被……斬殺了。
別說城內的那些走陰人,就連城頭上的這些證道都有些沒能反應過來。
在他們眼裡,老劍仙岳方可是站在人族頂端的那幾個。
可現在卻被這麼輕而易舉的殺死。
這種衝擊……
屬實讓他們有些難以置信。
若說這動手之人是那老廟祝,他們興許還能接受一些,可這月桂宮宮主……
天幕之上大道崩塌聲不絕於耳。
月桂宮宮主身上的光芒猛然濃郁數倍,普照之處,連老劍仙岳方的屍首都是開始消融。
也即是這一刻,老元帥動手了!
他平平無奇的一伸手,虛空處便是出現一隻大手,握住了岳方的屍首。
「老元帥要動手?」
人屠身形立馬出現在了這月桂宮宮主身前。
「人都死了,留個全屍吧。」
老元帥說完,半空中的巨手立馬消失,連帶著被帶回來的,還有這老劍仙岳方的屍首。
「呵呵,那是不是也得把老龍君的屍首還回來再說這話?」
人屠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還給他。」老元帥面不改色的說道。
懸刀官一言不發的從須彌裡邊取出了那頭老蛟的屍體,老元帥一抬手,屍首便已然到了人屠面前。
後者接過,冷笑一聲。
「走。」
月桂宮宮主的身形依舊這麼直愣愣的飄著,好似雕像。
可真就這雕像,剛剛輕而易舉的殺死了岳方。
天幕大道崩塌聲已經到了尾聲,走陰城頭這邊卻死寂一片。
老劍仙岳方的死,讓他們都有些難以接受。
可再不好接受,該打還是得打!
兩場結束,餘下還有這最後一場。
「公子,我去吧,不管派誰我都能殺,就算這月桂宮的再來我也能拼個同歸於盡。」
黑木沉聲說道。
「說了我來就我來。」
柳白不等黑木再說,身形一閃而逝便是到了半空,伸手指著對面空中飄著的那團黑霧,獰笑道:
「柳白在此,屍僵女出來領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