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蘇言隔空與蘇綿綿碰杯，一口喝了下去。
席間有人起鬨，
「綿綿，你應該跟何經理，哦不，現在應該叫何副總，你最應該跟何副總多喝兩杯才是，海城那次停電，大家都在往外跑，只有何副總，毫不猶豫衝進去救你。」
蘇綿綿當然記得，不光那天在展會大廳，還有被醉鬼尾隨那次，被柳姝設計下藥那次…
總之，何蘇言的每次出現，都是那麼恰巧，拯救她於危難。
雖然事後蘇綿綿都有跟何蘇言道謝，但此時同事既然提及，蘇綿綿也剛好借著這個機會，下桌親自給何蘇言斟了一杯酒。
「何副總，我再敬你一杯，謝謝你之前幾次三番救我。」
何蘇言端著酒杯，目光里是蘇綿綿微微泛粉的臉頰，漆黑晶亮的眸子。
兩人此時站得很近，何蘇言似乎又聞到了蘇綿綿身上那股香甜的氣息。
「喲，何副總才喝幾杯，沒醉吧，怎麼忽然就愣起了神，莫不是被老闆娘威力鎮住了？」
大家剛開始還因為蘇綿綿的身份有些拘束，現在喝了幾杯酒，膽子都大了起來，紛紛調侃。
何蘇言因為這句「老闆娘」驟然回神，捏著酒杯與蘇綿綿碰了下，
「不客氣，誰讓每次都被我碰見了。」
他仰脖咽酒，頭一次覺得這酒怎麼這麼苦澀。
酒至一半，蘇綿綿有點頭暈，獨自去洗手間洗臉。
出來的時候，在拐角處碰上倚著牆，佝僂著的何蘇言，他眉頭擰著，看起來似乎很難受。
蘇綿綿緊走幾步，過去攙扶他，
「何副總，你怎麼了，是不是喝多了？」
何蘇言有輕微腸胃炎，剛剛一桌人輪番敬他，他幾乎都沒拒絕，此時，酒精上涌，頭暈，胃裡也火燒火燎。
蘇綿綿看他臉色發白，不免擔憂，
「何副總，我扶你回包房休息一會兒吧。」
蘇綿綿架著何蘇言就準備往包房走。
何蘇言看了眼她的側臉，把手從蘇綿綿手中抽出來，
「不用了，包房吵，我頭暈，在這待會兒就行。」
蘇綿綿怎麼可能放心何蘇言一個人在這，萬一醉倒在地，扶他的人都沒有，四處看了眼，發現前面有個包房空著。
「那我扶你先去那邊歇會兒。」
這次，何蘇言沒有拒絕，胃裡一陣蓋過一陣的痛讓他渾身冒汗。
蘇綿綿個子嬌小，扶著一米八幾的何蘇言有點吃力，兩個人一步一步，歪歪倒倒往包房走去，誰都沒注意到，他們此時的舉動被人偷偷錄入了鏡頭。
……
顧奕舟這會兒在醉風樓附近的一家小酒館。
蔣寧晃了晃手中的酒瓶，
「真不喝？」
顧奕舟慵懶地靠著椅背，搖頭，
「吃藥呢，喝不了。」
蔣寧眉頭皺了皺，
「你症狀又嚴重了？」
顧奕舟想抽菸，都咬嘴裡了，想到蘇綿綿，沒點。
「這次好像有點麻煩，有一瞬間，情緒嚴重失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蔣寧眼底浮現憂思，
「找關醫生了沒？」
「找了。」
顧奕舟牙齒研磨菸蒂，
「她還是建議保守治療，但所需的時間太漫長了。」
蔣寧眉頭皺得更深，
「所以，你想怎麼辦？」
顧奕舟深吸一口氣，
「我想嘗試暴露療法，時間相對沒那麼長，但有缺點，有可能效果適得其反，而且治療期間很大可能會加劇情緒反應，可能更加應激，暴怒，情緒行為都不受控。」
蔣寧不認同，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冒險，據我所知，暴露療法不是一般的痛苦，常人根本承受不住。」
顧奕舟捏著杯子在桌面上畫圈，
「上次情緒失控，把她都嚇哭了，我不想今後再嚇到她。」
蔣寧深知蘇綿綿在顧奕舟心中的位置。
「那萬一治療期間你情況更嚴重，不一樣會嚇到她嗎？」
顧奕舟仰脖，堅挺的喉結上下滾動，脖，
「所以，我還在考慮。」
蔣寧嘆氣，
「當初你執意回國，我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兩人剛聊到這，酒館門被拉開，薛婧卷著一股冷風走了進來。
見到她，顧奕舟眉心皺了皺，
「怎麼把她叫來了？」
蔣寧揉眉，
「說是惹你不高興了，非讓我從中說個和。」
顧奕舟掀眼皮看他，
「你知道其中內情嗎，就擅自說和？」
蔣寧深情略尷尬，
「她沒說，只說你對她有點誤會。」
明知他在洗澡，還往浴室鑽，她管這叫誤會？
顧奕舟坐直身體，把煙從嘴裡拿下來，碾碎。
「蔣寧，你想追她，盲目順從可不太行。」
蔣寧若有所思，愣神的功夫，薛婧款款走了過來，完全一副之前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的樣子，笑盈盈喊了聲「阿舟」。
顧奕舟到底礙於蔣寧的面子，沒太給薛婧難看，拍了拍蔣寧的肩膀，
「你們聊，我還有事，先走。」
薛婧面色瞬間一變，
「阿舟，你什麼意思？我剛來你就走？」
她都不惜低聲下氣遞台階了，沒想到顧奕舟根本不為所動。
薛婧心裡貓抓似的難受，
「是蘇綿綿的意思？她不讓你跟我接觸對嗎？」
顧奕舟斜睨她一眼，面上染上一層寒霜，
「她什麼都沒說，你別胡亂攀扯。」
「那是為什麼？自從你跟她結婚，對我越來越疏遠。」
顧奕舟語氣森冷。
「薛婧，你大概沒搞清楚，我對你不是疏遠，而是從來沒有親近過。」
「你胡說！」
薛婧眼眶發紅，泫然欲泣，
「在國外的那幾年，你，我，蔣寧，我們關係是最好的，後來回國，你也明里暗裡多次幫助我。」
顧奕舟深邃的五官在燈光下半明半昧，
「跟你關係好，幫助你，那都是看在蔣寧的面子上，希望你不要會錯了意，好好珍惜眼前人。」
三人之間最後一塊遮羞布被顧奕舟狠狠揭開，薛婧整個人踉蹌了一下。
「你就這麼看不上我？蘇綿綿她有什麼好，值得你這麼維護？」
顧奕舟薄唇微掀，
「在我心中，她哪裡都好。」
顧奕舟說罷欲走，手臂被薛婧一把拉住，
「給你看個東西，你再重新掂量，她是不是真有你說得那麼好。」
薛婧說著打開手機，播放蘇綿綿跟何蘇言一起進包間的視頻。
她偷拍的角度很刻意，明明就是普通的攙扶，被她拍出了親密的姿態，尤其何蘇言側眸看蘇綿綿的那幾秒，眼神纏綿的幾乎拉絲。
顧奕舟看完視頻，面色絲毫未變，看向薛婧的眼神帶了絲冰凌，
「偷拍她？你什麼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