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梔跟程煜禮趕到醫院時,蘇綿綿還在手術室里沒出來。
高澤,何蘇言,蘇父蘇母,蘇洋,還有顧老爺子,顧二叔一家都等在手術室外。
蘇綿綿本來是準備順產的,宮縮一陣一陣的,宮口卻遲遲不開,羊水流了太多,再不把孩子取出來,會面臨缺氧。
沒辦法,只有選擇剖腹產。
手術本來應該產婦丈夫簽字,顧奕舟沒辦法簽字,最後是由蘇父代勞。
蘇綿綿前腳被醫護人員推進手術室,蘇母后腳就控制不住地哭出聲來,她的綿寶,堅強的讓人心疼。
手術時長兩個小時,孩子包在襁褓里被護士抱出來時,大家一起湊了上去。
高澤手裡拿著攝影機,一邊對著那個粉粉的,皺巴巴的小傢伙拍攝,一邊說道,
「顧總,看見沒,你的小公主出世啦,以後你醒了,看著這個視頻,應該也沒那麼遺憾了,我這麼用心,到時候,記得給我漲薪啊。」
宋梔皺著臉,默默看著小傢伙的臉蛋,
「什麼嘛,綿綿美少女跟Z先生基因這麼強大,為什麼會生出這麼…這麼一言難盡的寶寶?」
程煜禮輕輕扯她胳膊,
「什麼叫一言難盡?小孩子剛生出來都這樣,長開了就好看了。」
「真的嗎?」
宋梔這才放心了,手指輕輕觸了下小傢伙的臉蛋,
「小公主,你好呀,我是你的梔梔姨姨,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程煜禮被宋梔的可可愛愛,奇奇怪怪逗笑,
「這麼喜歡孩子,改天我們也生個?」
宋梔瞪了他一眼,
「少來,我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呢,憑什麼給你生孩子!」
這時候,手術室門再次打開,蘇綿綿被醫護人員推了出來。
一直沒有說話的何蘇言幾步走了過去,
「怎麼樣,產婦沒什麼問題吧?」
主刀醫生摘下口罩,
「很好,手術一切順利。」
何蘇言放下心來,還想跟蘇綿綿說什麼,高澤不著痕跡擋在他面前,攝像頭對著蘇綿綿開始拍。
「顧總,看下你家的大功臣,為了生下你的小公主,太太可是遭了不少罪。」
高澤心裡想著,
「顧總,我也只能幫你到這了,你要再不醒來,老婆被別人拐走了,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攝像頭裡的蘇綿綿,臉色慘白,唇上半點血色也沒有。
她對著攝像頭撇了撇嘴巴,
「舟舟,我是不是超厲害,居然給你生了個女兒,可是,可是我剛剛看了她一眼,嗚…她好像長得有點丑…」
……
蘇綿綿給女兒起名顧歲晚,小名歲歲。
取自顧奕舟在年會那天,送給她的那句話——
歲晚青山路,白首期同歸。
歲歲半歲的時候,已經長得很可愛了,奶呼呼的小臉蛋,粉雕玉琢的,眼睛又大又圓,睫毛像顧奕舟,又長又密。
她最愛笑,一笑嘴角兩個小梨渦,甜甜的,特別招人喜歡。
顧奕舟做了一個夢,很長,也很亂。
夢裡,他回到了他跟顧父出車禍的那天,車撞上來的一瞬間,顧父抱住他,替他擋下了一劫。
他還夢到了肖瑩,一次一次對他惡語相向,一次一次讓他在祠堂罰跪。
再後來,他又夢到了蘇綿綿,在他懷裡撒嬌,摟著他脖子喊他舟舟。
然後就夢到了蘇綿綿被肖瑩劫持那天,蘇綿綿趴在車窗上哭著喊他的名字。
最後,有很長一段時間,他沒再做夢,整個人仿佛置身一片迷霧之中,繞來繞去,找不到出口。
直到他忽然聽見蘇綿綿喊他,
「舟舟!顧奕舟!你醒來,你幫幫我。」
顧奕舟忽然有了一點意識,但也只是一點點,他依稀能聽見蘇綿綿的聲音,軟軟的,糯糯的,在他耳旁說個不停,但他聽不清她說的什麼,想回應她,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正著急著,耳畔忽然傳來「啪」地一聲脆響。
像是什麼打碎的聲音,顧奕舟徹底清醒,聽見蘇綿綿的聲音,
「呀,媽媽不小心把杯子打碎了,歲歲在這乖乖等媽媽,媽媽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顧奕舟眼睛倏地睜開,有一瞬間,適應不了刺眼的光線,抬手遮住眼睛緩了幾秒,才再次挪開。
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奶呼呼的小娃娃,穿著粉色的小裙子,頭上戴著蕾絲公主帽。
正趴在他胸前,衝著他咧嘴,吐泡泡。
顧奕舟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不知道到底是他出現了幻覺,還是他依舊還在他的夢中。
蘇綿綿戴著手套,拿著垃圾桶進來時,就是看到的這一幕。
顧奕舟躺著,歲歲趴著,一大一小兩個人以大眼瞪小眼的姿勢保持許久未動。
手裡的垃圾桶「啪」地一聲掉在地上,顧奕舟側眸,目光與蘇綿綿對視,幾秒後,蘇綿綿嘴角一撇,「哇」地哭出聲來。
「綿綿…」
顧奕舟長久不說話,聲音沙啞的厲害,他坐起身,緩了好一會兒才下床,一步一步挪到蘇綿綿跟前,
「怎麼了?哭什麼?」
蘇綿綿一下抱住顧奕舟的腰,
「你說我哭什麼,顧奕舟,你太壞了,我還以為你永遠醒不來了…」
蘇母跟周姨正在下邊給蘇綿綿和孩子準備午飯,聽見動靜,跑上來,
「綿寶,怎麼了?是不是歲歲又哭了?」
蘇綿綿有點輕微的產後抑鬱症,偶爾情緒會很低落,尤其是歲歲半夜哭鬧,或者生病時,她經常忍不住跟著歲歲一起哭。
她們以為是歲歲又哭了,所以蘇綿綿才跟著一起哭,結果一進來,看到抱在一起的兩人,頓時都楞在了原地。
「奕舟醒了?」
「先生醒了?」
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驚道。
顧奕舟還有點懵,腰被蘇綿綿緊緊抱著,看向門口的周姨跟蘇母,
「我,睡了很久?」
蘇母喜極而泣,
「整整睡了十五個月,你說久不久?」
十五個月?!
顧奕舟難以置信,他不是就做了個夢嗎?怎麼會有十五個月這麼久!
剛要說什麼,背後大床上傳來咿咿呀呀的嬰兒聲。
「哎喲,我的歲歲,可別摔了。」
蘇母生怕歲歲從床上摔下來,連忙跑過去抱起歲歲。
「歲歲?」
顧奕舟漆黑的眸子定格在那個小小的,粉嘟嘟的嬰兒臉上,
「媽,這個孩子是…」
歲歲看著顧奕舟,似乎對他特別感興趣,伸出小手索要抱抱。
蘇母擦了把臉上的淚,
「奕舟,這是你女兒,都半歲了。」
女兒?半歲?
他有女兒了?
蘇綿綿為他生了個女兒?
太多太多的信息忽然湧入腦海,顧奕舟完全反應不過來。
握著蘇綿綿的肩膀,
「綿綿,我…」
蘇綿綿哭得眼睛紅紅,像只可憐的小兔子,
「顧奕舟,你簡直賺大了,睡了個覺醒來,女兒都有了,再睡段時間,估計女兒都會喊爸爸了。」