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苗思忖了下,也的確沒法強行跟去。
畢竟方靜知是逃出了宮。
這個時候她再出面,很容易讓奸詐陰險的季春看出問題。
「若不然現在就把外面的人拿下?免得您再進宮了。」常嬤嬤提了一個建議。
陸清婉思忖後還是覺得不妥,「拿下也不是不可,但也不知宮內到底是誰挑的頭,更不知這個季春和純皇后之間是否有通信兒的法子。」
「此時恐怕很多人都在盯著武安王府,若是咱們把季春拿了,有人傳訊回宮內,王爺他們再動作就棘手了。」
畢竟涉及到梁棣的性命,陸清婉更求穩妥。
綠苗與常嬤嬤也不再多提建議,只是讓寧勉多帶了兩個親兵跟隨,其餘與往常一樣。
陸清婉吃飽喝足,帶著小魚兒上了王府的馬車,不肯坐宮中派來的那一輛。
「你們馬車裡的枕頭實在太硬,我睡得很不舒坦。」
陸清婉擺足挑三揀四的架勢,誰知他們是不是在馬車中動了手腳。
季春也知道這位天生挑剔,只能憨笑應答。
不過看到陸清婉只帶了常嬤嬤和幾個親兵,並未大動干戈,他朝幾個角落看去,算是無聲的傳了信兒。
這一幕被牧塵收入眼中,低聲回給了陸清婉。
陸清婉無奈的搖了搖頭,「純皇后把所有心思都用在了這等毫無必要的細節上,何必呢?踏踏實實做她的皇后娘娘不好嗎?」
這個提問,無人能夠回答。
即便是此時挾持梁棣的純皇后也根本不知答案。
被純皇后歇斯底里的帶著人挾持,梁棣卻並未有任何的意外和驚訝。
他淡漠如水的神情,卻更讓純皇后好似漂浮在水面的羽毛,根本無法安心落地。
「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保持一個帝王的尊嚴。在你的心中,名譽與體面要比生命更重要嗎?」
「所以你和老三的事情是真的,可惜他什麼都沒有說,你倒是先急了。」梁棣召喚著王公公扶他坐起來,「你們這些女人啊,永遠都不知滿足。」
「是我們的錯?」
純皇后聽了這話,只覺得無比可笑,「陛下難道就不想一想跟著你的女人,哪一個得了好下場?」
「先皇后才是最愛你的人,結果慘死在你手下,惠妃那麼膽怯的性子都想害死您,您難道不反省一下嗎?」
「您就喜歡德妃娘娘那貌似不爭、萬事聽話的模樣,可若不是她,梁泊堯怎麼可能會摔斷了腿,怎麼會成為之前那個模樣?!」
提到多年之前的事,梁棣的臉色微有不耐煩。
多年前的一個念頭,居然引起多年的怨恨,特別是提到了梁泊堯,是梁棣心中最沉重的傷痛。
看到梁棣臉色有變,純皇后才露出幾分滿意,她不停地在梁棣傷口上撒鹽,恨不能把這些年的所有苦悶全部傾訴而出,她早就受夠了這個霸道冷血、疑心病重的老皇帝!
「不提八皇子和十二皇子,就是您最寵愛的九皇子梁泊虓都是被氣死的。」
純皇后笑得歇斯底里,狠狠地刺痛梁棣的心,「一個和您說了實話的兒子,卻因為您不肯失去王者的尊嚴,覺得自己兒子和臣妾有私情還生下了孩子太恥辱丟臉?」
「所以他被您親手打了,還被您氣死。」
「那可是您萬般寵愛的兒子,到頭來卻連你的小指甲都不值!」
梁棣臉色瞬變,「你給朕閉嘴,閉嘴!」
「閉嘴?呵,陛下,您難道不想一想,此時是什麼時候嗎?」
純皇后看著他,指著已經擺好的筆墨紙硯,「夫妻一場,臣妾也並不希望您就這麼死了,寫下傳位遺詔給本宮的兒子,也是您的親孫子,本宮可以讓您壽終正寢,不至於青史全留罵名!」
「您也要想一想,就您當初對忠寧侯夫人做出的事情,會不會讓皇族承認的身份。」
「其實最不該入皇族墓地的人是您,最丟皇族體面的人也是您!」
「你休想,休想!」
梁棣要動,王良的刀逼得他更緊一些。
梁棣仰起頭,鷹眸凶煞的眼神毫不畏懼,「有本事你現在就一刀抹了朕的脖子,否則就把這東西拿走!」
王良被梁棣的眼神唬住,他的手一松,倒是把刀離得遠一些。
純皇后立即把刀搶了過來,橫在梁棣的脖頸上,「你千萬不要信他,他就是在故意拖延時間,咱們的動作務必要快。」
「本宮不會再給你任何時間,你現在就寫,否則就是個死!」
「朕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放棄逼宮,朕可留你全屍。」梁棣的眼神分毫沒有死亡來臨的畏懼。
他仍舊一副高高在上的做派,好似他才是審判生死的判官。
純皇后哈哈大笑,「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做夢?你就真的不怕死嗎?」
梁棣嘆了一聲,沒有回答。
可這一嘆就好似命令。
純皇后只感覺一股清涼襲身,瞪大眼睛看向梁棣,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她也不知到底是死在誰的手裡。
王良不過比純皇后多活了一個呼吸。
他看著溫陌寒露面,才朝後方倒地不起。
王公公連忙上前看梁棣的情況,梁棣撫了撫胸口看著溫陌寒,「你一直聽她罵的差不多才出面解決?就故意想看朕難堪嗎?」
梁棣的語氣充滿了怨懟與不滿。
溫陌寒也並沒有否認,「的確聽起來很舒坦。」
梁棣:「……」
他冷哼一聲,卻也根本無法反駁。
眼下他只能指望眼前這個私生子才可保命,可誰知他是不是也覬覦皇位,畢竟現在的皇宮已經被他掌控,完全不是梁棣可以操縱的了。
父子二人誰都沒有挑明這個小心思。
此時溫旭寧匆匆入宮,他挾持了帶小皇子出宮的嬤嬤。
嬤嬤已經被殺,小皇子梁余晨被溫旭寧帶了回來。
「陛下,人帶回來了。」
溫旭寧把小皇子放在桌上,小皇子似是受到了震動和驚嚇,頓時哇哇不停的哭起來。
梁棣很是不耐,看著梁余晨面色複雜。
這名義上是他的兒子、其實是他的孫子。
如若不是剛剛純皇后那一通怒罵,他很可能親手殺死這個孽子,可眼下溫陌寒就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他一時來不了殺孽的口。
擺了擺手,梁棣讓溫旭寧處置,「就當他從未出現過吧。」
溫旭寧明白,陛下還是不想留活口。
正準備下令把人帶出去處斬,此時陸清婉帶著小魚兒匆匆地進了宮,「陛下,把這個孩子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